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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一切就太过奇怪了。
它们究竟是什么?
布兰多心中不由得闪过这样的想法。当他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之中理清这样一个思路的时候,他回过了神来,听到了菲娅丝和鲁特在自己耳边冲自己大声叫嚷的内容。
“布兰多先生,你怎么了!”
“那些究竟是什么,鲁特,你知道么?”布兰多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从世界晶壁上吹来的风暴正在穿过整个Tiamat的网络,但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金属构装物在风暴中却一动不动,仿佛丝毫不受任何外物的影响。
“我不知道,布兰多先生。”鲁特摇着头:“不过这些一定是众神们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先民、众龙与玛莎的气息。”
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后拔出火焰长剑,大声说道:“不过这些眼下都不重要,布兰多先生,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坠向沃恩德了,到时候我会召唤奥德菲斯的力量,想办法和玛洛查先生一起护住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安全抵达主物质位面——”
“坠向沃恩德?”布兰多愣了一下:“等等,提亚马斯女士不是说我们可以穿过空间乱流,顺着魔力的流向传送到主物质位面么?”
“提亚马斯女士是谁,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鲁特不解地问道。
“那是……”布兰多呆了呆,反问道:“你们没看到她?”
“谁?布兰多先生,你产生错觉了么?”
布兰多将目光投向玛洛查与菲娅丝,后两者也连忙摇头,布兰多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有自己看到了白。
“那个女人在搞什么鬼?”布兰多忍不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至少知道在沃恩德鬼魂并不是不可见的,除非后者不想让外人看到。
他想不出白为什么要特意这么做,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这仿佛和她这一路以来一贯表现相符合,遮遮掩掩,也不知道云酝酿着什么样的秘密。
“布兰多先生。”鲁特又喊了一声:“你刚才说穿过空间乱流,是什么意思?”
这位火妖精小王子虽然口口声声声称可以为金炎的眷者而付出生命,但任何人在面对死亡时如果有别的选择,也不是就那么乐意去死的。
布兰多点了点头,黄昏的意志此刻正在攻击元素屏障,事实上沃恩德之外的这道法则屏障此刻已经产生了许多的裂痕,这些裂痕大多都是断裂的空间与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危险无比,但对于拥有近乎圣贤之躯的他来说,白的建议却不是不合理。
关键是他自己的要素就是时空要素,只要空间断层不在第一时间杀死他,他就可以想办法从容通过。毕竟那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乱序的传送法术,沃恩德的巫师们所使用的传送术并不比其高明多少,在对于法则的触及上,甚至还远远不如,只是更稳定、更安全而已。
眼下空间裂痕的稳定性布兰多不能保证,安全性也只能祈祷玛莎庇佑,但有一点白至少没说错,那就是从魔力之海中涌来的魔力潮汐最终流向一定是沃恩德的,那么至少大方向可以保证不会出错。
而从穿过空间裂痕抵达沃恩德,从安全性上来说倒的确是比从这个地方直接坠入向沃恩德大陆安全得多。
因此他点了点头,对鲁特等人说道:“玛洛查、菲娅丝,一会我会让你们重置变回命运卡牌,等到安全之后我再想办法召唤你们。鲁特先生,你到我包里来——”
“什么包?”与菲娅丝和玛洛查的依言而行不同,鲁特却瞪大了眼珠子。他下意识向布兰多系在配剑的束环上的腰包看去,脸色都变了。
“等等,我是火元素的亲族!”
“现在你是什么都不管用。”
布兰多回答道,反手抓住这个小家伙,打开自己的腰包,塞了进去。
“炎之刃的眷者,你不能这样!”
“呜呜呜……”
“……不要这样,我会窒息的!”
