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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略有不服气的元景曜也不克不及不暗叹安西军坚如磐石般意志了,竟然冷静到了这个水平,连士兵全部投降了,他们都视而不见,这一战,他败得心服口服,除非他抛却盐码头逃跑,否则不管他在地上还是在水上,他都必败无疑。
元景曜脱去战袍,赤着上身,命人将自己捆绑了,跪在军前,大喊道:“罪将元景曜,愿意归降!”
远远地,李抱真听见了喊声,他的唇角这才冷冷地迸出了两个字:“受降!”
前后北唐骑兵缓缓向元景曜的降军靠拢了,四千余人跪在地上,一队队骑兵冷冰冰的马蹄从他们身边踏过,将这四千余人和地上武器分隔开,随即四千降卒按百人一队进行列队,有几名投降士兵被发现仍然藏有短刃,立刻被北唐骑兵毫不留情刺死.....
寒风凛冽,夜色深沉,一队队投降士兵被带走了,消失在夜幕之中,元景曜跪在地上,上身已被冻成了青紫色,瑟瑟颤栗,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抱真缓缓催马来到他身边,凝视着他,片刻,才缓缓问道:“你若投降,你留在丹阳的家人如何?”
“吴王不敢杀人寒将心。”
“若是吴王之子要杀你家眷呢?”
元景曜心中一阵悲鸣,他忘记了吴王之子李易,吴王心慈手软,不会对叛逃将领的家眷下狠手,但吴王之子襄城王李易却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自己投降,恐怕家人难保了。
他一咬牙道:“家人若不保,卑贱将再娶再生。”
“哼!”李抱真冷笑一声,道:“我不会接受你的投降,我会宣布你为战俘,事后将你释放,至于你家人能不克不及保住,你向上天祈祷吧!”
不等元景曜说话,李抱真一挥手道:“带走!”
几名士兵将元景曜押了下去,这时,旁边一名军官低声道:“李将军,听说这元景曜善于水战,正是我军需要的人才,为何不消他?”
李抱真摇摇头道:“此子是东吴重将李成式的妻妹,李璘必定不会杀她,他妻子在李璘手中,李璘对他又一直恩重,从此番他投降即可以看出,他是最后迫不得已才投降,一旦用他领水军,他一定会重新投靠回去,使我们损失惨痛,坏了大将军的南征大计,所以决不克不及用他。”
“那为何不杀了他?”
“暂时不克不及杀他,杀他会寒了其他南唐将领的投降之心。”
“李将军高见!”
众将纷繁竖大拇指赞扬,李抱真笑了笑,用剑一指远处的水寨问道:“水寨可有消息?”
正好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导:“禀报将军,水寨官兵愿意投降,请将军收录!”
“命他们放下武器上岸,可以接受投降。”
很快,在一片猎猎的火光中,一队队士兵举着手,下船投降了,这时,一艘小船靠岸,扬州司马李铣上了岸,走上前对李抱真施礼笑道:“恭喜李将军兵不血刃,篡夺盐码头。”
李抱真回礼笑道:“不知胡逗岛那边驻兵情况怎么?”
“我刚才已经问过,胡逗岛原本有两千驻兵,但现在已全部撤走,只剩下几百户渔民,岛上并没有一人驻兵。”
“很好,我想请李司马上岛再仔细探查一番,事关重大,请李司马莫要推辞。”
“李将军有令,我安敢不从,我这就连夜上岛,盐港后事也可交由我措置,李将军请返回江都。”
“那一切就奉求李司马了!”
李抱真率军押解战俘返回江都,李铣命五百人看守盐港,自己率三百人过江向胡逗岛而去。
......
