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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庚氏权势相对应的是庚氏北之志。桓温之前,江左对北最热心,口号喊得最响亮的,就是庚氏。可惜的是,庚氏数次北却没取得半点成绩,所有的北结局都是劳命伤财,损兵折将。庚氏北因此成了眼高手低最形象的诠释。不过,这并不妨碍庚氏将北之志当作家风传承,数十年来,庚氏子弟开口闭口必是北胡狄,收复中原。
庚翼次子庚方之,家学渊源,北心志之坚固在庚氏子弟中出类拔萃。年龄轻轻就出任弋阳郡太守,奋战在抗击北胡的最前线。庚翼逝后,他和兄长庚爰之被匹马来到荆州的桓温略施手段,解除了兵权,回豫章闲居。
庚氏旧部安离回到豫章,一番撺掇,壮志未已的庚家公子心潮起伏。天不假年!庚氏执掌朝政之时,怎么没有这般时机?若是有,庚氏北功成,不仅收复故土,完成夙愿。还能保全家名,哪像今日这般不堪。
当安离提到征东军残部及祖家的三义连环坞可以接应时,庚家两位不甘寂寞的公子决心北上拼搏一番。为了家名,为了社稷,庚方之率八百私兵渡过长江,从庐陵北上,来分北大业一杯羹。
世事多艰,庚氏私兵渡过淮河,没能联系到征东军,也找不到三义连环坞。无奈之下,他们赶往彭城,意欲与大晋北军会合。谁知道。。。
从安离和孙霸的交谈中,得知北军回撤,庚方之勃然大怒:“庸臣误国!此乃大晋之耻。此乃汉家儿郎之耻!天赐良机啊!可恨庚某不能提雄师、挥劲旅,解民众之倒悬,复华夏之衣裳。呜呼。。。可悲!可叹!”
一席话慷慨激昂,催人奋发。庚氏私兵无不崇敬仰望;孙霸麾下的义务兵也有一两个不再嘻哈,肃然起敬注目庚方之。
石青恰恰赶到。击掌大声赞叹:“说得好!朝廷诸公若存此念,何愁北不成。”
庚方之不嫌知音多,但他心目中的知音应是风流儒雅之士,可不是石青这种彪悍粗野之徒。听到有人大声附和,他扫了一眼,随即遗憾地抬头向天,不再理会。
他久经场面,来往的尽是赫赫有名之辈,寻常竖子岂在眼中。
石青犹自未觉,笑容满面地迎上前。。。
安离亲热地大叫一声:“哈哈,毒蝎,我们兄弟又见面了。。。”双臂张开,就来拥抱。石青伸手将他向旁边一拨拉,兴冲冲的安离不防,一头栽倒在地。石青眼中似乎没有他的存在,微笑着从他身上迈过,走到庚方之身边,抱拳躬腰,恭敬道:“新义军石青见过庚公子。”
孙霸眼睛霍地睁圆了。石帅怎么能行躬腰礼?这可是下属拜见上官的礼节!
庚方之斜了一眼,淡淡道:“嗯。罢了。”随即玩味地自言自语:“新义军?石青?”
“公子容禀。”安离从地上爬起,隔着老远就喊道:“他就是我提过的毒蝎。征东军余部统帅毒蝎将军。”
庚方之重新打量一眼石青,末了失望地摇摇头。叹息一声,没说什么。
石青也不尴尬,笑眯眯地瞅着庚方之,越看越爱。
安离冲过来,擂了石青一拳。“好你个毒蝎,两月不见,莫非不认识兄弟了。”一别两个多月,安离已非当时落魄模样。凌乱的胡子修剪后颇有威武气概,簇新的衣甲缝隙露出亮闪闪的绸缎。一张黑脸也白静许多。
石青呵呵笑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安平将军跟着庚公子,看来是走对路了。”
“那是当然。哈哈。毒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安某就要娶亲成家了。。。”安离得意地打趣石青。“毒蝎。当初你若听安某相劝,南下豫章。不定公子也给你说一门好亲呢?”
石青双眉一扬。慨然道:“好叫安平将军知道,征东军的兄弟们北上泰山,在青兖一带做了好大一番事业。呵呵。新义军当前如何,文直和你说了吗?”
提到孙霸,安离颇为不满,摇头叫嚷:“孙文直这厮,好不利索。吭吭嗤嗤,就是不说你们现今过得怎样?”
石青听了却感欣慰。为孙霸开脱道:“这须怪不得文直,只因为新义军树大招风,不得不小心谨慎。呵呵,安平将军不知。。。”
说道这里,石青伸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傲然道:“如今,新义军下辖青、兖两州及豫州鲁郡,二十多万人丁唯新义军马首是儋。”
庚方之轻咦一声,耳朵竖了起来。
安离惊叫:“毒蝎。真的假的?你们怎么可能玩这么大?”
