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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地方,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身不由己。”
“我见了他自会好生劝他,七叔你放心就是。”顾咏虽是应了,心里却没有底。他是知道崔宇的性子的,面上瞧着是个好说话的软绵人,其实性子极倔,不说旁的,单是这十几年如一日地寻找红豆便可见一斑。当初他连姓氏都能狠下心地改了,又如何会轻易原谅将发妻亲子赶出府的父亲。
七叔得了他这句承诺,却是极开心的,郑重地谢了他,又拉着他说了一阵崔宇幼时的事,直到院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正是崔宇回来了。顾咏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发现他脸色还算正常,见了顾咏,立刻微笑着迎上来,倒不似心里藏了什么事。
顾咏便没有直接问,只说是自个儿正巧来城西办事,便折到巷子里来瞧瞧,又笑笑地提起自己方才还去过玉珠家的医馆,和秦铮说了一会儿话。崔宇见状也笑道:“他倒是脚快,我方才还在大街上瞧见过。”
顾咏眉心一颤,仿佛若无其事地随口道:“阿铮也和我说过,说是在茶楼里瞧见你了,还说你身边有个高个子的同僚,瞧着甚是气派威武。”
崔宇笑着摇头,稍稍压低了嗓门,回道:“这事儿却是不能声张。我道我遇到谁了?竟然是赵兴大哥。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便极照顾我,后来被那妖妇迫得去了南方,我还道日后怕是再也瞧不见他,没想到他自个儿偷偷回来了。”
顾咏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是么,他胆子倒大,也不怕被人瞧见了传到宫里去。表哥可问过他为什么回京?”
崔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罢了舔舔嘴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都多少年了,当初陛下送他去南边多少还是存了愧疚之心,谁会没事故意跟陛下和赵兴大哥过不去。这次他回京也是为了太夫人大寿而来,便是有人告去了,陛下也会成全了大哥的仁孝之心的。”
顾咏见他一脸坦然,绝不似作为,心中稍定,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阵,末了,忍不住劝道:“沈大人那里,毕竟是你的亲身父亲,父子人伦,绝不是——”
“好端端的提起他做什么,没来由地扫兴。”崔宇一见顾咏又要老生常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你在户部差事可还顺利?户部那帮老油条不曾为难你吧。”
崔宇坚决的态度让顾咏很为难,但他一个外人,终究不要对旁人的家务事插嘴太多,只得无奈地与他扯到户部差事上去。
说了好一会儿,顾咏瞧着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便要起身告辞。崔宇一直送到院门外,就在顾咏转身要的时候,崔宇忽然开口道:“红豆……红豆她,没有死。”
顾咏先是一愣,尔后大喜道:“果真如此?那她如今在何处?表哥为何未将她带回家来。”
崔宇黯然地摇头,“我却是不晓得她如今在哪里。”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系着锁片的银镯子,解释道:“这原本是一对的,红豆出事那天早上,非缠着要它,我便将它系在红豆脚上。这长命锁是当初我周岁的时候母亲请‘艺人张’亲自打的,花纹字体俱是独一无二。结果我早两个月前在京城的银楼瞧见了一模一样的,便去问掌柜。掌柜说是广武县那边传来的花样,我又赶去广武县,可惜当初最早打制这锁片的匠人已经去世,我只从他儿子口中问得了些消息,说是五年前有人拿了一模一样的镯子来,熔了镯子,另打了一副锁片。我又问了那人的年岁相貌,那里却是说不清,想了许久,才说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五年前,红豆可不正是十岁,这不是她又是何人。”
说到此处,崔宇眼眶一红,眼睛里湿润成片,“我在广武县找了她一个月,仍是杳无音信。虽说还活着,却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如今她也有十五岁了,寻常人家的姑娘都要嫁人了,也不知她是否嫁了良人……”崔宇说到此处,早有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哪里还有半分武人的风姿。
顾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陪着难过了一番,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后,才一脸沉重地告辞离去。
回了顾府,顾咏又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之与崔氏。
崔氏听罢,也跟着拭了一把泪,黯然道:“你表哥虽也恨那妖妇,但他自幼是沈将军带大的,忠义爱国,绝不会与赵兴合谋做那些谋逆之事。只是我苦命的红豆,这是遭了什么孽呀。”
