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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敬亭的五千民军步卒和桓冲的五千荆州军步卒就像地面上飘浮的两块黑云,距离荆州军大营两里左右的地方,两块黑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会合到一处了。掩护桓冲的一万荆州军像是一块更大的黑云,从桓冲部东南角斜掠而过,挡在亲卫骑的冲击方向上。
“分阵!”在骑兵面前,做好准备的荆州军毫无惧色,在桓温的指挥下分成四个小阵往外扩展。其中一个是临时拼凑的千骑队,另外三个各由三千步卒组成。三个步兵阵中间的前突,两侧的后缩,组成品字形,千骑队作为桓温的中军居于品字三个口之间。
“出击——”桓温长枪向前一指,只有一个轮廓的荆州军战阵滚动着向亲卫骑逼过去。
荆州军违背惯例,没有以密集战阵来抵抗骑兵的冲击,战阵在滚动中扩张,尽量扩大覆盖面,以至于有些松散。
“果然是百战雄兵,不是扬州军可以比拟的。”尽管是对手,石青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荆州军扩张战阵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增加亲卫骑在外围迂回的路程,消耗战马的马力。当然,这样做会减弱自身的防御,亲卫骑若是愿意,很容易就可以贯穿荆州军战阵。桓温对此不是没有防备,荆州军四个小阵分的很开,三千亲卫骑同时出动也只能攻击其中一个小阵,另外三个小阵不会受到攻击,反过来,这三个小阵可以在一旁支援,用弓箭打击闯阵的敌骑。
“慈不掌兵。桓温拿定要用荆州军步卒的性命来换我军骑兵,可惜我不会与他交换。”石青向小耗子、弓蚝讲解了一番对方的目的,继而一掉马头道:“走!我们避一避。”
“左敬亭怎么办?”小耗子有些担忧。亲卫骑若是离开战场,桓温这一万人马掉头加入战团,左敬亭可就危险了。
石青沉稳地说道:“我等从宛城之下向西走,迂回到左敬亭右翼。桓温肯定急着到西边保护桓冲的左翼,这样他就顾不得攻击左敬亭了。”
荆州兵逼到一百多步外的时候,三千亲卫骑呼啸一声,转而向西北方向冲去。桓温盯着石青离去的方向思索了一阵,最终果断号令荆州军掉头,从桓冲部阵后往西赶准备堵截敌骑。
“杀——”
杀声大作,血肉横飞,两道相向涌动的潮流终于撞到了一处。
桓温、石青相互试探运动之时,桓冲和左敬亭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结阵防守,各自勒令士卒向前冲击。当两道巨大的人流相遇之时,惨烈的碰撞轰然爆发了。
七十章突破方向广陵
石青下了死令,左敬亭不敢马虎,亲率敢死之士冲在第一线;桓冲乃是荆州军中少有的猛将,兼且年轻气盛,怎肯向对手示弱?五千民军和五千荆州军在两员猛将的指挥下,拼死搏杀,混战成一团。
战场附近,石青率部迂回到左敬亭部左翼,桓温的一万人马紧跟着到了桓冲部右翼,防止亲卫骑冲击。战马的速度虽然快多了,奈何荆州军迂回路途短,赶过来的速度不比亲卫骑慢上多少,竟是没有多少破绽可寻。
“走!回去,看看荆州军能运动到几时。”
石青干脆地一拨马,欲待再回到战场东边。这时,一小队游骑兵飞奔而来,扬声禀报道:“报——大将军,荆州军大营内集结了大队人马,正整装待命,随时有出营作战的打算。”
“哦?”石青勒住战马,恍然忆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民军此行不过是虚张声势,并没有做对阵硬撼的准备,荆州军恰恰相反,竟是做好了一战而决的打算。这种态势下决战,对民军太不利了。
“传令左敬亭回撤——”
石青很快做出了决定。“何三娃,你带弓骑兵过去掩护左敬亭撤走,弓蚝和小耗子率枪骑兵随我阻击桓温。”
三千亲卫骑一分为三,弓骑兵向东北迂回,弓蚝率一千枪骑兵向东南方桓温部右翼逼近,石青和小耗子率一千枪骑兵向桓温部中锋逼近。左敬亭接到后撤的命令,停止了向前冲击的态势,开始稳固阵脚。
桓温很快做出了反应。“右翼、中锋冲上去,缠住敌骑!左翼向东北方向包抄,阻断敌骑后路。”
荆州军三个步卒战阵毫不示弱,中锋、右翼迎着亲卫骑杀上来,左翼侧转,斜斜切向亲卫骑后路,意图用数量上的优势将亲卫骑缠在己方军阵之中。
桓温感觉到难得的重创对手良机的到来,连声下令道:“传令桓冲,不可顾虑只管向前掩杀。传令孙盛,即刻率后军杀出营。中军骑兵——随本公杀敌冲阵!”