元素生物还会窒息?布兰多笑而不语,他还从未听过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随手将腰包的盖子一盖,顿时后者的声音便消失无踪。
……
帝国的首都,鲁施塔已经完全不复昔日的荣光。
已经几乎完全化为废墟的城区内,数以十万计的人口早已被掩埋在尘埃与碎石之下。少数仍旧幸存的人,则躲在黑暗的角落瑟瑟发抖,等待那些横行于废墟之上的水晶怪物翻开废墟之间的断痕残垣,将他们从中找出来。
然后一个个杀死。
从圣康提培宫的白蔷薇园前往内城区某个方向的一辆马车此刻正翻到在街道边,马车上的两名骑士毫无生机地躺在路边。
一人胸口完全凹陷了进去,整个人被压在一块巨大的城墙碎片之下;而另一人则血肉模糊地倒在几根烧焦的房屋横梁之上,仿佛尸体曾经被什么野兽施虐过一番。
不过他们至少在生前距离自己的目标已经并不太远。
就在翻到的马车不远处,正是安妥布若公国使节团下榻的庄园。
虽然此刻这座庄园已经完全为火海所吞没,远远看去仿佛陷入了地狱一般的场景之中。
庄园之内,横七竖八倒着守卫与骑士的尸体。
不过看起来这些人倒不像是丧生于陨石的冲击与灼热的火海之下,也不像是在生前与可怕的魔物经历了惨烈的搏斗。
确切的说,他们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更像是中毒而死。
……
第九十幕公主、骑士与商人(上)
玛格达尔缓缓睁开眼睛之前,首先感受到的是灼痛,身上汗水淋淋,衣服与头发极为不舒服地与皮肤黏在一起。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仿佛表皮撕裂开来,下面的脂肪与肌肉暴露灼热的空气中一样。
她低沉地呻吟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撑在胡桃木地板上的手臂首先映入眼帘中。
伤势没有想象中严重,小臂上有几处擦伤,但暗红色的伤痕分布在如冰雪般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感到头昏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茫然地左右环视,发现自己倒在床边——那是一张奢靡的公主床,上面精美的浮雕装饰充满了安妥布若银湾沿岸地区的风格,在帝国的腹心地区出现这么一张床,显出此地的主人对于它客人的照顾有加。
但公主殿下一头犹如金子般的长发好像蒙上了灰尘,散乱地垂在肩头上,她茫然地看着木地板散落的、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碎石瓦砾,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
庄园中下仆们在尖声叫嚷,一片嘈杂,她看到窗外西面的天际变成亮眼的金红色。跑到窗棂边上,抬起头来,眼帘中便映入无数条密密麻麻的金色线段,正沿着头顶上漆黑的夜空缓缓向前推进。
身后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那是铁靴踩在实木板上特有的声音,她在窗边回过头去,还看到当时正受自己训问的那个叫做蒂维的女仆脸上有些慌张的神色。
门被撞开来。
但那个时候窗外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那光吞没了一切,裹挟着灼热与气浪。她再度向窗外转过头,看到远处大道上的橡树与繁茂的树叶在火浪中化为一柱柱火炬。气浪顷刻就涌向窗口,她感到自己飞了起来,视野天旋地转,依稀之中仿佛看到蒂维尖叫着抱住头蹲在地上。
接下来记忆便失去了。
对了,蒂维呢?
“蒂维?”她叫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将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痛得好像吞进去一块滚烫得木炭似的。
她赶忙住口,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伸出手去扶住自己的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庄园外已是一片火海。
燃烧的树木、干涸的喷泉、倾倒的围墙砖石,熊熊大火将石板映成金红色,怪影在火光中摇曳着,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
“蒂维?”
“蒂维你在吗?”
玛格达尔穿过黑漆漆的走廊,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别墅内回荡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卫兵们的尸体,在灰烬与焦炭之中找到了一只鞋。
那女仆的皮鞋明显是后来落下的,她拾起鞋子,然后扶着墙壁吃力地走下楼梯。
大厅一片狼藉,所有的灯具都熄灭了,漆黑一片。门敞开着,火光从外面映了进来,她在一楼大厅与二楼回廊之间楼梯的转折处停了下来,看到大门边静静地躺着那具尸体。
那是一具花季少女冰冷的躯体,仰面躺在木地板上,瘦弱的躯体从腰际被一分为二,鲜血染红了黑白相间的女仆服。
她赤着一只脚,一手紧紧地攥着帝国女王的玺戒,眼神空洞仿佛死不瞑目地盯着天空,微微张着口。
玛格达尔掩住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子砰一声撞上身后的木墙,尘土与炭灰沙沙从头顶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