三天后,由于与港盐失去了联系,江南的军队立刻意识到,盐港的元景曜军失事了,江南的气氛渐渐地变得紧张起来,吴王李璘下达命令,命令浙东、浙西的军队向长江沿岸集结,两千艘战船,十二万大军摆设在江宁以西的江面上,近百名细作扮成往来商贾,混入江北,刺探江北情报。
李璘的新吴王府位于苏州,但他的临时行营此时却在润州丹徒县,在长江岸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营帐群,在营帐中间有一顶镶有金丝的巨大羊毛帐篷,这里即是李璘的王帐了。
和历史上一样,李璘的割据并没有获得处所官府的支持,他曾有意试探在江南即位的可能,造出天降瑞兆、圣人将出的舆论,但却遭到了杭州太守韩滉、苏州太守李希言、常州太守韦黄裳、润州太守阎敬之等数十名处所重臣的一致否决,李璘迫不得已,只得以臣弟的身份向南唐李亨臣服,被李亨加封为淮南道、江南东道观察使,扬州大都督、东路军大元帅。
尽管李璘得不到处所官府支持,但他还是利用当初李隆基给他的盐铁权,垄断了江淮一带的盐田,利用贩盐获取滚滚暴利,又利用盐利招兵买马、打造战船,尽取扬州军库兵甲,短短一年半时间,便招募到一支十余万人的大军,随即李璘杀死了否决他最厉害的润州太守阎敬之,篡夺朝廷贮存在润州的两百万石漕粮,江左尽骇,至少无人再敢公开矛盾他。
此时在大帐中,李璘忧心忡忡地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心中忧虑到了极点,其实不但仅是因为盐港失守、江阳失守,并且他接到了消息,扬州城在大量招募士兵,集结船只,李庆安要做什么?李璘有一种预感,极可能是李庆安要对他下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大帐内站着李璘的一些心腹谋士,他的私人幕僚李白坐在帐下,李白负责给李璘起草命令,凡李璘下达的命令,都是由李白负责记录,并加以润色发出,李白已效力一年,颇得李璘的尊敬,并且他对李璘的很多建言,李璘的也能听进七分,至少态度很是恭敬,常对人说,太白之语,乃金玉良言也!
这就让李白很有一种成绩感,他求仕十几年,总想能阐扬自己胸中理想,但李隆基只把他当着一个名人供奉,而不给他半分施展才调的机会,最终还赐金归乡,将他赶出京城,使他遭到了极大的挫折。
前年,李白写信给好友王昌龄,想在安西谋一职,王昌龄毫无消息,不知道是没收到他的信,还是李庆安不给他机会,让李白心灰意冷,重游江南,并在江南隐居,直至被李璘三顾茅庐而请出。
正因为体验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成绩感,才使李白对李璘忠心耿耿,尽心辅佐。
大帐内除李白外,还有三名李璘的心腹谋士,薛镠、李台卿和蔡垧,这三人鼓动李璘即位,并替他制造天相,劝说处所官府支持,是李璘的得力助手,其中薛镠管钱粮,蔡垧管盐铁,而李台卿负责给他出谋划策,此时,三人见李璘忧心忡忡,便交换一下眼色,李台卿上前劝道:“殿下没必要担忧,就算李庆安有南攻之心,但我们却有长江天险,又有雄兵十万,战船千艘,李庆安是北人,不悉水战,只要我们据守长江天险,战船游弋江中,李庆安也难有胜券。”
旁边的薛镠也劝道:“河北战事未平,李庆安只能是趁冬季攻打江南,只要我们坚持到开春,河北战乱又起,李庆安只得退兵,殿下没必要担忧,天时人地相宜,皆晦气于李庆安,他仓促攻打江南,必败无疑。”
虽然三人轮番劝说李璘,但李璘始终忧心难释,他长叹一声道:“夏天时我便有心倾全力攻打荆襄,皇兄也愿出兵相助,那时就是没有下定决心,若那时能狠下心去打,现在我便已和皇兄连为一片,可以西撤回蜀中,何必在这里担忧受怕呢?”
“父王说话好没志气!”
大帐口忽然传来一个雄壮的声音,只见一名年轻英武的大将快步走进了大帐,这人即是李璘的儿子,襄城王李易,李易今年只有十九岁,长得身材魁梧雄壮,身高足有八尺,使一杆一百五十斤重的鎏金凤尾刀,一把六石穿云弓,百步穿杨,号称江南第一猛将。
他身着金盔银甲,目光狂妄,对父亲后悔不拿下荆襄嗤之以鼻,他上前躬身施礼道:“父王若心惧北唐,无妨随从我江边看我演练一番,即可视北军为土鸡瓦狗,父王请随我去。”
如果说,李璘还有什么依凭和北军一战的话,那就是他这个儿子了,李璘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甚至有点惧意,他最初起兵时,去润州要粮,却遭到润州太守阎敬之严厉拒绝,他恼羞成怒,派兵攻打,阎敬之率一千团练兵死守瓜洲,正是李璘的这个虎子,率三百人打破防御,一把大刀杀透数百人的围阵,将阎敬之斩于旗下,威震江南诸军。
李璘对儿子极为信任,加上他本人是一只跛腿,指挥军队未便,他便将军权逐渐转移给了儿子李易,在军事上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
既然儿子要坚决抵抗北军,李璘也惊惧之心渐去,便点颔首笑道:“虎儿既然已有准备,我当移驾前去一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