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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张载喊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历史使命感达到了巅峰。因为这种历史使命感,他们并不象某些人刻意宣传的那样僵化,否则也出不了徐光启宋应星徐霞客等一连串星光闪耀的名字。
“官人既是不准备让他们直接为官,那奴就不多言了。”柳如是抿嘴笑了笑:“奴初时是有些担心,若是将他们骤然提拔,且不说是否胜任,就是国威大哥、胡静水那边,只怕会心生芥蒂。”
新襄名义的主事人是俞国威,俞国振的堂兄。原本他的才具是有限的,但到了新襄之后,在俞国振的步步引导下,反倒表现出他极强的执行能力。他自己没有什么主意,但凡是俞国振所做出的规划,他便能按照俞国振的要求办到。这种执行能力,令俞国振惊喜万分。
而会安市长胡静水,原是商人做事,做起事来兼有商人的大胆与精细,不过同样也有商人的锱铢必较与小家子气。用他来掌管会安的大局,在开拓方面他布局相当不错,一般的事情他自己就能随机应变处置,用不着等待俞国振的回应。
他二人对于俞国振的帮助非常大,而象宋应星、万时华他们这些读人,若是真任什么实职,让他们居于一个农夫一个商人之下,他们必然心生不满,可若让他们取代俞、胡二人,这又未免寒了功臣之心。
相反,通过“调研”这个职司,让他们没有实职,却能够深入接触到新襄的运作方式,耳渲目染之下,多少能有些收获。等到新襄的势力范围扩张,那么自然就又有了新的职司出来,到时再从他们当中挑选改造得最为彻底、接受新思想最深的人去。
“小官人,襄安来人了。”
俞国振正与柳如是说话间,外头有人大声道。
“快让他进来。”不待俞国振吩咐,柳如是便道。
不一会儿,一个家卫快步走入,向着俞国振施礼:“小官人,襄安那边得了消息,有五百余人到了细柳别院,说是要投入府中充当家丁!”
“都是些什么人?”这个消息并不让俞国振意外,这些天里,类似的消息得到了不少,大多都是些在流寇肆虐中家园毁了的青少年,想要寻流寇复仇,便来投靠的。也有襄安左近的民家,象是求托于举人进士一般,带着家当想来投靠的。
对于这两者,俞国振的态度是分别对待。能收容的收容,家中有长辈亲人的要征询长辈亲人意见,至于带产投靠,则直接打发走。
“贾捕头列了一份名单。”那家卫呈一个小册子。
贾太基如今仍然在担任无‘为州捕头一职,不过他的权势不亚于无为知州,作为高二柱的主要助手之一,当二柱不在时,他便负责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这几年来,他的忠心已经得到了验证,能力也相当不错。俞国振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该给他更重的担子,让他独当一面了。
接过名单翻了翻,俞国振情不自禁坐正了身躯,神情也有些惊讶。
难怪贾太基要专门遣人来送这份名单,因为这份名单与此前的人物有些不同。除了俞国振举双手欢迎的工匠之外,这份名单中至少还有数十人后边有备注。
“童生,秀才……还有两个举人老爷。”
“这倒是奇了,他们如何想投靠?”
俞国振看完名单之后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这应该是此次擒获高迎祥带来的影响。此前他在南直隶一带虽然有名,不过是一个地方豪强,类似的大小豪强并不少,有些家族的家丁僮仆数量加起来,还胜过他那千余人。但现在不同了,擒获高迎祥,按朝廷此前的说法,是“封侯之赏”,俞国振自己推辞了,换取山‘东的田宅,可是别人并不知道。因此不少文人纷纷来投,想的是他若是当官,少不得要有慕僚。
“如是,你替我回一封信。”俞国振想明白这一点后道:“只说我德才浅薄,不堪为官,已经辞了朝廷的封赏。另外,我在极南之地颇有产业,若是他们真心投效,便会被派到极南蛮荒之地。”
柳如是文思泉涌,下笔如飞,听得他说到这,忍不住笑着嗔视他一眼:“不要就不要,吓唬他们做什么?”
