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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样的事,顾咏想起来就忍不住后怕,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赶过来,玉珠姐弟俩还会经历些什么。只要一想到前天晚上是他亲自将人送到门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只要他再多走两步,将她们送进屋,这事儿便不至于演变到如此地步。
这院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住了,虽说离顾府近,但到底在皇城外,往来的人多,治安便差些。再加上如今玉珠名气大,少不得招惹那些绿林好汉,若是今天的事儿再来一次,不说玉珠姐弟,顾咏就先受不了了。
玉珠和秦铮这会儿也是后怕着,不过对于顾咏提出的搬家建议却还是有些犹豫。到底在这里住得久了,多少有些感情,四邻们也多热情爽朗,相处得极为愉快。这么突然说起要搬走,两人总是有些舍不得。
顾咏想着那些匪徒不至于再折身返回,也没硬逼,毕竟仓促之间也寻不到合适的房子。他倒是希望玉珠能住进顾府去,不过知道玉珠定不会同意,故只是想想,根本没好意思开口。
家里头染了血的棉被被褥什么原本都藏在东厢房,这会儿通通不能用了,三人一齐将这些可能造成祸害的东西都塞进了灶洞,一把火烧得干净。
待一切处理完了,三人一齐坐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秦铮不免好奇地问起那些匪徒的身份,顾咏也不清楚,只说可能是谁的仇家来京里寻仇的。玉珠忽然想起大胡子提过“曾沐”这个名字,便说了出来。顾咏闻言顿时眉头紧锁,沉声道:“曾大人是当朝宰相,为人最是刚直不阿,虽说得罪了不少人,但绝无陷害冤枉之举。却不知是谁和他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这些朝堂中的事玉珠没有什么兴趣,顾咏也就提了一句便没再说。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气氛才慢慢缓过来,玉珠的脸色也渐渐好转了。
“哎呀,秦大夫回来啦。”院门被轻轻推开,孙老太太慈祥的笑脸探出来,瞧见顾咏,她脸上笑得愈加灿烂,“顾公子也在呢。”
玉珠赶紧起身迎接,秦铮也去屋里搬了椅子出来。顾咏不知自己该干嘛,只有起身东看看,西看看,朝孙老太太一个劲地笑。
“这两日我来过来看,都没瞧见你。”孙老太太笑眯眯地拉着玉珠的手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压低了嗓门小声道:“秦大夫怎么没穿耳洞?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个个都穿了耳洞的,过些天等耳朵好了,让顾公子给买对耳环戴上,多好看呐。”
“耳洞?”玉珠没想到孙老太太这么一脸神秘竟然是为了这么个事儿,一时表情有些僵硬。她以前也贪漂亮打过耳洞,在美容院用枪打的,没想到自己是过敏体质,漂亮耳环没戴着,俩耳朵折腾了一个来月才好。再到后面,提也不敢提打耳洞的事儿了。至于到了这个时代,因秦母早逝,也没人操心她的这些事儿了。
“要穿耳洞就得趁这几日,”孙老太太一本正经地劝说道:“原本三月初三花朝节那日最好的,可惜那日你出了门,到晚上才回来,我就没过来打扰。不过今儿也不算迟,只要是这三天穿的,就不怕化脓。”她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寸长的钢针,系了青色的棉线的,朝玉珠挥了挥,道:“过来,我帮你穿耳洞,保证不痛。”
玉珠拔腿就想逃,一旁的秦铮瞧着忍俊不禁,偏不说话只看热闹,至于顾咏,他满脑子都已经是玉珠戴耳环的模样了。
孙老太太十分固执,不论玉珠怎么推辞也逃不过,最后还是被押着穿了两针。好在老太太还有传统的消毒意识,钢针用烛火烧过,青线也滚过了油,不至于耳洞没穿着,先把耳朵给化脓了。
老太太技术极为娴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玉珠说着话,手里不住地轻轻揉着她的耳垂,揉得玉珠都快没知觉了,忽然出针,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用棉线在她耳朵上打了一个丑丑的圈儿。如法炮制穿了两个耳洞,玉珠惊讶地发现耳朵竟然没什么感觉,不由得对老太太另眼相看。
又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玉珠的耳朵也没有发烧发炎的迹象,只是看起来丑了些。不过在顾咏眼里头,玉珠就没有丑的时候,便是耳朵上挂着两个黑圈圈,也是可爱得不得了。
搬换新家