石青谦谦一笑。“新义军此番南下接应北军,前部督有八千兵马。安平将军以为石青所言是真是假?”
庚方之不知不觉转过身子,安离嘴都合不拢了,丁析、孙霸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跑开了。
霍然,石青眉头蹙起,面色沉重,长叹一声:“哎!可惜新义军来迟一步,王师竟然回撤淮南,我等空有报效之心,却无进身之门。委实可惜可叹!”
五十六章金钩
庚方之眼光一闪,若有所思。
安离大咧咧地嗤笑。“毒蝎。少来这套。你有没有报效之心,我还不知?”
石青哭笑不得地瞪了安离一眼,恼道:“此言差矣。两月不见,安平将军焕然若新,就不许石青更弦易辙?何况,新义军并非石青私军,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石青当需审时度势。”
“哦?新义军不是你的?毒蝎。你投了谁?”玩笑归玩笑,安离对石青还是很关切的。
“石青暂时无人可投,新义军也并非征东军一家。安平将军不会忘了三义连环坞吧?”
石青解释道:“当然,仅凭征东军和三义连环坞也凑不起新义军,还有青州刺史刘大。。。”说到这里,石青霍然住口,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旋即摇头道:“算了。这些事情,安平将军勿需知道。”
“都退下!”
庚方之轻喝一声,斥退亲随部属,踱到石青面前,亲切地笑道:“毒蝎将军,吾对你说的很有兴趣,不知可否见告?”
“哎哟。石青失礼了。只顾和安平将军叙旧,怠慢了庚公子,真是该死。”石青连声道歉,又是作揖,又是抱拳,将心中敬意表达的淋漓尽致,随后道:“庚公子见问,石青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庚方之眼含笑意,以之鼓励。安离仿佛不认识石青,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
石青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附在庚方之耳边道:“公子亦知,北地民众盼王师如盼星月。朝廷北,青、兖两地士民无不欢喜鼓舞,翘首以待。为响应王师北上,征东军、祖家三义连环坞、泰山五大夫寨、羊家楼、诸葛山庄、青州刺史府、兖州刺史府七方合议,歃血结盟,共组义军,这便是新义军的由来。石青不才,蒙诸方英豪推为军帅,指挥两万联军配合王师作战,原本想好男儿终不负此躯,轰轰烈烈与胡虏厮杀一场,哎。哪知道。。。”
说道这儿,石青埋首掩面,语声凄凉,尽是沉痛悲哀之意。“几万义士耿耿之心,可恨报效无门。痛哉!悲哉!”
“褚衰该死!朝中诸公碌碌无为着实可恨!”庚方之手指南方,顿足大呼。和失意低落的石青构成一道对比强烈的风景。
俄顷,庚方之一正衣冠,肃然道:“毒蝎将。。。哦,不。应该是石帅。石帅不必气馁,朝庭诸公碌碌无为,然,江左如庚家一般立志北之士在所多多,江北如新义军这等忠贞不屈之师不时涌现;只要我们南北呼应,必有新义军报效朝廷之日。”
庚方之语声激越,石青悲苦神情愈重,头颅异常沉重地缓缓摇动,苦涩道:“晚了。没有新义军了。北军回撤,新义军没有理由继续存在。回到泰山,便会解散。。。”
“啊。。。怎会如此?”庚方之大惊失色。
石青苦笑。“七方乌合之众,因北而聚成就了新义军,北事了,理当散去。说来好笑,各方豪雄向来互不服气,结盟之时,只因征东军势单力薄,才将石青推为军帅。石青这个一军之主,在七方之中,最为弱小,哪能阻止其他豪杰散去?”
说到这里,石青遥望蓝天,悠悠长叹:“若非大英雄,真名士,岂能让各方英雄膺服、自愿拜在旗下?只是,哎。。。此等高士不知身处何方?他们怎会知道,濒临解散的新义军需要他们以无上威名聚合?”
“大英雄!真名士!”庚方之身子一震。这种称誉,除了庚家子弟,还有人敢当么?庚氏若能收复新义军,在青兖另辟一块根基,以后在朝廷将进退有余矣。
拿定主意,庚方之眼光一扫,盯向安离,缓缓点了点头。
安离一怔,露出为难的神情。
庚方之双目之中霍地爆出一团精光,恶狠狠瞪了安离一眼。
安离喉咙吞咽了一下,干巴巴地对石青笑道:“毒蝎。你若真心想保住新义军,安某愿助一臂之力,推荐一位大英雄,真名士,慑服群雄,重竖义帜。”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