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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笑着拱手:“哪里敢麻烦世侄你!”
他大咧咧地称刘继仁世侄,让刘继仁心里着实有些不快活,论两人的年纪,只能说相当,但是在平登莱之乱中,吴三桂与刘泽清结下了交情,两人兄弟相称,他便也只能矮上一辈。
跪在地上的那人嘴巴蠕动了一下,被刘继仁看在眼中,顿时怒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吞吞吐吐象个娘儿们!”
“那个……呃,那个球倒是tǐn有趣的。”那汉缩了缩脖,结结巴巴地道。
如何能不有趣,他在旁边盯着俞国振三天,便看他们踢了三天的球。猪尿泡吹起来的球,在外裹上硬革,踢上去砰砰直响,从球场一端踢到另一端,踢进球门便得一分,除了站在球门前的两人外,其余人谁都不准用手接球……
看了三天,对被称为“足球”的游戏,这个探不仅熟悉了,而且也心痒难熬,抽空上上去踢了一脚,自觉比起其余耍可是要有趣得多。
“老将他胯下那两颗球弄下来踢,也tǐn有趣!”刘继仁哼了一声道:“让你办正事,你却去耍,当心老真摘你一颗球来!”
那汉讪讪笑了起来。倒不是真害怕。
“世叔,你说当如何是好,这厮一动不动,咱们也一动不动?”
“当然不,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还要劳烦世侄,今日就去送帖,邀请秦淮河畔名妓大家。将事情宣扬出去,只说我们与那姓俞的打赌,看谁选举出来的名妓能当得秦淮八艳的名头!”吴三桂此时也是少年心xìn,虽然奉父命来南京操持一件大事,却也想在这纸醉金í的金陵石头城里。留下自己的名头。
“如此可要花上不少钱了。”
“世侄,我们还怕花钱?”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彼此心知肚明。此际朝廷给予他们这些将门军头的银饷,被文官漂没一趟,其余大半都揣在他们的口袋之中,更别提双方还另有财源,象吴家。手下的几个掌柜倒腾起东珠、长白参,每年少说也是几万两的收益,而刘泽清来钱的法门,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们这次来南京办事,别的少带了,银钱却是绝对没有少带的!
“不过那姓俞的也是不怕花钱的,他有种珠之术,一年总得有万把两银入息。”说到这时。刘世仁眼中火热。
“世侄不是查过他的底么,一介暴发户罢了,三年前ォ种了第一批珠,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三五万两银的身家。”吴三桂撇了撇嘴:“还要养活那么几百家丁,手头有个万把两就是极限!”
刘世仁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他关注俞国振很久了。但如今的襄安被俞国振打造得铁桶一般,他的探很难接近细柳别院,更别提弄清楚别院中究竟有些什么事情了。或许,俞国振手中不只万把两银,但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他要花费银的地方更多。
“世侄在南京既然有这么多的人手可用,那么将声势先造出来,我与俞某人的赌约也可以宣扬出去,这次我要让俞某人大大地丢一个脸,然后……”吴三桂说到这,眼中凶芒闪烁,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刘世仁连连点头,看着吴三桂身边的几个军汉,lù出欣羡之sè。吴三桂身边带来的都是他们吴家亲兵家丁,当初二十人便敢随他向鞑千军万马冲锋的角sè,其悍勇,是远胜过刘世仁的人手。
与他们相比,自己的这些人手,也只有跑tuǐ打杂的本领。
若是自家有这等强军……
刘世仁立刻将自己脑里的念头驱开,抬起脸,迎面是吴三桂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突的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目光看透了一般,整个心都是瓦凉的。
“世仁贤侄,你们刘家,与俞国振似乎有深仇啊?”吴三桂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觉得惊心动魄。
“哪……哪来的深仇,我们刘家自在曹州,与他南直隶的无为会有什么深仇。不过是见他少年得意,跋扈嚣张而不顺眼罢了。他是什么东西,剿了两个泥tuǐ的盗贼就得了‘幼虎’的名头,象世叔这样千万东虏阵营里冲杀出来的,那ォ是当今赵龙!”
这种恭维,虽然动听,却不足以消弥吴三桂心中的忌惮,刘世仁敢于动用他叔父布在南京城的探来追侦俞国振,那么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很有可能是刘泽清本人。
想到那个狡猾如狐却心狠如虎的刘泽清,就是吴三桂这样敢带二十人冲阵的,也心中悸动。
“想将我当刀使唤……没那么容易。”吴三桂心中想。
得了吴三桂的吩咐,刘继仁果然将手中能动用的人手都派了出去,一夜之间,南京城中就流言四起,俞国振与吴三桂的名字,顿时成了热点。
“小姐,听闻那位无为幼虎要与什么辽东的总兵之相争秦淮河第一风流公呢!”
