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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出了卧房,进了花厅。
当先就见到贺三郎坐在桌边笔直劲瘦的背影。
楚琏眉头一皱,刚刚没注意,现在一瞧,今日贺常棣身上穿着的常服袍子竟然也是浅蓝色的。
两人这番穿着,倒有些像是“情侣装”。
楚琏只是怔了瞬间,便没再多想,厅中桂嬷嬷和几个丫鬟蹲身对着她行礼,楚琏摆了摆手,却恰与桂嬷嬷纠结的眼神对上。
楚琏不解,歪了歪头看向桂嬷嬷,桂嬷嬷又抿起了唇不说话。
见她这样,楚琏也不再多管,而是提裙走到桌边。
在贺三郎背后就能听到汤勺触碰到碗壁轻微的声响,楚琏知道他这是在吃自己做的朝食,鼓了股腮帮子,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想要嘲讽他两句。
“夫君,你不是……”楚琏边走边说,可刚走到桌边,就被眼前情景惊的连话也说不出了。
这……这个贺三郎原来是……是个吃货!
看他吃姿优雅,但是饭量却了得,一海碗的抄手被他吃了大半不说,旁边五块葱油饼也少了三块……
瞧他现在还不紧不慢吃第四块葱油饼!
怪不得桂嬷嬷刚刚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楚琏嘴角忍不住抽动。
表情奇怪的在贺三郎身边坐下,瘪了瘪嘴,先让明雁赶紧给自己盛一碗抄手,她怕迟了都进了这贺三郎的肚子。
明雁也是尴尬的紧,给楚琏盛了抄手后,就迅速退到了角落去。
楚琏将剩下的那块饼夹到了自己的碟子里,嘟囔道:“敢情昨天的两个食盒,还真是都进了你的肚子。”
贺常棣一愣,如何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这是嫌弃他吃的多,是个饭桶呢!
贺三郎用那幽深的眸子瞥了楚琏一眼,他吃的开心,便也饶过她这次,不与她计较。
楚琏见他不说话,觉得再嘲讽他也没意思,她本来也不是个小肚鸡肠喜欢计较的人。
于是,便专心吃起今天的朝食来。
由于她换衣裳耽搁了一会儿,现在抄手已经不烫了,吃正好。
葱油饼一张有两个手掌大,明雁要上来帮她将饼像贺常棣那样撕成小块,却被楚琏一把拦住。
这饼还是三奶奶教着做的,自然是没人比三奶奶还懂了,明雁也就安心退到后面。
桌上还放着一小碟不知道什么做成的酱汁,和切成丝儿的现腌萝卜丝,楚琏用小勺掏了半勺抹在金黄的薄饼上,又夹了些萝卜丝放在上面,最后把饼叠起,这才夹起送到樱桃小口中。
两人在餐桌上虽没有说话,都是在各自安静用餐,但是贺常棣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瞥着楚琏的动作。
见她竟然这般吃饼,他微微一怔,随后一双轻轻浅浅的眸子就看向已经空掉的装饼的大碟子。
眼神幽幽,好似带了一丝失望。
楚琏专心对付眼前碟子里的葱油饼,并未在意贺三郎的眼神。
因为没有合适的素油,面粉的质量也不如现代的好,荤油煎的饼不如印象中的好吃,楚琏又是个不喜欢吃油腻的,所以吃的时候难免眉头就皱了皱。
贺三郎正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皱眉的动作当然就落到了眼中。
贺常棣心中顿时便有些不快。
他拿着玉筷,朝着身边小碟里撕成小块的饼看了一眼,只是顿了一瞬,就夹起一块伸臂在桌上放着酱料的碟子里沾了沾,然后才放进自己嘴中。
唔……这样吃好像是比单吃有味儿许多,酱料虽然有些咸,但是有一股鲜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
得了趣儿的贺三郎又这般连着吃了几小块饼,吃完后朝着伺候在另外一边的明雁意味深长看了一眼。
明雁被他幽深的眸子看的一抖,忙低着头,呼吸声都变得轻了。
专心对付碗里几个抄手的楚琏没发现他这些“小动作”。
最后那块葱油饼楚琏还是没吃完,只吃下一半,就放在碟子里了。
明雁见楚琏推开碗,明显是一副已经吃饱的模样,赶忙拿了湿帕子要给她擦手。
贺常棣还没等楚琏接过明雁手中的帕子,就用一根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她面前的桌面,随后他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吃完。”
楚琏:……
低头看了一眼碟子里的饼块,这时候已经有些凉了,味道更不如刚做好的。楚琏便觉得更没有胃口,哪里肯再吃,而且这贺三郎是怎么回事,不愿意与她说话也就算了,平时冷言冷语她也可以当做没听到,现在却管起她的饮食来了,她可没忘记昨晚他还故意不让她有饭吃的。
“不吃,我已经饱了。”
其实并不是贺常棣不让楚琏剩饭,而是在他眼里,这么美味的饭菜剩下就相当于犯罪,所以他才不愿意看着楚琏这么“糟蹋”食物。
“有很多人想吃都吃不到,吃完。”
楚琏拧起淡淡的眉毛,心情也开始变差,不过就是一块葱油饼,吃不完也就算了,难道非要强逼着自己吃下去,闹的身体不舒服,让自己受罪才好?