哭了一番,又想起什么,恶狠狠地骂道:“都是那个碎嘴杀千刀的妖妇干的好事,好端端地怂恿人家有妻有子的去尚什么公主。可怜你那苦命的表姨,以前在娘家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嫁了个疼惜她的,又给赶了回去。那个什么博陵长公主也是个没脑子的,你说你死了丈夫要改嫁,这京城上下,多少没娶妻的,又有多少死了妻子的鳏夫,挑谁不好非要挑个有家室的,逼得人家妻离子散。做这样的缺德事,活该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顾咏听得哭笑不得,只偷偷地四下张望,生怕被外人听了去。
崔氏发泄了一阵,心里舒坦了不少,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大眼睛缓缓地看过来,一眨不眨地瞪着顾咏,毫不掩饰的担忧,“儿子,若是……若是红豆找到了,可是又尚未成亲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什么该如何是好?”顾咏起先还没明白崔氏话里的意思,随手抓了块花生糕塞嘴里,嚼了两下,顿住,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我……我……玉珠她……”,一时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崔氏默默地起身,走到顾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儿子,这回为娘也帮不了你。”
顾咏惨白着脸,强自镇定地道:“也许……也许红豆已经……”话未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蛋,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拔河盛事
卢挚和秦铮聊到很晚,玉珠便留了晚饭。
吃饭的当儿,李庚和罗毅也来了,非要搭一筷子。好在家里粮草充实,米饭没了再煮几碗面条,配上熬了一整天的浓浓高汤,便是这几个自幼锦衣玉食的官宦子弟也挑不出刺儿来。
吃罢了饭,秦铮主动挽了袖子要去洗碗,被玉珠给推了回去。姐弟俩两个人在家也就罢了,这会儿这么多人看着,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秦铮却是个憨孩子,丝毫不明白玉珠的良苦用心,还道自个儿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不然怎么连个碗也不让自己洗。
卢挚在一旁瞧着嘻嘻直笑,便道:“却是我们吃了白食,这碗便让我们洗吧。”
罗毅也在一旁直起哄,眼睛却在偷瞄李庚。李庚眼望天,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没有反对。玉珠哪里敢让这些小爷们做家事,砸坏了自个儿东西不说,这万一要是伤了哪里,她却是赔不起。
可不管玉珠怎么反对,这些小爷们却一个个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竟齐齐将玉珠赶了出来。玉珠无奈,只得回了厅里准备纱布止血带,只待外头一声喊,她就立马奔过去。
等了半晌,厨房里却是安安静静的,倒没有出现玉珠预料中的场面。等到厨房门再开,李庚咧着嘴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罗毅挤眉弄眼地跟在后头,卢挚和秦铮并排而出。秦铮眉头微蹙,似乎有心事,而卢挚则不时地瞧他一眼。
依照李庚平日里的习惯,不等到玉珠赶人他是不会走的,这次却是例外,出来就朝玉珠到了别,仍是咧嘴笑着,不知道怎么那么开心。
待人都走了,玉珠才拉着秦铮问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铮也是一头雾水,挠了挠后脑勺,才道:“李庚约我们明儿去看拔河,我便应了。他见我应了就一直高兴,傻笑了好半天。”
玉珠眉一皱,问道:“什么拔河?怎么都没听过。这就快扫尘了,我哪有时间出门。”
秦铮急了,赶紧道:“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说不去,李庚那性子,到时候定要和我打架的。我虽不惧他,但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斗一场。左右你平日里都被拘在医馆里,好容易才得了空儿出去溜达,不去白不去。我和卢挚说了,明儿就跟他们坐一块儿,省得挤。”
他想了想,忽然又道:“你说这李庚真是——”他眼睛一亮,尔后又嗤笑道:“那小子年纪轻轻,不会就动了春心了吧。”
“秦铮!”玉珠有些生气,“你在书院里学了半年,旁的没学到,倒是学了满口的混话。”说着,伸手就要去拧他的耳朵。秦铮吓得连连讨饶,道:“是我不对,姐姐你手下留情。明儿把耳朵揪肿了我可不敢出门。”
玉珠不过是吓吓他,哪里会真下毒手,只瞧着秦铮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就忍不住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板起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