墨竹叽叽呱呱地说着自己从外头听来的传闻,李广堰则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手艺。她还是大家闺秀时,女红缝织便是她的拿手好戏,当初母亲曾不只一次赞她,还说今后她出嫁前织的嫁衣,定然是最好的。
如今她的手艺更精湛了,可是每日忙碌到晚,都是在为别人制嫁衣。至于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小姐,小姐,你有没有在听啊!”墨竹嘟起了嘴问道。
“在听着呢,你在说无为幼虎。”李广堰轻声道。
“对,对,就是无为幼虎,听人说,那可是天上哪咤老爷下凡,脚踏两只风火轮,一夜之间就奔行两千里,从庐州府杀到安庆府。作乱的贼人被他一挥刀,便伏尸十万,血将大江都染得通红!”
黄文鼎诸人的起事,对东南半壁的震动是极大的,黄文鼎眼光也有,他之所以主动攻击襄安,就是看到整个东南半壁都极为空虚,没有敢战之兵,唯有俞国振团练xìn质的家丁武装,ォ是他的拦路虎。
他若真击破了俞国振,那么前路就dn平了,裹挟安庆、庐州两府乱民,轻易可得十万之众,威逼南京,横断长江,那个时候整个大江南北就会成鼎沸之势。南京城中绝不缺乏有这种战略眼光之人,故此俞国振夜袭桐城回援襄安之举,让这些人都是赞不绝口,连带着市井小民也知道,这位无为幼虎可是安国定鼎的少年英雄!
便是柳敬亭柳麻最新的说书段,也已经从武松打虎改成了俞幼虎雪夜定桐城了!
“不过,那位吴三桂据说也是个狠货,在东北关外杀鞑杀得七进七出,救了老父出阵的大孝……人家说他可是赵龙再世!”墨竹又有些担忧:“俞幼虎遇上今龙……这可是真正的龙争虎斗,要是俞幼虎输了当如何是好,可是要在南京城门前跪上一天,脸都丢尽了!”
“你啊,看三国掉泪,为古人担忧,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如何帮我将衣裳做好来!”李广堰微微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墨竹的手。
“婢是真的担忧俞幼虎嘛,吴三桂便是英雄,也是北人,与我们南方何干。”墨竹嘟着嘴。
她发愁的是俞国振打赌输了,而李广堰发愁的却不是此事,而是那养鸡之术。李茂打听来的消息让她心凉了一半,这几年她辛苦积攒下以应不时之需的银钱全部拿出来,ォ能勉强办一家《民生杂记》中所说的规模最小的鸡坊。
不仅如此,这几天里,她至少听得十余人谈起要办鸡坊之事,若真如此,养鸡的人数量多起来,便会无利可图了。
“那民生杂记第二期……茂叔有没有看到?”想到这,李广堰低声问道。
“对啊对啊,我还想继续看《婴宁》来着……真是,爹爹怎么还没回来,他说了去店里瞧的!”
小姑娘的注意力顿时被转到此事上来,虽然少女怀春,对着骑着白马的少年英雄总是有无限憧憬,可那种少年英雄,毕竟只能臆想,不象书中的故事,还可以代入消遣。
就在这时,小院落外门声响起,墨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顿时跳了下去:“爹爹,你可回来了……有那《民生杂记》第二期么?”
“不唯是《民生杂记》第二期,还有增刊《民生速报》!”
“民生速报?那是何物?”李广堰大奇。
紧接着,李茂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册与大纸拿了过来。书册与上一期的《民生杂记》封面一般,都是《清明上河图》,但上头的字迹略有不同,李广堰接过之后,看到墨竹眼巴巴的目光,笑着将之给了她。自己却开始打量那张大纸,首先看到的便是上头“民生速报”四个行草大字,她心中顿时明白,这与《民生杂记》肯定有某种关联。
“这上头书的是什么?莫非是另一册书?可为何不裁成书页装钉成册?”李广堰心中暗想,然后顺着那四个行草大字向下望去。
映入眼中的却是“创刊絮语”四个字。!。
一一三、相争
当酒味传入鼻中时,王浩然脸上顿时lù出恶心的神情,从袖掩着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