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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得罪谁来?最后,他又守护住了谁?”
”我也不是刘璋!“同样的道理,谢映登看得明白,李旭也未必糊涂。先前之所以举棋不定,是心中有些牵挂在一时难以割舍而已。如今杨吉儿已经得到了满意的归宿,杨广也被人害死了。大隋最后一些让他留恋的东西也消失了。那么,未来该怎么做,他心中已经慢慢有了答案。
“我也不放心李渊!”笑了笑,李旭满脸坦然。“我不知道他会不是第二个李密。我也不清楚他的儿子中,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如陛下那种行事不合常理,好大喜功,不顾苍生死活的人。我甚至不能保证,如果我放弃争夺天下,接管博陵的人,会不会将我的新政延续下去。。。。。。。”
“所以你到头来,其实什么也守护不了!”
“不对。映登错得厉害!”李旭耸了耸肩膀,然后连连摇头。“你根本没弄明白,李密为什么敢下手害了翟让。其实如果翟让手中还有军权,李密肯定还尊尊敬敬地叫他一声大当家!他定的那些规矩,李密哪项敢改?”
“我们事后也这样认为!”谢映登茫然点头,“可这与你争不争天下,有什么关系。你只要不夺皇位,无论谁得了天下,都不会容你六郡为国中之国!”
“我知道。并且我还知道,新政威力巨大。不推行它的地方,日久之后,实力必然比不过推行它之处。我还知道,这次即便我打残了突厥,用不了多久,其他部族也会在草原上崛起。遇到雪灾旱灾,他们无力自救,依然会打攻破长城,将灾难转移到中原头上的主意!我还知道,即便我想,我也不可能站在长城上一辈子,别人也不准许我一辈子驻守于此!”
“那你到底准备折什么办?”谢映登眉头紧锁,不理解坐在自己对面的,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子。
“霫族十三大部,已经公推我为他们的大可汗。索头水以北,太弥河之南,大漠往东,一直延续到大海。这万里草原上的大多数部落只有千余武士。骨托鲁这次敢来,我就没打算让他败了就顺利退走。我只要手中有一万兵马,足够在东塞建立自己的部落!待我在塞外站稳了脚跟,无论中原将来谁当了皇帝,都不敢对六郡怎么着!如果他养了个混蛋儿子,我手中的兵马随时可以让他如芒刺在背。而塞外日后无论哪个部落崛起,他想南下,就得先看看自己的身后!”
“你简直是个疯子!”谢映登越听越吃惊,睁大了眼睛骂。
“我本来就很疯!”李旭道:“但我不会向自己的兄弟举刀。当面不会,背后也不会!”
第七章 盛世 (二 下)
“那倒也是!”谢映登连声苦笑。论雄心、抱负以及杀伐决断,李旭照着瓦岗军大当家李密差得实在太远了。甚至连王勃、徐元朗这些实力稍大一点儿的草头王都比不上。放眼当世,哪个人手里握着数万雄兵,不打一打争天下的念头?又有谁会像李旭这呆子般好端端地中原不争,非要主动搬到塞外去做蛮夷人的可汗?!!
但李旭的确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残害自己的弟兄。他不会在酒席宴上杀人夺兵,也不会抽冷子在人脖子后动黑刀。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在仕途屡受打击,却始终有人追随的原因。套用徐茂公的话来说,旭子缺乏成为一个英主的野心与狠辣劲儿,但他却是一个肯设身处地的替朋友着想,不会为了自己而将天下万物视为刍狗的厚道人。这种人很难被辅佐成材,却可以放心地作为朋友。
既然话不投机,谢映登也就不再继续坚持。又陪着李旭喝了几盏酒,聊了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便借口不胜酒力提出告辞。
“你带来的瓦岗弟兄,被时司马安排到了我的军营旁边。到堡口向左一拐便是。”李旭一边安排亲兵为谢映登领路,一边向对方叮嘱,“如果你嫌军营太吵闹,可以去堡北斜坡上的英雄楼,那是李家世子特意为招待前来抗敌的天下豪杰所建,陈设相当奢华!”
