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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他进来!”
张秉国走进了朝房,躬身行礼道:“卑职拜见右相国!”
张筠放下手中笔,笑呵呵道:“一大早将张左使请来,真是抱愧了。”
张秉国在朝廷中属于韦党一派,由于他是都水监首脑,因此深得韦滔重视算得上是韦党骨干,一早张筠把他找来,使他心中颇有点不安,不知产生了什么,不过张筠笑容亲切,态度随和,他心中又稍稍平和平静,连忙答道:“右相有事,卑职安敢不来,请右相叮咛。”
“嗯!是这样。”
张筠拿起一本奏折问他:“我前天接到崔相国从江淮送来的奏折,上面说今年江淮入夏以来连降暴雨,水患严重,我便很担忧关中的情况,我翻了一些资料,基本上从天宝五年后,关中各河渠都没有修葺了,也不知近况如何?”
不等张筠说完张秉国便连忙道:“关中河渠确实很多处所都陈腐不堪了,若遇大汛必定呈现溃堤,属下心里明白,也曾经给裴相国几次上书,但裴相国总说朝廷经费紧张,缓一缓再议此事,右相,此事确实拖不起了。”
张秉国说的是实话作为他的本职事务他对关中河渠情况了如指掌,他心中也很担忧,一旦呈现溃堤淹没农田之事,他的官帽可就保不住了俗话说,三年必汛,关中已经两年没有呈现水患了今年从春季起便雨水偏多,他很是担忧,一旦今年呈现水患,年久失修的河渠必定溃堤淹没农田,为此他从年初便向时任右相国的裴遵庆提出此事但每次都被裴遵庆以朝廷经费紧张拖延了,今天难得张筠主动提出此事,这个机会他怎么能不抓住。
张筠寻思了一下,便道:“朝廷经费紧张是事实,安禄山造反,河北大量移民,耗费了巨额钱财,府库中着实空虚,不过移民安设已经结束,最近安西又解来一批税银,境况又好了很多,所以我考虑拨出五十万贯钱修缮关中河渠……”
张秉国大喜,连忙深施一礼,“多谢右相关注!”
张筠一摆手,止住了他,“你听我把话说完。”
张秉国连忙闭嘴了,张筠这才笑道:“要想让刘晏那个守财奴掏钱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筹算今天带他前去实地考察,还有京兆尹黎干也一同前往,就想问问你,那个河堤的情况最为严重?”
河渠破损最严重是升原渠岐州一段,其次是中白渠,张秉国原本想说升原渠,可听京兆尹黎干也要一同去,他便欠好说岐州了,只得改口道:“回禀相国,中白渠一带比较严重。”
张筠点颔首,“好吧!我们就去中白渠,张左使可回去多准备一些资料,我们午后便解缆。”
张秉国犹豫了一下,“卑职“也要去吗?”
“你还有另外事吗?”
张筠奇怪地看着他,言外之意就是说,右相国视察河渠,你都水左使能不陪同吗?
张秉国心中凛然,“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张秉国转身走了,张筠捋须望着他的背影,冷冷地笑了笑。
下午,右相国张筠带着户部侍郎刘晏、都水左使张秉国等一群考察官员和护卫近百人,在京兆尹黎干的陪同下来到了高陵县,高陵县吴县令早已获得消息,率领县丞县尉老远便赶来迎接。
“卑职高陵县县令吴懦拜见相国!”
张筠在马车内笑道:“我们来视察河渠,今晚可能回不去了,还烦请吴县令放置一下食宿,简单一点无妨。”
“卑职明白了,卑职会放置好,现在相国和各位使君先去县衙休息一会儿吗?”
张筠看了看刘晏,笑道:“刘侍郎的意思呢?”
刘晏心里明白,带自己来视察,无非就是要钱罢了,但刘晏是个很认真的人,既然来视察,他就不会走形式,他看了看天色,便道:“现在时辰还早,我们无妨抓紧时间查看河堤,如果可能,我想连夜赶回长安,明天一早江南的税赋述说就要送到了,我需要进行核对。”
“呵呵!刘侍郎不愧是朝廷第一大忙人啊!我也想连夜赶回,但身体不允许,只好呆一夜了。”
张筠笑了笑,又问京兆尹黎干道:“黎使君的意思呢?”
黎干躬身道:“卑职也建议立刻开始视察,不过卑职可以留下陪同相国。”
张筠又看了一眼张秉国,“张左使呢?”
