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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这种方式在后宫中安身保命。
秦颜微低头,见李绩想的出神,稍一迟疑,方道:“珍惜眼前,把握将来,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明日还要启程,早些歇息吧。”
李绩点点头,目送秦颜出去了,待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李绩和衣而卧,头脑不多时便陷入了昏沉,却久久无法入眠,一些明明已经过了很久的事情与感受纷纷浮上心头,纷乱无章,几乎淹没了他的意识,在许多年后的这一夜,李绩脑海中复又响起了母妃从前的告诫,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生当绝情,无惧无患。
清早,李绩走下大堂时,秦颜已经等候了有些时候,啜着一杯清茶,显得有些悠然。
见李绩迎面走来,秦颜放下茶杯道:“出发前还要准备些干粮用品,你可需要些什么,我好去采买。”
李绩淡淡扫过秦颜一眼:“一起去吧。”
秦颜微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好。”
出了客栈,正赶上早集,初时人还不多,两人并肩走在城镇的街道上,偶尔留意一些摊贩上的物件,倒也十分怡然。
秦颜李绩二人皆是精简为上的个性,需要采购的东西不消片刻便买好了,往回走路过瓜摊时,秦颜挑了个不大不小的西瓜,付好钱转身时发现李绩一直等在一旁,青衫广袖,安静的与周遭的喧嚣浮华格格不入。
秦颜无由来的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头,却见李绩嘴唇动了动,声音被街道另头一阵嘈乱的人声所盖过。
“住手!”
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那嘈乱声瞬时平复不少,却也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秦颜下意识抬头去看,隔着十几道家丁打扮的人影,秦颜远远窥见一个绿衣女子被围在其中,俯身似乎在维护着什么。
“是昨天撞到你的绿衣女子。”凭着战场上练就的过人眼力,秦颜头也不回的对李绩说。
眼神不大好的李绩闻言看了秦颜一眼,见她的注意力已被重新吸引过去,也跟着默默围观。
“退开!”那绿衣女子又是一声厉喝,倒真有几分魄力,竟将那些家丁喝退了数步,这一下让秦颜看清了她一直护在身下的人,是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卧躺在地,灰蓝色的儒袍上依稀可见血迹,看形势,想必是那些家丁下的手。
那男子一动未动,也不知是不是晕了过去,只听见其中一名家丁对那绿衣女子道:“被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出卖,小人只是替小姐不值,妄想讨个公道,小姐可莫要再被他所骗。”
那绿衣女子静静听完,却是冷笑一声,目光咄咄道:“即便被骗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是何身份?偏要由你来替我做主!”
那家丁一愣,讪讪笑道:“是老爷吩咐下来,说这穷小子竟敢偷窃府里财物,少说是要打断手脚的。”
“行窃?”绿衣女子轻笑一声,不紧不慢道:“不是我私逃在先么?他予你们消息,你们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家丁这才忆起方才说错了话,生怕家丑外扬,一时也不敢再接话。
那女子再没有看那家丁一眼,只是缓缓蹲□子,作势要去扶起书生,一旁的家丁看了欲上前阻止,绿衣女子当即袖摆一挥,狠声道:“休要逼我。”
这四字声声冰冷,落地铿锵,那些家丁见那女子目光通红,竟有玉石俱焚的意思,再也不敢擅动,只得在一旁静待情形。
将那书生扶起靠在肩头,女子目光低垂,仿若耳语般低道:“不忠不孝,枉顾人伦,父母虽是嫌贫爱富,但自幼待我宠爱有加呵护不尽,细想过来,日后若回想起今时作为,难逃后悔自责。”
话音稍滞,那女子似想通了许多,低叹一声道:“是我错,只想与你天涯海角,却未曾想过世事坎坷,你有你的抱负,我亦有我的牵绊,如何能一走了之,人生在世,但求心安理得,单凭情之一字,却是远远不够的,你这般做,是要我恨你么?”
