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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两味药家中并没有储备,玉珠只得四处托人收购。秋丹石便罢了,那味川牛膝却是只有四川云南等地才有,玉珠问了两日实在寻不到,便只有划掉这味药,另添了肉苁蓉上去。
三日后,才终于制成了两瓶药,吴氏遣人上门取了去,又封了不少银子作诊金和药钱。玉珠甚满意。
顾夫人的拜帖也是这日下午送到的,说是第二日亲自来拜访。玉珠心里无缘由地紧张地起来,一个人在房里将届时要谈到的问题一条条列出来,又猜测着顾夫人的回应,以及自己该如何作答之类……思来想去的,晚上竟然失眠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起来,玉珠才忽然想起那日和美思约定的也正是今日,不由得为难起来,若是到时候顾夫人与李氏一道儿来了,她要先去接待谁才好。
好在老天爷未曾戏耍她,刚吃罢了早饭,门口就停上了顾家的马车。玉珠亲自出来迎,笑吟吟地将顾夫人一行人引至书房内。因顾夫人先打了招呼,故玉珠早有准备,书房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又特意找了平日里不舍得喝的茶叶泡上,待客的点心也是新做的。
跟在顾夫人身后的,除了她的两个大丫环外还有个满脸和气的中年男子,顾夫人只说他姓钱,旁的没有明说。那钱先生一见了玉珠就笑得满脸的褶子,举止说话都十分地亲切,让人易生好感。玉珠心里琢磨着他十有八九是顾夫人相中的未来药铺掌柜,故待他也十分客气。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切入正题。顾夫人很小心地将两个丫鬟也遣了下去,书房里只剩下三个人。要商量的大抵就是如何经营以及如何分红利之类的问题,玉珠十分谨慎地并不急着开口,钱掌柜只满脸笑容地不说话,倒是顾夫人急性子,开门见山地说要四六开。
这却是比玉珠事先预料的要好许多,她也不再故作忸怩,爽快地应了。之后便由钱掌柜拟了合同,交由顾夫人和玉珠各自看了,最后画押作数。
事情谈得比玉珠想象中顺利许多,她心中一松,忍不住又多嘴说了几句,道:“若是只做这一种药,怕是旁人从我们进的药材里猜出荣养丸的配方。依我看来,不如再多些药物的品种,治风寒腹痛及止泻之类,便宜又好用,再在柜台上腾出一半地方来专售成品药丸。寻常百姓家,谁不是时不时闹个头痛脑热的毛病,若是特特请个大夫未免显得大惊小怪,如果家里头备了药便方便许多。”
顾夫人听罢,顿时两眼放光,手一拍,道:“这法子不错,不说寻常百姓家,便是我们府上,寻常的小毛病也懒得请大夫,若是家里备了药,也省了许多麻烦。”
钱掌柜毕竟是做生意的,看事情细致又长远,虽也觉得玉珠这法子好,可脑袋里考虑到的却是不足的方面,“秦大夫这想法却是绝无仅有,只是这药方——”
玉珠一听便明白了他的顾忌,笑了笑,道:“我这里旁的没有,方子倒是有几个。到时候一一列出来,交由钱掌柜就是。只是这些方子都是我们药铺的绝密,决不能被旁人盗了去,配料制药的人都要精挑细选过。卖药的时候,最好先问清楚症状,那药丸的功效也一一在瓶子上注明。”
钱掌柜连连点头,“秦大夫放心就是,我钱老六做事绝对周密,这方子绝不会让旁人得了去。”说着,又与玉珠谈起经营上的种种琐事。玉珠虽未曾管理过铺子,但从前也在医院里干过几年,见识不能说广博,却也能说些新奇的点子,直让钱掌柜连连惊叹,说她是个经商的天才。
顾夫人见她二人聊得投机,也不打扰,便从书房退了出去,说是在院子里逛逛。
玉珠又和钱掌柜说了一阵,直到门口有人来唤,说是郑家少夫人来了。
玉珠这才想起李氏的事情,忙向钱掌柜告了罪,出来迎接。钱掌柜见状,也起身告辞,说是日后再来拜访。
大厅里,顾夫人和李氏已经聊上了,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玉珠进屋后赶紧向李氏告罪,说是有失远迎。李氏面上笑了笑,说是无妨,心中却是有些不好受。
她原本以为顾夫人也是来看病的,直到顾夫人无意中说起钱掌柜,她才猛地想到可能是生意的事。自那日玉珠和她提过合作荣养丸的事情后,李氏便一直心心念念着这档子生意,只可惜府里有郑夫人把持,她实在当不了家,这才作罢了。
这几日她回娘家说起这事儿,娘家兄弟便有些责怪她为何不将这生意引进李家。她气不过,和娘家闹了几天别扭,后来却忽然想通了,与其让这生意落到旁人手里,还不如落到自家兄弟手里,多少她还能落得好处。
可万万没想到,却还是迟了一步。瞧着顾夫人一脸的笑容,李氏只觉得刺眼,面上却又不得不客客气气,心里只恨不得扭头便走。
顾夫人和李氏说了一会儿话才走,玉珠亲自送到门口,待顾家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她才回头来招呼李氏。
李氏这会儿却是有气无力了,说话都明显地心不在焉。玉珠到底不清楚她的想法,还以为是自己方才失礼的缘故,心中十分不安,又郑重其事地道了歉。
李氏只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走了,临走前请玉珠去郑家别院出诊,说是妯娌卢氏久婚不孕,烦请玉珠亲自走一趟云云。
玉珠简直是一头雾水,就为了这点小事儿,李氏还特意亲自走了两趟,这果真是所谓的妯娌情深么?