“我可是真心如此想,襄安除了细柳别院和周围的田地,什么产业都不置了,谁知道何时又被流寇烧掠一番。”俞国振也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又道:“若是如此,他们还愿意来投,那么让贾太基好生甄别,休要混来一些有恶习之人。”
“写好好……”
柳如是话音未落,外头又传来声音:“小官人,镇抚司来了一位先生,要见小官人。”
俞国振闻言一惊,南京镇抚司里,他与范闲范公公合作得相当愉快,通过范公公的渠道,他遥遥影响北‘京城中的那位天子,和崇祯身边亲近的人,无论是周皇后、田贵妇,还是大太监曹化淳、王承恩等,都保持着相当的关系。这是他的一张大底牌,一般情形之下,他们的联系都是俞国振派人去找范闲,象现在这般,那就一定是出了大事!
不一会儿,来人被迎了进来,那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去就象个大粽子,但俞国振一看姿态,便知道是谁,抱拳行了一礼道:“范公公如何亲自来了,寻个人……”
“咱家不是来与你客套的。”范闲很强势地道:“京城里有消息传来,天子召你入京觐见!”
俞国振知道他亲自来此,必然是有要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的大事!
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肃然拱手:“范公公,还请恕罪,未曾想到,竟然是这般消息……在下一时失态,还请公公见谅。”
范闲咧开嘴笑了笑:“你这算什么,咋家听得这消息时,险些屁滚尿流。陛下未发明诏,也不算是圣旨,只是让曹公公传说这一句话,免得朝堂那些蠢货又罗嗦!”
俞国振微笑了点头,还好不是圣旨,否则少不得要下跪一番,至于现在,他可以借口自己是乡野之人不通朝礼,胡乱应付过去。
“范公公,咱们是自己人,在下也直说了,天子此番相召,对在下是福还是祸?”
“自然是福,天大的福气!”范闲压低声音:“此前听闻你在柘皋河大捷,天子便龙颜大悦,有意召你入京,可是朝议却被那些酒囊饭袋驳了,弄得天子好生恼怒。后来生擒闯贼高迎祥的捷报再入京中,天子难得地唤了酒,自己多饮了三杯。这一次他便不再理会朝议,直接让曹公公召你入京。天子这般看重,你少不得要为他老人家多多立功!”
俞国振确实不知道,围绕着要不要见他,朝廷中还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另外,你所求之赏赐,登莱北面不可,你知为何么?”范闲又道。
卢象升为俞国振请功,其中也将他拒绝封侯之赏只求田宅之事说明了,特别指明俞国振想在登莱置宅购田。不过卢象升也隐晦地指出,登莱北面关系到朝廷的辽东大计,离北‘京城又近,并不适合。
“故此,在即墨青岛,拨地与你……”范闲又道。
“青岛!”俞国振眼前登时一亮!
三零一、龙吟虎啸惊蛇鼠(一)
即‘墨青‘岛口,原本在即‘墨是一处无名小座。但是自万历六年时任知县的许铤上书开埠通商以来,即‘墨因着海贸的便利,开始繁华起来。
浮山所便在青‘岛口之傍,是附近比较大的一处所在,原是卫所,但近年来国朝局势混乱,特别是数年前登莱之乱时,孔逆有德虽然未至即‘墨,却有乱贼乘势抄掠左近,即‘墨城一夕数警,不得不紧闭城门,而浮山所也大受影响。
毕竟洪武年间设置浮山卫所,历经二百余年风雨,已经不再是当年单纯的军屯,虽然中间为了备倭又抓紧过一段时日,可到了万历、崇祯年间,卫所废驰,军户逃亡者甚众,原本千户所下辖的军屯之地,渐渐变成民屯,而登莱乱后,连民屯都荒了。
刘之轩骑在马上,眯着眼睛,向青岛口处停着的船上望去。
自奉叔父之命来此,已经有好些天了,浮山卫八百余顷的田,他都去一一看过,现在要看的,则是青岛口。
叔父要举大事,没有钱粮是不成的,而钱粮来源,一是地,二是商。自南边传来的《风暴集》与《明生杂纪》之中,颇多对于富民强国的叙述,其中有一些简单的方法,诸如以牛粪养地龙、再以地龙喂鸡者,已经得以了验证。再如稻田养鱼之法,亦是颇令一些人获利。
要行这二法,就需要田地与商贸,这即‘墨县浮山卫所,倒是一处好的所在,离青岛口近,商船往来便利,又有八百余顷的军屯田地,正合所用。
“公子,咱们可在这看了好半天了。”身边的一人笑着道:“这倒春寒可不好受,咱们还是去酒肆里喝两杯即墨老酒。然后再办事吧?”
“亢先生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