绿衣女子这样一问,秦颜一眼瞧见那书生落在身下的手轻轻一颤,只一下便再无动静。
那女子似无察觉,依旧自顾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聪明,有时候又极笨,我若是像你做出告密这等事来,定不会正大光明的站在这里任人指责打骂,你是这样不想令我为难,我怎能不懂,可我还是会伤心啊。”
语落,一直未有动作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踉跄着退开些许距离,望着绿衣女子不发一言。
绿衣女子见男子终于不再逃避,淡淡笑道:“自古忠孝两难全,你替我选了孝,我却是个贪心的人,不论日后有多少困难险阻,我只要你一句话。”
女子说完,定定看着男子,似在等他答话,过了许久,就在绿衣女子叹气转身的刹那,男子猛然伸出手,拉住了女子的衣摆,一字一句道:“一年,等我一年,我定要明媒正娶迎你过门。”
原本消逝的光彩一点一点重新聚集在双目中,明明落了泪,绿衣女子却是满面笑容,好笑道:“我这人私奔都做得,等你一生又何妨。”
男子目露震惊,绿衣女子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些家丁顾忌绿衣女子不敢再找麻烦,纷纷跟着离去,偌大的街道霎时空阔下来,秦颜若有所思的看着独自矗立在街头的男子,无情者伤人心,若让一个本是多情的人变得无情,最先伤的便是自身。
“走吧。”李绩提醒道。
秦颜蓦然回神,眼中仍残留莫名的悱然忧虑,她始终放不下李绩独自一人,但又能如何呢,他想要与之白头偕老的人不是自己,可即便如此,她仍愿意等二十年,待江山事了,用尽余生陪伴他,哪怕他心中没有她。
李绩当她是为方才的事所扰,长久以来的习惯令他不知该如何开解,略走了两步,回头时见秦颜仍在原地,迟疑片刻道:“东西分我一些。”
愣了愣,秦颜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抱着一堆方才买的物事,因做下了决定,心头放松之下,秦颜目中黠光一闪,伸手将抱在怀里的西瓜推给了李绩。
沉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碧油油的西瓜,李绩突然觉得很后悔。
李绩走的很快,随着来往的行人渐多,秦颜几次被挡退,待李绩察觉不对转身时,秦颜正在人群中隔着数步之远看着自己,这一眼仿佛隔了天涯,李绩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没由来的烦闷不安,待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穿过往来的人流,抓住了秦颜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
秦颜有些迟钝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顺着交握的手去看李绩,就在李绩被这目光看的不自在的时候,秦颜细心的吩咐道:“西瓜要抱牢。”
“知道了。”
咬牙说完这句话,李绩不着痕迹的握紧了秦颜的手,低道:“人多,不要与我走散。”
第七十三章
一路兼程,终于踏入了长淮境内,临近日暮时分,两人准备在途经的定城落脚,若快马兼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吴蜀。
许是离别的日期将近,这一路走来渐渐有种难言的氛围横贯其中,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对此保持沉默。要入定城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住,秦颜掀帘一看,见前面城关还侯着十数人的队伍,便朝车夫问道:“如此戒严,城中可是出了大事?”
那车夫摇头,叹了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入这定城,尚需缴纳关费。”
未等秦颜发问,车内李绩的声音道:“大兴从未有此律例,这定城是何人下的规矩。”
李绩的声音庄重沉稳,那车夫一惊,随即苦笑道:“这定城自然是那傅夺说的算,我做赶车这行往来各地也见惯了,山高皇帝远,便是要钱,百姓也不敢不给。”
车夫口中的名字方一出口,秦颜浑身一震,不过眨眼便恢复如常,李绩眼角扫了她一眼,转而低头,似在沉思。
那车夫随口道:“这傅夺听说是犯了大错,仗着有些关系被贬谪到定城,虽只来了两年,却将这定城闹了个底朝天……”此时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始挪动,打断了车夫接下来要说的话。
入了城后,秦颜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去驿站,两人在街道上走了片刻,便随意挑了个馄饨摊坐了下来。
摊主是一个瘸了腿的青年,面相老实和善,将馄饨送上来时,好心提醒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定城夜里宵禁,两位可要多加留意些。”
秦颜点头朝他笑了笑:“多谢。”
待那青年一走,秦颜回头正要吃,不经意间瞟到李绩正在专心的将馄饨里的葱花一点一点的挑出来,挑完后接着是香菜。这一路走来,秦颜或多或少发现李绩这样的人竟然还有挑食的毛病,比如爱吃红豆饼却会将里面的红豆挑出来,吃包子不吃里面的馅,不喜欢吃葱蒜,遇见了他也不会明说,只会很耐心的将里面的东西挑干净再吃。秦颜没由来的觉得这样的李绩十分有趣,在宫里看不到,于是干脆不吃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忙活。
等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