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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先先生可以携令爱前往,俞济民开出的薪俸是每月三十两。”
东林之人一向不讳言利,只是不喜欢皇帝言利,更不喜欢皇帝与他们争利。听得每月三十两,万时华眼中一凝,他如今甚是穷困,一月三十两,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两,而且他明白,这只是最低的收入。
但读书人的自尊,让他还是自嘲地摇了摇头:“为五斗米折腰……”
话说到这,寥然间远处传来雷鸣一般的呼声,这声音是如此巨大,震得人耳膜都似乎要破碎了。
几人都是脸sè大变,最近悬在他们心头的最大事情,也是悬在整个南,京城中百姓心头最大的事情,就是流寇。这般声势,莫非是流寇有什么变故?
“闯贼为俞幼虎所擒!”
“方潜夫令俞幼虎擒住闯贼!”
“大捷,大捷,卢总理滁,州城外大破贼寇,斩首过万,俘获无数!”
一片片的欢呼声如雷传来,不一会儿,四面八责都传来了鞭炮的声音,而酒楼中的诸人也才坐了下来。
“胜了,胜了!”
方以智喃喃自语,然后纵声大笑。
张薄羡慕地看着他,他当然有资格大笑,方潜夫是他父亲,俞幼虎是他妹婿,他亲人立下如此殊功,哪有不笑的道理!
“当饮一大白!”在座诸人当中,一直不作声的另一人突然开口。
此人是跟着万时华一起来的,虽然与方以智是初次见面,但双方神交已久,至少从崇祯六年起,双方就曾有书信往来了。方以智连连点头,正待说话,突然听得整个酒楼当中,都是一片拍桌子唤酒保的声音。
“酒来,酒来,闯贼被擒,天下已宁,当痛饮一杯!”
“正是,酒保,快上酒,快上酒啊!”
几位酒保忙得团团打转,却一个个喜笑颜开,整个南京城,都洋溢着一和喜气,比起前些时日过牟,还要多的欢声笑语。
“这俞幼虎便是俞济斟……”那一直不作声的另一人问道。
“正是他,他与长庚先生一定谈得来,他精通实学,更胜于小弟,小弟这几年给长庚先生书信中,许多问题,都是他提出的。”方以智说到这哈哈笑道:“长庚先生此次的来意,我也略知一二,是想请俞济民将贵作付印,是也不是?”
“原是此意,只是不知是否合宜。”
“如何不合!长庚先生请别人印,还要付他银钱,俞济民替长庚先生印,却是要给长庚先生润笔!”
提到印刷,张浮多少有些不自然,他早就看到俞国振的新活字印刷术的重要xìng,甚至为此不惜谋算俞国振,虽然现在双方将过节揭开,而且还有合作拱倒温体仁之举,但芥蒂却未尽除。至少直到现在,张涛都不好意思请俞国振为他印个人的文集。
“就是听闻此事,老夫才跟着茂先一起来……却不曾想正撞着朝廷擒住闯贼这等事情!啧啧,茂先,要不我们换一下,你去分宜任教谕,我增给这位俞幼虎充幕僚吧。”
那人这样说了,态度倒是很认真,万时华却撇了一下嘴:“方才我犹豫,是不知这位俞济民究竟是否还念着我大明,如今得知他有这等本领,又愿为国效力,我如何会不愿意!”
他虽然时运不济,却不是傻子,更不是书呆子。在他看来,俞国振立有如此大功,朝廷少不得要封赏,赐个武职出身,那么自己在他帐下充文案或者幕僚,也不算太过辱没。
“长庚先生若是真有意,也可辞了那区区教谕之职啊。”方以智热情地道:“长庚先生精通实学,与俞济民在一起,正可相互磨砺。小弟说句真心话,自徐相国往生之后,天下能与俞济民讨论实学的,也唯有长庚先生了。”
那位长庚先生笑而不语,不过目光中倒是有些犹豫。
张浮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茂先兄,长庚兄,如今温贼虽已去位,却仍是山中宰相,二兄纵有大才,亦无用武之地,倒不如先暂时委屈一下,替俞济民看顾一顿时间那个……会安。以愚弟之见,长则三载,短则两年,温贼必无好下场,那时二兄再展鸿途,两皆不误,如何?”