张秉国一路而来心中隐隐有些忐忑,一般而言,河堤维修是由各县提出申请,再报州里,长安各县是报京兆府,州里或者京兆尹审批后上呈给工部,由工部中的水部司把各州各县的申请进行汇总核准,再转给都水监拟定具体方案和费用,最后是报到相国那里批准,如果费用跨越一定额度还要上报皇帝,然后再由都水监官员会同县里组织民夫施工。
这中间,工部下手审批机构,作用很大,按理,相国来视察,就算工部尚书不来,工部侍郎也一定要陪同,但这里却看不见工部侍郎李开复的影子,只来了一个水部郎中,陪同级别不对等,说得难听一点,这就叫蔑视相权了,是官场中的大忌。
张秉国不明白,为什么李开复今天不来陪同,但他又欠好多问,他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见张筠问他,他便躬身道:“卑职随相国!”
张筠点颔首,捋须笑道:“好吧!先不忙去县衙,现在就开始视察河堤。”
众人调转车马,便向中白渠而去,吴县令对这里的情况很熟,便给众人详细介绍河堤现状。
“中白渠自从天宝元年修缮过一次外,至今已有十六年没有修葺了,现在和普通河流没有什么区别……”
在吴县令的介绍下,众人见河流两岸野草密布,柳树成荫,一座修建于开元初年的桥梁已经十分破旧,完全看不到人工修筑的堤岸。
吴县令带众人又走了数量,来到一段河渠前,他指着一段已经有溃堤迹象的河渠道:“各位请看这里,这一段河段最为破旧,河堤崩塌,一个月前的大雨中呈现了溃堤,淹没了数十亩良田,我率领民众用草袋装土暂时堵住了缺口,现在我最担忧下暴雨,若雨量过大,不但会溃堤,并且河水会全线溢出,淹没沿河的数千顷良田。
众人都停驻不前,这一段河堤地势较高,已经跨越河堤外的大片良田,望着即将进入收刽季节,一望无际的黄澄澄的麦浪,众人心中都不由有些沉重,一旦下暴雨,这一段河堤究竟结果会溃堤,淹没这一大片丰腴的土地。
张筠叹息一声道:“确实是该好好修葺了,这件事不要再拖了,回去后我会召开政事堂会议,把这件事定下来,尽快开工。”
他又对刘晏道:“希望户部那边的钱粮能及时拨付,不要迟误了工程。”
刘晏点颔首,“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拨付!”
黎干见天色已经不早,便笑道:“这里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再不回去,天可就黑了。”
张筠微微一笑,“那好吧!今天就看到这里,大家先回县衙吧!
众人调转马头,跟随着吴县令,向高陵县城而去,抵达县城时天已经黑了,众人在县衙内简单地吃了晚饭,刘晏明天有事,便连夜赶回长安了,其余人要在高陵县住一晚。
住宿已经放置好了,由于驿站条件简陋,张筠便住到高陵县的一个族人家中,其余官员都住进了驿站,晚上,张筠又特地把张秉国叫去了,要具体了解一下河堤修缮事宜。
张秉国在一名侍卫的率领下来到了张筠的族人军中,宅子位于城东,而驿站在城西,两地相距颇为遥远,马车行了一刻钟才来到了一座大宅前,大宅前颇有些冷清,没有看门的人,宅子也有些陈腐了,并且也没有牌匾,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无人居住。
吱嘎一声,侍卫推开大门,领张秉国进宅,轰隆一声,宅门又轰然关上了,进了宅子,这种无人居住的感觉更加强烈,处处是黑漆漆一片,所有的房间内都没有灯,也恍如没有人住,寂静得令人有点害怕。
张秉国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张相国是住这里吗?”
“张相国是住在后宅,这里是客房,平时没有人居住,刚才我们是从侧门进来,请随我来吧!”
侍卫回答得冷冷淡淡,带着张秉国走进一座院子,他一指前面亮灯的一间屋子,“那里就是相国的临时书房,张左使请吧!”
张秉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四名彪形大汉抱手在胸前,堵住了大门,他感觉下午一路过来,似乎没有看见过这四名大汉。
张秉国心中更加疑虑了,他走到门前禀报:“卑职张秉国求见相国!”
“进来吧!”
声音很降低,不像是张筠的声音,他慢慢推开门,他忽然发现,这扇门竟然是铁门,他大吃一惊,刚要后退,侍卫却一把便将他推进了屋子“轰!,一声,铁门重重地关上了。
房间内亮得刺目,张秉国用手遮住光,待眼睛适应了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