险些丧命
李氏口中的妯娌指的是郑广堂弟郑铭之妻卢氏。郑铭比郑广小半岁,却比他早半年娶妻。算起来卢氏进门已近三年,依旧无所出,难怪会心急,才特意让李氏来请。
玉珠进郑府时,卢氏因身体不适搬去了城外别院小住,这一住竟是大半年,连上回郑夫人寿辰,她也只托人送了礼,故玉珠一直未曾与她谋面。这回出诊,算是头一次见了。
因郑家别院远在城外,玉珠大早就起了,吃罢了早饭正要出门雇车,赫然发现院子外头就停了一辆。玉珠起初还以为是看病的病人,待上前去问了,才知道是卢氏派来接人的,半个时辰前就到了,一直在院外候着。
玉珠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客客气气地跟车夫打了招呼后,才提着裙子爬上马车。
因早上人多,马车在城里走得慢,外头还不时地有人声喧哗,十分地有生活气息。玉珠在车里打了一会儿盹,被马车一个急停给撞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掀开车帘子,发现马车还在城门口。
因进出城的人马太多,门口便排了长队,一步一步地走得十分艰难。玉珠左右是不急,她出门前在小药箱里塞了几块糕点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会儿正好拿出来打发时间。才吃了几口,忽然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响,似是官兵正在抓捕什么人。
正要掀开帘子看个究竟,车夫忽然开口道:“秦大夫待在车里不要出来,这里出事了。”
玉珠一愣,刚伸出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只把耳朵贴到车壁上仔细听外头的动静。她在京城里住了这些时日,也常听人说起过什么江洋大盗、朝廷钦犯之类的故事,但却从未遇到过,听外面这架势,似是果真碰到了这样的热闹。
心里虽好奇,但玉珠还是听话地没有掀开车帘来看热闹。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知道这样的关键时候最需要低调行事,小心为上,不然,若是惹上什么麻烦,绝非她一个小小的大夫可以摆得平的。
在车里静候了小半个时辰,外头的声响越来越大,一会儿就有人到了她的车门口,粗声粗气地问起车里是谁。那车夫小心地答了,说是侯府请的大夫,要去郑家别院看病的。那问话的人声音这才放低了些,却还是要求掀开帘子看个究竟。
车夫无奈,只得先跟玉珠说好话。玉珠也知道这当儿若是不检查,只怕绝出不了城,便轻声应了。
车帘子掀开,门口探进来一张满脸络腮胡子的脸来,吓得玉珠一个激灵。那人也似是愣了一下,盯着玉珠看了半晌,目光又移到她身畔的药箱上,直到看得玉珠心里发麻,他才放下帘子,冷冷地道:“走吧。”
马车这才缓缓开出了城门,一路往北。
出城门后便是官道,马车走得极快,不多时城门便远远地抛在后面,尔后马车转入了又一座树林。
玉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也不知为何,就算出了城她还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心发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里正担忧着,马车又陡然停下,玉珠一时没稳住,整个人重重地撞上了车壁,肩膀处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车外先是“噗通——”一声响,尔后便寂静无声。
玉珠不知发生了何事,心里跳得厉害,只抱着左右躲不过的心理掀开了车帘。
好家伙,马车前方赫然拦着两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