“说了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吧!”
听到三奶奶这么说,旁边伺候的桂嬷嬷她们脸上都是一阵古怪。
然后,让她们更无法接受的一幕就发生了。
贺三郎没有再坚持逼迫楚琏吃剩下的饼,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自己伸出长臂端过楚琏面前的那只青白花纹的瓷碟,用玉筷夹起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饼有些冷了,没之前好吃,但是裹了酱和脆爽萝卜丝的饼却更有味道。
贺常棣几口就把楚琏剩下的那半张饼给吃完了……
他这样突然的举动让楚琏和一屋子下人都怔住了。
楚琏看他的脸色古怪,这个家伙不是嫌弃她吗?怎么吃她吃剩的东西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将最后一口饼咽下肚子后,贺三郎好似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他本就冰冷的俊颜微微一僵,瞥了瞪大一双乌黑双眼的楚琏,迅速的起身,留下一句“我去前院”就迈着长腿离开了。
楚琏转头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发现了一丝落荒而逃的味道。
贺三郎脚步匆匆出了院子,等到了前院书房,这才放缓了脚步,他脚步一顿,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的胃部,脸色一僵,发现向来很有节制的自己竟然吃撑了……
☆、第二十五章:晋王
第二十五章:晋王
贺三郎进了书房后,连着叫人送出去了好几封书信,随后在午时前,自己也出门了。
盛京阅红楼,三楼雅间内,檀香袅袅,一穿着石青色锦袍的男子斜靠在软榻上,掌中把玩着两枚碧色龙眼般大小的玉珠,玉珠碰撞,时不时发出悦耳的脆响。
男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像极了飘荡在泉水中墨黑的绸缎,顺滑的叫人想要上去摸上一把,感受“丝缎”在手中滑淌的感觉。
男人侧脸的轮廓完美,皮肤白皙,这般一瞧,竟丝毫不输于贺家三郎。
软榻就放在窗边,男子一手撑在软榻扶手上,一手把玩着玉珠,就这么侧着身子侧着脸庞看着阅红楼下面街道上来回走动的人群。
雅间的门突然一响,视线落在街道上的男子回头,光亮洒在他的脸上,如果这个时候有个陌生人在的话,定然会惊叫出声。
因为这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有着一双与常人相异的眼瞳,他浅浅的青碧色眼瞳映不出任何倒影,好像是一块没什么感情的玻璃。
当那双异瞳里浅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目光扫到了从屏风后转出来的人时,一双青碧眼这才泛起了一丝波动,嘴角也微微带上了些上扬的弧度。
“新婚燕尔,玉面贺三郎是怎么舍得出门的?”
贺常棣一双深沉的眸子再次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心中浮起的是无限的叹息和无奈。
他朝前走了几步,弯身向着男子一拜,“晋王殿下。”
青碧色眸子一闪,眉头轻蹙了起来,右手里那两颗珠子也停止了转动。
“阿棣,你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受了弟妹的气?”晋王奇怪道。
前些日子见到这个小子的时候,还是爽朗豪气的模样,怎么婚后第一次见,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是老成了十岁。
贺常棣冷笑了一声,新婚?如果自己妻子不是楚琏那个毒妇的话,或许自己还真会高兴一番。
晋王是当今陛下的四子,并非嫡出,乃是贤妃的第一个孩子。贤妃母家是现在的尚书令长孙家。
而贺常棣八岁时给晋王做过四年的伴读,后来一同入了国子监,待到十六岁才从国子监太学院毕业,虽挂名在翰林院,却并未出仕。
两人是多年至交好友。
贺三郎也不等晋王让自己免礼,两步走到晋王对面的椅子坐下。
“殿下,我前些日子托您办的事如何了?”
晋王盯着贺三郎好似越加深邃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