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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这位不速之客,尤其是格里菲因公主。因为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她知道只有这位狼爵士最了解那个叫做布兰多的年轻人。
殴弗韦尔环视一周,笑了一下:“有些人没有成为棋子的价值,是庸者。有些人不自觉地成为他人的棋子,这是愚者。”
“但像是这个年轻人一样主动成为我们的棋子的,这是棋手。”
“棋手?”
“是的,那怕只控制着一枚棋子,但那也称得上是棋手了。只是在这盘棋局上,他已经和我们站在了一个高度上。”欧弗韦尔一停:“他是棋子,我们又何尝不是,无非是拥有的资源更多一些而已。”
众人默然。
“所以欧弗韦尔卿,你的意思是他也要参与到这场游戏中来。”这下连这位半精灵少女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岂不是空手套白狼,这也太气人了一些。”
“是啊。”狼爵士摇摇头,与狡狐马卡罗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无奈的是,我们还只有选择接受,因为他的提议对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一种选择。”
“狡猾的家伙。”利伍兹大师摇摇头,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参与到这个讨论中来。他揉了揉额头。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老人有些疲惫地问了一句。
“和稀泥就可以了。”狼爵士一锤定音:“剩下的——”
他微微一笑:“看那个小家伙表演就是了。”
表演?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对布兰多最信心十足的艾柯也忍不住在一旁担忧起来。一方是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一方是老奸巨猾、势力庞大的让德内尔伯爵。
或许布兰多背后有银精灵,但银精灵已经表明了不会插手埃鲁因内部的纷争。
那么他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
所有人当中,只有格里菲因公主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桌子上的另一份报告。那份报告上只写着一句简单的话:
托尼格尔,敏泰爵士惨败——
第九十一幕风暴汇聚(五)
让德内尔伯爵看完了手中的报告后,轻轻将这页羊皮纸放在一旁壁炉顶上,这位久经风雨的老贵族少有地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表情阴沉地看着自己的心腹助手:
“自己是废物,手下也是废物,这份报告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半个月前。”
“半个月了,托尼格尔闹出这么大乱子。”
“大人,这可能并不是什么暴乱。”让德内尔伯爵的心腹说道:“敏泰爵士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一帮乌合之众击败。”
“对方是雇佣兵,只是雇佣兵都是些令人厌烦的苍蝇,没有闻到利益的臭味他们也不会嗡嗡而至——”让德内尔伯爵答道:“这后面有人捣鬼。”
报告上虽然提到格鲁丁得罪过那些雇佣兵,但这位久经风雨的老贵族很了解这些人,没有充分的条件,他们是不会轻易与地方上的实权领主作对的。
他们不会不想到,格鲁丁背后还有自己的存在。
让德内尔伯爵整个人变得沉稳下来,左手点了点右手食指上的祖母绿戒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通常来说这意味着这位伯爵大人正在思考,在他思考的时候,是容不得打搅的。
他的心腹看到这一幕,也自觉地闭上嘴,等待对方做决定。
“我只关心两件事。”年长的伯爵考虑良久之后,答道:“第一,格鲁丁是死还是活?第二,背后捣鬼的人究竟是谁?”
心腹谦恭地低下头作出一副聆听的样子,他知道这位大人物的话还没说完。
可正是这个时候,门“喀拉”一声被人打开,打断了让德内尔伯爵的话,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一个高大的青年来。
“父亲。”
那个青年的声音比人更快一步,中气十足。
让德内尔一闭口,看了——或者不如说斜了来者一眼,冷淡地答道:“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进门之前要敲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父亲。”
青年大步流星来到自己父亲身边。这位穿着黑色、袖子与领口描金边的风衣,腰佩长剑的年轻人是让德内尔伯爵第二个儿子——也是在这个年纪唯一一个没有得到封地的一位子嗣——他主动放弃了封地,执意留在让德内尔伯爵身边。
让德内尔伯爵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说道:“看起来你知道了?”
加急情报惊动了整个派达尔松堡,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快赶过来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他不知道,这反而说明对方的警觉性太差。
“恩,出事了?”青年环视四周,然后大咧咧地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座,抬头问道。
“你弟弟出事了。”
“真的?”
让德内尔伯爵眉毛一扬,第一次有些发火地说道:“听起来你亲兄弟出事了,好像你挺高兴?”
“抱歉,父亲。”青年拿起一边的杯子,随即又笑起来放下:“我知道这不太好,但没办法,我还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脸上的笑意很明显,显然让德内尔伯爵料得不错。
老伯爵摇了摇头,当年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不过这在他看来只是小事;但家族之间的斗争是一码事,外人伤及他后代就不一样了,在任何贵族之中,这个先例都绝不可开。
甚至连贵族与贵族之间的斗争,都很少有互相厮杀的,阴谋与暴力是两回事,贵族的血是宝贵的,绝不能白流。
因此让德内尔伯爵其实一接到这份报告,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血腥报复,以儆效尤。
不过在他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因此他拍了拍报告,说道:“托尼格尔发生了暴乱,你弟弟生死未明——”
他停了一下:“不过我想多半凶多吉少。”让德内尔伯爵冷冷地哼了一声,让自己的心腹将现在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敏泰爵士居然败了?
那个青年听到自己的弟弟竟然被一群暴民杀死,本来忍不住摇头,在他看来暴民毕竟是暴民,作为一个领主能死在一场暴乱之中实在是太丢脸了一些,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到面上黯淡无光。
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他弟弟,自己家族之中出了这样一个废物,实在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但当他听到敏泰爵士惨败的消息之后,神色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可不是暴乱。
青年虽然大大咧咧,但却是心思稠密之辈。他立刻站起来,对让德内尔伯爵说道:“父亲,这后面有鬼,请允许我立刻召集军队——我会让在这后面捣鬼的人付出代价。”
让德内尔伯爵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你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吗?”
青年一愣,随即说道:“只要大军压境,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还不算太笨!老伯爵神色柔和了一些,但他还是摇头:“想得虽然不错,但有人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你兴师动众,岂不是把笑柄送到别人手上——”
青年皱了一下眉。
这位久经风雨的老人用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凡是要多动动脑子,你手中的剑可以摧毁你的敌人,但却不能带领你走向胜利,你再想想。”
“当然是谁得利,谁就有动机。”青年答道。
“不错。”让德内尔伯爵点点头:“王国一分为三,但最有可能这么做的是公主一脉。那个狡猾的小丫头真让人不放心,因为他们缺少的正是时间,就想给我压力么。未免把让德内尔家族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可也未必不可能是有人挑拨离间,父亲。”青年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因此而倒向安列克一方,他的打算是能让公主拉拢自己一方,当然最好是联姻,有了公主的助力,继承家族的位置就十拿九稳了。
再说,他早就听说了那位半精灵公主的美貌,这个古老王国王冠之上最璀璨的宝石的名声不仅仅是在埃鲁因,甚至早已传到了临近的克鲁兹帝国。
但他的小心思逃不过让德内尔伯爵的眼睛,这位面色阴沉的老人冷冷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而头脑发热,我已经过了你们这个年纪。”
“父亲?”
“你要记住一句话,安德烈。”让德内尔伯爵用严厉的口气地说道:“让德内尔家族偏向那一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德内尔必须维持、或者获得比现在更加独立自主的地位。”
老人眉毛一扬,口气阴沉下来:“你得不到那么多,就不要去想那么多。如何定好自己的目标,这很重要,贪心不足的人只会让其他人感到厌恶。”
青年一愣,随即耸了耸肩:“我当然明白,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让德内尔伯爵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