李建成有意借着这次长城之战为他自己招揽下属,旭子对此心知肚明,并且默许了其这种越界行为。从杨广死后的天下大势上看,如果博陵军退出问鼎之争,太原李家凭着整个河东、半个京畿以及许绍主动献给李家的江南三郡,实力已经无人能及。谢映登如果非要找个帝王去投靠,通过出售自己的聪明才智来重振昔日王谢辉煌,选择李渊要比选择其他人成功的可能性大许多。
况且李渊这个人虽然狡诈多变,知人善用方面却高出其他豪杰不止一筹半筹。从昔日的陈演寿、长孙顺德,到今日的刘弘基、武士矱,这些李家的柱石几乎都是李渊一手挖掘。在这点上,李旭自己都没法与其相比。
听出了李旭的话外之意,谢映登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答,“如此,这英雄楼倒值得去转一转。却不知道里边是否有黄金搭建的台子!”
“进去的人才会知道!”李旭一语双关。看着谢映登跳上马背,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记得我跟你说起的陈国郡主么?就是化名为晚晴的那位。她此时与新任丈夫苏啜附离一道呆在骨托鲁的身边!”
“她?”谢映登猛地拉紧马缰绳,将坐骑勒得原地直打圈儿,“她怎么还没忘了旧仇。大陈国都亡了多少年了?为了她一家之仇”
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己就在片刻之前,还为了一家之富贵苦劝李旭加入争霸天下的大军之中。这种作为看似理直气壮,比起陈晚晴为了一家之仇不惜毁灭整个中原,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
再次看了一眼李旭,谢映登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笑了笑,低声道:“打完这仗,有些话我慢慢跟你说!”
“打完这仗后,我再与你痛饮!”李旭身上也恢复了几分英雄气概,挥了挥手,目送谢映登等人远去。
待马蹄声渐渐稀落了,李旭转过身来,慢慢走向自家后宅。虽然是在长城脚下,天气也有些热了,温吞吞的晚风夹杂着花香,吹得人心中酒意上涌。
“陛下死了!”直到把所有目光隔离在后宅大门之外,李旭的身体才慢慢松弛下来,挺直的肩膀不再坚硬如山,一点点挪动的脚步也有些跟跄。
两名在内宅伺候的家人见老爷喝醉了,赶紧跑上前搀扶。李旭苦笑着挥了挥手,命令他们全部退到一边。“没事!不到半坛而已,哪那么容易醉。别惊动了夫人,也别瞎折腾了。我在桃树下坐坐,凉快凉快就好!”
“唉!”来福和来寿答应一声,留下一个替家主擦拭树下的石凳,另一个飞也似的跑到厨房去寻热水煮茶。李旭笑着看了留下伺候的人一眼,和气地吩咐,“去门外守着。没事儿别放人进来。我要静一静,养养神!”
“是!”来寿心疼地看了李旭一眼,默默地起身离开。他们几个都是当年李旭从齐郡人市上买回来的少年。如果当初不是被李旭看中,不光自己,连带家人都早已变成了路边饿殍。是李旭不但给足了他们的卖身钱,还另外给了他们家人一些米粮救急,让他们一家在乱世之中幸免于难。后来李府北迁,他们的家人也走了石夫人的门路,跟着搬迁到博陵,成为李家的佃户。从此再不受冻饿之灾。而近几年来,随着李府的规模不断扩大,他们都成了仆人中的总管,非但每年有固定的工钱可拿,并且利用手中的权利,让自己的家人的生活也随着水涨船高。
所以来福、来寿等人对李旭是最为忠心的。突厥人打到哪里他们都管不着,自家老爷有个头疼脑热,他们便要赶着去求遍漫天神佛。
“陛下死了!”坐在树下的石凳之上,冷硬的感觉一波波向身体内传来,却压制不住腹内的热浪翻滚。也就是到了这种时候,李旭才能真正地放松自己,放弃坚强的外壳与伪装,露出一点点属于年青人的迷茫与软弱。
“杨广死了!”这个消息不算突然,但却让他非常非常地难过。在李旭心目中,这位注定要身负骂名的君主,一直有无数个形象存在。第一个是旭子少年时的,那时候,皇帝在他的设想中是冷酷、威严并且昏庸。其随口一句“显我中原天朝之威仪!”便使得塞上无数小饭馆被蜂拥而来的胡人吃破了产。其随便一道征兵令下,便让上谷数万家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有关杨广的第二个印象,是一座高大奢华的马车。马车后,隐隐是一张苍白衰老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明明孱弱无比,却硬要装出一份强大的姿态来。硬要用流苏和珠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与疲惫。
第三个杨广,是一身戎装,手指辽东,意气风发的大军统帅。那一刻,高喊着“朕今天至此,是来看一看一年多来,为我大隋驻守此地的壮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