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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这句大实话顿时让陈克韫和高俅都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仅仅是刚才那几句虚虚实实的交锋,两个人都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性格城府,彼此都存了十万分警惕。
“白玲姑娘,我哪一年不到你们村寨来个几回,怎么,如果没事就不能来么?我和你大哥是老交情了,当初你大哥大嫂办好事的时候,我不是还送过一份丰厚的贺礼?”陈克韫故作轻松地笑道,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观察着高俅的反应。
“好了好了,大家能够聚到一起便是‘怨愤’,说那些‘杀风景’的话有什么意思?”阿依的汉话是嫁给叶巴之后才开始学的,吐字自然不怎么标准,明明是一句劝解的话,听在别人耳中便很有些其他意思。她却犹未觉察似的嫣然一笑,亲自把高俅领到了另一边的座位上,然后换上了更大的酒杯,再次替所有客人满满例上了酒。这时,一直没有开腔的叶巴终于站了起来。
“天也快亮了,大家再痛饮一回,有什么不痛快的等到酒一醒也就没了!”他第一个高高举起了酒杯,颔首示意后,所有人便随着他的动作举杯一饮而尽。这时,他又斟满了自己的酒杯,缓步行到高俅身前,笑嘻嘻地敬了酒,而后压低声音道:“阳兄,汉人有一句俗话,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在陈克韫面前露了底,今后最好小心一些。这个人看似大方其实气量狭窄,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高俅心中一怔,连忙借着举杯的功夫轻声答道:“多谢提醒!”
第五卷 剑指西南 第六章 各逞机心争斗忙
更新时间:2008…10…25 19:42:30 本章字数:3202
一场欢宴过后,高俅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房中。刚才他是命燕青前去通知那些护卫严加防范,然后又交待姚平仲去负责所有轮班事宜,这才懒懒地倒在床上想心事。
刚才那场风波他看似应付自如,实则大大虚张声势了一把。要知道,燕青的武艺师承宋泰和高明两家之长,年纪轻轻便可勉强挤入第一流;而姚平仲则是家学渊源,又曾经经历过战阵,自然也不是等闲人可以匹敌的。但即便如此,若是真的混战起来,自己那二十几号人未必能够占得便宜。
“说来说去,要不是平白捡了姚平仲这样一个人,恐怕碰到危机还要捉襟见肘!”想到先行奔赴泸州的高明和雷焕,高俅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随便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打前站就够了,何必让那两人出马。他正在想着今后的行止,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喂,我刚刚看到大哥向你敬酒的时候,你们两个似乎嘀咕了几句,究竟说得是什么?”白玲肆无忌惮地坐在了高俅的大腿上,不无好奇地问道,“还有,想不到你区区一个商人,竟然能收到这样彪悍的属下,那陈克韫可不是好惹的,手底下的精兵强将绝不在少数,到时说不定借着切磋的名义来和你为难,你可得小心一些。”
身上陡然压了这么一个俏佳人,高俅又不好抱怨,只得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现在告诫我什么,你大哥也就一样说了些什么。”见白玲小嘴一翘似乎有些嗔怒。他也懒得多做解释,干脆闭上了眼睛。折腾了一天一夜,他可是还没合过眼呢!
“你这个懒鬼,给我起来!”白玲狠狠揪了一下高俅的胳膊,见其丝毫没有反应,不由更加气怒。正当她想要有进一步动作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均匀的鼾声,立刻大吃一惊。
“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便俯身仔细打量了起来,刚才还显得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也渐渐柔和了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高俅的脸颊,口中念念有词,好一阵子才推门离去。
一觉醒来,高俅方才发现房中空无一人,立刻翻身爬了起来,不远处的桌子上的油灯仍然散发着昏暗的光芒,让他难以辨清白昼和黑夜。
推开大门。他方才被强烈的日光晃花了眼睛,伸手遮挡了好一阵子才恍过神来“高大哥,你总算醒了!”