就在顾咏在四处给玉珠姐弟俩找新院子的时候,太医院的任命下来了,玉珠被授了正八品的御医。因孙大夫也在这个月复职,他就让张胜传话下来,说让玉珠和他一道儿去上任。玉珠自然巴不得,赶紧应了。
晚上顾咏过来,得知了玉珠要去太医院上任的消息,不免要跟她说道说道。“你既然是孙大夫的弟子,太医院诸位自然不会为难你。不过有个人倒是要注意,那就是太医院的院判张天武。他向来与孙大夫不和,孙大夫丁忧回老家后原由他暂代太医院史一职,可如今孙大夫一回来,他又被降了职,心里头难免有些不忿。他对付不了孙大夫,只怕将矛头对准你。”
玉珠听到此处,心里头未免忐忑,不由得后悔起来,原本在巷子里开个医馆日子过得多舒坦,何必要淌太医院这浑水。
顾咏见她一正襟危坐一脸惶恐,生怕吓坏了她,又赶紧宽慰道:“你也别吓到了,我不过是未雨绸缪,那张大夫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就算对孙大夫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女孩子。”
玉珠回味下他方才前后的话语,觉得相互矛盾,不由得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明显地不信任。顾咏哭笑不得,又怕她胡思乱想,只得安慰道:“太医院里头也有我熟识的人,明儿我先去打声招呼,让他仔细关照些。左右你刚进去,年纪又轻,又是个女儿家,不大可能会安排你出诊,在御医署整理文书书籍倒是有可能。”
玉珠闻言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说道:“整理书籍更好,我还巴不得。”她原本就是冲着御医署的书籍来的,若是有机会能一览群书,便是让她进去做工也使得。
顾咏见她脸上终于带了笑,这才放下心来,顺便提了下新院子的事儿。见玉珠仍在犹豫,他又道:“赶明儿你就要去太医院了,每日辰时点卯。你又不会骑马,若是从这里走过去,少不得天不亮就得起床。我新寻的院子就在皇城里头,离宫城不过一炷香的路程,最是方便不过。再说那院子也极为幽静,秦铮读书也便宜。”
被他这么一说,玉珠也颇为心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顾咏一道儿去瞧瞧。待到了新院子,她顿时就爱上了。这院子比医馆要小些,一共有三间正房并东西两厢,却辟了个极美的小花园,种了各色植物花卉,有几支刚冒出花苞来,含苞欲放,十分可爱。
顾咏见她喜欢,又添上一把火道:“秦铮和卢挚素来交好,卢家的府邸也在附近不过五十丈,再往南边走又是罗毅家的府邸。秦铮读书若是腻烦了,便可出去走走。四周也住有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官员,与阿铮考试大为有益。”
若说玉珠先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听了这话,便是半点犹豫也没有了,果断地定下了这院子。
回家后不免把这事儿跟秦铮说了一番,出乎意料的是他对搬家竟没有什么兴趣,只在听说方便玉珠去太医院时才高兴地应了。
接下来几日都忙着搬家的事宜,首先是这院子得去退了。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是托了张大夫的妻子吴氏出面张罗的,如今要退房,自然还是得和她说一声。
自从张大夫在同仁堂找到活儿以后,他家里头就活络了许多,吴氏起初还常到医馆这边来看看玉珠,后来家里头孩子大了,越来越忙,来这里的次数就少了些。好在玉珠还找得到她家,径直上了门,和她说了要搬家的事。
吴氏得知她要搬走时十分惊讶,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应了一声,尔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笑着问道:“怎么好好儿的忽然要搬走,那里住得不好么?”
玉珠自然不会说起被匪徒挟持的事儿,便说自己要去太医院,离得远了十分不便。左右那医馆也开不成了,那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浪费。吴氏听得她要去太医院上班又惊又喜,同时也艳羡得不得了。二人又聊了一阵,约了退房搬家的日子后,玉珠才回了。
之后便是陆续与四邻们道别了,别人倒也罢了,隔壁的孙老太太和小柱子玉珠实在舍不得,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四周的邻居们都很客气,除了童老太太外,巷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送了些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胜在一片心意。
临走前发生了一件让玉珠始料未及的事情,当初她给看过不孕的关家少夫人吴氏来闹事了,据说是她吃了几个月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