万时华与那位长庚先生仍是犹豫不决,但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同时,向北,在庐,州城中,章篪却向着满脸惊愕的史可法拱手:“史巡抚,学生是真的来请辞的。”
“为何如此,莫非……修之家中有什么变故?”史可法觉得很怪异:“方才才接得捷报,俞济民擒住了闯贼,修之这时便请辞……”
“学生正是想去俞济民处看看,去年他分去四万百地……今次南直隶又为贼人凌迫,俘虏和从贼者无数,需要再次安置,所获或者倍于去年。史巡抚,学生去年终觉得有些惭愧,因此想去他的钦洲新襄看看,那些百姓到了他那儿,生计究竟如何。”
这话听得,让史可法顿时觉得羞愧无比。!。
二九七、吐哺归心自可耀(三)
“大战结束后,小侄回了一楠*安,献贼又将我的细柳别院给平了。”
过了正月十五,南…京城仍然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城中的富商们接到了衙门里的劝募文告,为前线“劝捐”。但这笔钱他们出得倒是真心甘情愿,毕竟,若是流寇真占了滁…州,或者渡过长江,他们莫说家财,就连xìng命都堪忧。
方孔烟差遣已毕,在正月十二就回到了南…京。他再留在滁,州,就未免有与李觉斯、刘大巩抢功劳的嫌疑。到了正月十八,俞国振也回来,一来就是拜访他。
“可有人伤着?”
“那倒是没有,在得知流寇围庐州时,小侄就已经将人口转移,而此后桐…城杨令遣人来报信,周围村子也就是烧了些房屋,小侄已经令人带银钱去相助重建。”
“人无事就好。”方孔烟看着他,然后笑了笑:“此次当真是托了你的福啊。”
“子仪虽非伯父亲生,伯父却待她与亲生女儿并无二致,小侄与密之兄长,更是如同手足一般。能为伯父做些事情,也不过是一片孝心,伯父何必挂怀?”
这翻话说得方孔烟老怀弥畅,他知道俞国振聪明,两人间用不着那些虚礼,因此直接说道:“卢〖总〗理对我说了,果然如你所料,他要荐我为湖广总督。”
俞国振虽然对明末之史有一定的了解,但他熟悉的是方以智,而不是方孔招,因此并不知道方孔烟在原本的历史中,在年余之后确实任过湖广总督。他所谋划的,无非是湖广乃通往钦…州陆路的必经之途,而且流寇祸乱中原的局面,一时间很难改变他正可利用这个机会,将受流寇荼毒的百姓,迁到钦、州来。
“小侄就预先恭喜伯父了。”俞国振笑道。
“你可有卢〖总〗理与流寇的消息?”方孔烟又问道,他知道俞国振在南直隶有自己的情报网,某些时候,消息传递的速度甚至还超过了朝廷的快递。
“倒是有些。”俞国振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史道邻只怕又要伤脑筋了。”
卢象升与祖宽追击张献忠在庐…江与桐…城之间赶到,而张献忠再度断尾求生这一次他丢得更彻底,几乎将家当都败尽,近二十万人,只有不到六万逃回了英鼻山区。
在安庐地界内的几次大战卢象升擒获的流寇俘虏数量就有十万人之多,加上被流寇残破了家园的灾民又是数十万人嗷嗷待哺。虽然这一次流寇的为祸没有去年严重,但对于安庐来说,仍是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安置大量的灾民,又需要钱粮,要安抚关宁军和天雄军,仍然需要钱粮。史可法现在只怕不得将自己的官袍都抵押出去,换得钱粮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这次俞国振却是稳坐钓鱼台,根本不去找他了。
“史道邻也是运气不佳,此前张玉笥督抚十府无事,他才巡抚两府便屡遭寇犯。”
方孔烟对此也是摇头苦笑然后他温声道:“不是看着史道邻,而是看着百姓,你能帮便帮一把吧。”
“伯父如此吩咐,小侄自不敢辞。“你襄安的细柳别院又被烧了亲事就放在南…京来办,你看如何?”
两家为俞国振与方子仪定下的亲事是二月十八,此时离大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俞国振点点头,他在南…京城也有产业,虽然院子不算太大,好在他家中人口也简单。
又商议了一下婚事的安排,方孔烟道:“密之帮你寻了几位朋友来,我也见过了,都是极有学问的,你若有空,不嬉亲自登门拜访,也显诚意。”
“哦,不知是哪几位。”俞国振闻言一喜。
他现在相当缺能通民政的人才,钦州倒还罢了,胡静水在会安做得虽然不错,但他是个开拓型人才,却不是管理型的,至少在处理日渐复杂的民政事务上,他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了。
但这些方以智荐来的人,俞国振不会一开始就把他们放在重要位置人历来的通病是眼高手低,先得进行一番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