旁边忽然钻出一个人头,一幅嬉皮笑脸的表情。“你这一觉倒是睡得好,足足一天一夜,让大家担心得够呛。要不是我和希晏轮流进来看过你几回,准会以为你被人下了药,否则怎么会睡得像死猪一样?“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四周,最后低声问道。“是不是前夜太疯狂所以起不来了?说起来我从昨天傍晚起就没有看到那个白玲,想必也去补眠去了……”
“你小子就知道耍贫嘴!”高俅没好气地敲了一下燕青地脑袋,见其夸张地连连呼痛抱头鼠窜。只得呵斥道,“别闹了,马帮那些人究竟怎么样?”燕青这才换上了一幅庄重的表情,“他们都安分得很,丝毫没有任何动静。我悄悄溜去他们的住处想要查探一番。结果那里防备极严。我费尽心思也只探到外围,结果根本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最可疑的是,听他们说话的口气,那个陈克握居然不在。”说着说着,他斜倚在旁边的树上,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高大哥你发现没有,叶巴头人的那个妻子举动有些奇怪。”
高俅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也想起了阿依在席间的异常举动。“你观察得不无道理,不过,照白玲所说,她的出身原本就高过叶巴不少,有什么反常也有可能。我担心地是马帮这些人的居心,他们这些人本来就犯了朝廷的忌讳,眼下又和各部落频频交涉,难保没有其他的想法。”
燕青闻言不禁迟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建议道:“高大哥,你要不要向那个叶巴表明身份?我看这个人是很识时务的,而且也没有排斥汉人的心理,若是能够从他入手,由小及大,说不定会成为你此次入川的突破口。”
“哦?”高俅眉头一挑,刚要回答,忽然瞥见那边来了一行人,脸色立刻一变,连忙示意燕青噤声,自己则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那十数人中,光是他认识的就有叶巴夫妻俩、白玲和陈克韫,至于其他几个身着异族装的都流露出一股傲然的气息,想必是附近几处的地头蛇。
甫一照面,叶巴便用亲切到肉麻的语气和高俅打了个招呼:“阿峰,这些都是附近村寨地头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一边用自己的语言将高俅介绍给那几个中年头人,一边用汉语向高俅解说着这些人的来历地位,末了才笑道,“你这些手下还真是忠心耿耿,我原本想要派人去叫你,却被人挡在了门外,只有阿玲才能进去,她却死活不愿意扰了你的睡眠。”
尽管面上客客气气,但高俅还是感觉到了这些人隐藏在礼貌背后的轻蔑和敌视,再看陈克韫与这些乌蛮头人也维持着不近不远地距离,他哪会不明白所谓和睦背后的文章?看来,即便是和这些部落村寨打得火热的马帮,也未必能够担保这种关系能够长久。汉民和这些作风彪悍的夷民之间,总是还存在着一道深深的沟壑。
正在此时,他忽然看到正在用乌族语和头人们交谈的叶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心中不由微微一怔。没过多久,叶巴便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低声道:“阿峰,听说你那两个部属悍勇非常,这些头人都不服气,提出要和你的属下比武。他们不比我,至少管辖着上千人,手底下少说也有数十个精于武艺的。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再想办法推掉就是了。”
听到这里,高俅便抬眼打量了那几个头人一番,见他们洋洋自得地模样,心底立觉气不打一处来。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一场毫无意义的比斗出自谁的手笔,除了那边没事人一般的陈克韫,还有谁会从中挑拨?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他又捕捉到了叶巴脸上一闪而逝的狡黠,自是更加了然。看来,若是拒绝这个要求,自己恐怕要立刻被扫地出门了。
尽管这边两个人声音压得很低,但白玲还是听清楚了,面色登时极为难看,转过头便用乌族语对那几个头人大声嚷嚷了起来。这下可好,那几个中年头人全都铁青了脸,其中一个更是语速飞快地回击了过去,白玲哪会示弱,自然又用言语反击,最后竟争吵了起来。见此情景,叶巴只得放下高俅这一边,急急忙忙地奔过去调解。
“阿玲连他大哥的事都不关心,竟然会因为你和别人吵架,你真是好福气啊!”
蓦然听到这样一句话,高俅连忙转过了头,见阿依神情怔忡地站在自己身边,不由觉得有些诧异。州才那句话说得字润腔圆,和汉族女子的吐字发音没什么两样,哪还有昨日的生硬味道。他还想问一个究竟时,却见阿依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一场争论下来,白玲固然是面红耳赤异常激动,那几个中年头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