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着这样的摧花理由,李绩几乎要抑制不住大笑出声,他起先兴味盎然,待细细回味过来,却发现秦颜话中所透出的气息就象是一个垂垂老去的妇人想要拼力留住韶光不去一般令人无奈。心中笑意顿去,李绩看着秦颜无知无觉的面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异样。
秦颜毫无察觉,只看着前方的流光水色道:“皇上以为这听夜比起赏月如何?”
“听夜?”
下意识的跟着念了一遍,李绩终于明白秦颜这番举动的用意,他笑道:“万物灵动,若屏弃杂念去倾听,可以涤净心灵不为尘世所扰,这听夜确实比赏月高明很多。”
“心不静何来净。”秦颜轻叹一声,她放下酒杯道:“我见皇上总为国事所扰,不禁想起了父亲所说的话。”
“什么话?”
“父亲一生戎马,从前总喜欢对我们说些兵法战略,在我看来这些道理跟世间万物都有异曲同工之处。父亲说过,带兵打仗切不可急功近利,以免旁生枝节,以逸待劳可使事半功倍。治国亦是一样的道理,道家主张无为而治,虽不是积极进取的方法,有时候却可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它讲求的是顺应自然浑然天成,不可急躁积进。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无为之后才是真正的治理,以不变应万变才能制权于手。”秦颜略有思索,她眉头轻蹙,抬头继续道:“所以请皇上不要太过忧虑,疆土万里,踏破亦不是一日之功,何况是治国施恩。”
秦颜这一番话只是想提醒李绩做事不可太过急进,这一路来他分权离势,虽然可以很快得到成效,但如果对方被逼的走投无路,难保不会物极必反,只希望他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防患于未然。
仔细听完秦颜的话,李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秦颜亦不回避,神色坦然。半晌后,李绩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他低声笑道:“老将军果然有勇有谋,不愧为我朝之栋梁,朕今日受益良多。”
秦颜按下眼睫,敛去了眼中的波光。
收敛了笑意,李绩正色道:“其实朕今日来也是想对皇后说国丈的事。”
秦颜见他神色严肃,应当不是什么好消息,于是抬起头等他说话。
“朕听闻老将军近日一直抱病在床,无奈公事缠身,无法前去探望。朕已经决定明日去看望国丈,皇后也随朕一同去吧。”李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秦颜道。
听到父亲生病,秦颜起先有些忧心,但随后听说要同李绩前去探望,不知怎的,想到要回定国府,心中有一丝不愿,为了不让李绩看出端倪,秦颜点点头当做答应。
久不闻秦颜的说话声,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深夜,树上重露次的落着,在这沉寂的空气中无声荡开。
最终还是李绩先开口,他浅笑道:“今晚经过皇后这一番谈话,朕心中轻松了许多。”
秦颜悠然一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如此说来,皇上有后宫三千,却无一知心人,若是可以选,我倒宁愿做一个可以和皇上谈天说地的好友。”
摇头轻笑,李绩随后道:“你已经是皇后,这称呼时刻提醒着你的职责,就象旁人总唤我做皇上是一样的道理,其实站在至高点的人,并不代表他有多么尊贵,而是责任比一般人多罢了,皇后以为如何?”最后一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对于他的提问,秦颜低头失笑道:“所以我才觉得做朋友来的轻松,只可惜事与愿违。”
“你就这般不情愿做皇后?”李绩笑问道,看着秦颜的目光中并没有染上笑意。
“不愿意。”
波澜不惊的三个字脱口而出,秦颜抬头与李绩的目光对视,冷清中透着执拗。
空气似乎被瞬间冻结,两人无声对峙。
良久,李绩收回目光,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酒水在寒夜下早就冷透,入口时冰凉清寒,已寻不出方才一丝的暖意。放下酒杯,他无可奈何的笑道:“朕有没有说过你很大胆。”
秦颜点头。
见她这样也不知是该气该怒,李绩轻叹了一声,似笑非笑道:“若你以后真犯了错误,朕绝不姑息,届时你想做皇后恐怕也做不成了。”
对这番话,秦颜报之一笑道:“皇上是万岁,我不过是千岁,中间总隔了一步,我们不能如平常夫妻那般生死白头,无法长久也是理所当然。”
李绩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夜深了,明日朕早朝后便要去探望国丈,我们也该歇息了。”说罢,他已起身,行走时衣带卷起一阵清风,微微扑上秦颜的面颊。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秦颜双眼微敛,透出一丝决然的笑意。她在心中暗道,总有一天,定要换你看着我离开。
第三十三章
清早起来时,李绩已经上朝去了,只等他退朝以后便可动身前往定国府。
环儿一下一下的帮秦颜梳着长发,掌中的发丝柔滑清亮,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手下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
“环儿。”
秦颜突然轻唤了一声,毫无准备的环儿被吓了一跳,下手的力道也重了些,她连忙低头跪下道:“奴婢该死。”
正等待秦颜发话时,环儿只听到头顶响起一阵衣衫错落声,下一刻便有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未等她想明白,一股力道将她向上牵引,环儿顺势起身时,只觉得肩头一空,那股力道便消失了。
站定后,环儿抬眼看去,秦颜正面带疑惑的看着妆台上的铜镜,根本不将她的过错放在眼里。
秦颜审视着镜中的面容,突然偏头朝环儿问道:“你看我现在跟入宫时的模样有没有不同?”