桓温跃马挺枪率领中军骑队向前掩杀,准备接应可能会被亲卫骑冲散的步卒。就在这时桓豁快马飞驰来报:“兄长且慢,朝廷有使前来,诏令荆州水军即刻东下,协防建康。”
“协防建康?”
桓温愕然间勒住战马,沉声喝问:“使者是谁?扬州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荆州水军协防建康?”
桓豁喘着气回道:“朝廷宣诏使是吏部侍郎中王荟,王荟说扬州战事不妙,广陵城岌岌可危,国丈褚衰和扬州刺史殷浩联名向朝廷求救,请朝廷发兵救援扬州军脱困。朝廷水军一部分被困宝应湖,剩下的需要谨守长江门户,没有多余战船水手用于装载掩护渡江作战大军,是以想敦请荆州水军东下驰援。”
“三万多人马被两三万对手堵在城中动也不敢动,褚衰、殷浩也好意思求援。”桓豁说罢,桓温一股怒火涌上来,恶声恶气地咒骂一句,截然说道:“汝只管看好大营,不要理会这些污糟事。诸儿郎!随本公杀敌——”声音未落,他撇下桓豁,率领一千马队迎着民军亲卫骑杀去。
桓温、桓冲一万五千人马膏药一样沾上来,孙盛的一万五千后队也冲出大营,荆州军不惜代价地想把民军八千马步人马留下来决战。事态的发展完全超乎出石青意料,虚张声势不仅没能成功,反而暴露出己方不愿硬拼的弱点,但他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后退。“传令弓蚝,不要缠战,迟滞敌军追击速度即刻!”
骑兵毕竟有机动优势,荆州军步卒向前冲杀的同时无法进行箭矢打击,亲卫骑因此可以在不承担大量伤亡情况下,和对方前锋进行稍沾即退的接触。
“杀——”
两千枪骑兵在荆州军冲突前方横向来回奔驰,逼得对方不得不放慢脚步巩固防御。一千弓骑兵抵近左敬亭、桓冲两部冲突的中线附近,用弓箭骚扰荆州军,掩护己方步卒后撤。开始桓冲强行命令部众顶着箭矢追击,追击了一段距离后,他发现桓温部被迟滞,自己远远脱离了兄长的掩护,侧翼正暴露在弓骑兵和对方枪骑兵回程的路上,随即放慢了脚步。对方骑兵能轻易与兄长脱离接触,自己再若向前,很可能会成为对方步骑夹击蹂躏的命运。
桓冲的迟疑给了左敬亭一个机会,在弓骑兵的掩护下,民军步卒迅速脱离了和荆州军的接触。
桓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一时也没有好办法。民军久经沙场训练有素,进退皆由章法,石青临阵应变迅速果断,根本没有荆州军可以钻的空子。想了一想,桓温命人传令,让桓冲放弃左敬亭部,率部向西攻击敌军骑兵侧翼,争取和向东包抄的三千步卒会合,合围断后阻截的两千敌骑。
石青没有参与冲杀,他一直在注意荆州军的动向,待桓冲部刚刚调转方向,便即命令弓蚝部脱离战斗,赶过来与小耗子会合。
号角声中,马蹄奔腾,两千骑兵会合一处,唿哨一声,在荆州军合围之前,从北边的缝隙窜出去,向宛城绝尘而去。望着亲卫骑远去的背影,桓温发了一阵呆,喝令全军收兵回营。这一战对桓温的影响极其深刻,从此刻起他便下定决心,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建立一支编制骑兵,否则所谓的北就是空谈。
石青垂头丧气地进了宛城,将召集众将到王朗的大帐,然后凝重地说道:“石某准备今晚启程北上,到邺城耽搁两天,处理些事务顺带再组织一支人马,然后就北上去救援冀州,争取入秋前击败慕容氏,将燕军赶回幽州。燕军骑兵众多,石某原打算带上亲卫骑回转,如此对阵之时多点倚仗,只是桓温用兵老辣,心思细密,石某担心没有骑兵护卫,宛城可能有失,是以决定把亲卫骑留下来,暂归王将军麾下,进行统一指挥调度。”
王朗插言道:“有魏将军、左将军襄助,宛城固若金汤;大将军勿须在意,请带亲卫骑一起走吧。”
石青摆摆手,忧虑地说道:“四月初战事开启,中原受到燕国、大晋三面夹攻,一个多月来,我军有攻有守,应对的非常好,眼前的局面可算是很不错;尽管如此,我方在战局中依旧处于劣势,真正的转折还未到来,苦战的日子还很长。石某走后,可能一两个月内都不会有援兵过来,宛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