环儿依言打量了秦颜一番。严格说来,秦颜并不是传统的美人,常人心中的美人应当是柳眉凤目,笑时温然淡雅,一派娇羞,行走间应当身姿婀娜有如弱柳扶风,这样的女子才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让好强的男人们趋之若骛,可秦颜……
眉不似柳,斜挑入鬓,虽不刚劲亦不柔媚,眼如漆墨,不勾魂夺魄却慑人心魂,唇色很淡,说话的语气亦是平直清浅,偶尔犯病也是隐忍不发,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恭柔谦顺,。
秦颜与那些奉行三从四德的闺帷女子无一处相象,也不知是不是身在将门的原因,连气息也比旁人冷冽几分,可肖沉寰也是兵部世家,除了处事为人比旁人梗直大胆些,也没见她与秦颜有何相似。
看了半晌,环儿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秦颜很美,却不是一般人眼中的美人。于是她语气兀定道:“娘娘还是同入宫时一样美。”
看了半天就说出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秦颜失笑道:“我是问你我有没有变,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
环儿脱口而出道:“没有变,娘娘还是环儿初见时的模样。”话一出口,环儿心中陡然想起当日替秦颜拔下的白发,不由心虚起来,她连忙低下头。
秦颜已经转过头,所以她没有看见环儿的异样,她对着镜子看了半晌,看的极为认真,慢慢眼中浮出一层忧色,她喃喃低语道:“饮烟若是一眼认不出我可怎么办。”
是她错了,她一直以为将梅花封存起来就能将它最绚烂的时刻留住,她没想到最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虽然年年岁岁花开相似,却已经不是原来的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
环儿没有听清楚秦颜说的话,眼见退朝的时辰就要到了,环儿上前几步,将衣架上的几件衣服取下来捧到秦颜面前道:“这些是皇上吩咐奴婢为娘娘准备的便衣,出宫时也不会太招人眼目,皇上还特别吩咐奴婢选了娘娘喜欢的一些颜色。”
秦颜扫了一眼环儿手中的衣服,看不出一丝喜欢或不喜欢的神色,她忽然笑了笑,指着其中一件紫衣道:“就这件吧。”
出了前武门后,秦颜被凤辇抬着又行了一段路,感觉到行走的速度缓了些,她掀帘去看,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偏门外。
这时候凤辇落地,在凤辇前引路的随侍声音恭敬道:“已经到了,请娘娘下辇。”
掀开帷帘,秦颜一脚踏在青石的地面上,抬头时,她远远的看了一眼马车。那马车装饰的十分朴实,看不出一丝皇家的奢华,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人注目。而且马车旁也没有随行的侍卫,看来李绩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出宫去探望父亲的事。
随侍在一旁继续道:“皇上已经在马车上了,正等娘娘过去。”
秦颜径自走到马车前,还未等她掀车帘,帘子被人先行一步打开了。李绩看见秦颜的模样,怔了怔,片刻后他微微笑道:“皇后今日的打扮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是少了金钗步摇,衣饰也简洁了些而已,比之平常人,她这身打扮依旧过于富贵,上了街定是被抢的对象。于是秦颜也将李绩上下打量了番,见他依旧是一身玄衣,不过变成了平常人的式样,衣料一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