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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蚝!耗子!走——”石青大喝一声,铁枪一荡,将近身的几名台军扫跌出去,与弓蚝、小耗子并肩向缺口撤去。
“快追!”高崧不知道谢安有没有其他安排,眼见石青要走急得大喊大叫。
“追呀。。。。。。”禁卫台军齐齐发出一声喊,只是脚下却生了根一般不敢挪步。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台军士卒却都知道,眼前三人实在太危险了,稍微靠近点不定就丢了性命。
谢安暗叹一声,赶上来对高崧说道:“高司马,不要着急,石青跑不了,还请先整顿士卒,抽调弓手,待会用弓箭攻击。”
高崧一悟,面对石青三人这等猛将,厮杀缠战用处不大,唯有弓箭最有效,他这一千部众原本有两百弓箭手的,只是开始没想到石青这般难缠,没准备动用。“谢司马说得是。。。。。。来人,命令弓箭手即刻集结,其余将士结阵保护弓箭手。”
因为停下来整顿,高崧这支台军没有迫得太紧,然而出了国公府的石青处境并不很好。
国公府南墙外是三里多长的小长干街,这条街道是东西走向,东头与长干里主街相接,西头通往外郭西墙的一道篱门。一行人从国公府冲出来的时候,两千秣陵守军已在小长干街东西两端布下了战阵,秣陵守军布的是野战之阵,盾牌直竖,长枪高架,弓箭手拈羽待发,森严的刀枪将石青一行所有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走!”石青没有任何犹豫,长枪向东一指,带着五十余亲卫快步向小长干和长干里交叉路口的秣陵守军军阵冲去。
跨步迈出缺口的谢安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当即皱起了眉头。东边是长干里,越往东越深入建康外郭中心;西边是外郭西墙,只要冲出去就是田宽地阔的长江。无论是谁,突围之时都应该选择向西而不是向东,石青向东边发起的冲击看起来太过不智了。
换过其他人这样选择,谢安可能会以为对方昏了头或者愚蠢,但是对石青的选择,他却不以为是在这两种情形之内。
“难道石青另有图谋?”联想到早有准备的撞木和掏空的南墙,谢安心中凛然,隐隐感觉到不妙。
小长干街长约三里,国公府恰恰在中间位置,距离两端出口都只有一里多路;就在谢安心生警惕之时,石青一行已经冲出一两百步,赶到秣陵守军军阵百步之外。
“顶盾!支枪!弓箭手准备——”秣陵守军将领扬声下令。号令之下,秣陵守军士卒用肩顶着盾牌预防冲击,长枪手拉开弓步,长枪向前多探出一尺;弓箭手羽箭扣上弓弦,两指轻拉,将弓弦拉得绷直起来。
就在这时,长干里大街上忽地爆出一声喊,五六百天骑营士卒倏地出现在秣陵守军身后,连弩劲射,刀枪劈刺,一阵风一般杀进秣陵守军军阵。
秣陵守军正全神贯注于只能正在逼近的石青一行,哪里料得到背后会遭受如此猛烈的攻击,惊慌之下,纷纷转身迎敌。可惜的是没有将官统一调度,有的士卒转过身来,有的还没来得及转身,这样的结果就是转过身的士卒发现,当前的面孔不是凶恶的敌人而是面面相觑的袍泽。这种情况下的攻击或是抵抗,很容易演变为自相残杀。
“射!”连弩绷张,铁矢纷飞,秣陵守军纷纷倒下,天骑营将士瞅准空自,舞刀挺枪杀进秣陵守军阵心。秣陵军阵前沿的刀盾手弓箭手再也顾不得阻截石青一行,转过身掉头抵抗天骑营的攻击。
“石青你果然安排了接应人马,不过没用,你还是跑不掉。。。。。。”
谢安脸色铁青地注目着三岔路口神色并不惊慌。从柴房被点燃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石青不会俯首就擒,必定有些安排,对此早有心里准备。眼前的局势虽然很坏,好在一切还在掌握。
就算石青突破了三岔口的阻截又能如何?长干里北端有以皇城为依托的朱雀门守军在布阵阻截;长干里南端是外郭南篱门,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南篱门守军岂有不关闭篱门之理?篱门虽然不是很坚固,阻挡眼前几百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城外还有白鹭洲大营的人马随时可以接应。
“来人!传令小长干西头人马,即刻赶来会合。高司马,请尽快率救援秣陵守军!”眼见石青顺利冲进秣陵守军军阵,秣陵守军被前后夹击阵脚大乱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谢安缓缓呼吸,仍然以极镇定的语气下达追击命令。
来自背后的突袭给了秣陵守军致命一击,在六百天骑营士卒凶猛的攻击下,秣陵守军别说阻截石青一行,就算自保都不可能。石青好发无损地冲进对方军阵,轻易与天骑营会合一处。
“小耗子!弓蚝!会同天骑营断后,不要多做纠缠,杀散敌军即撤。”石青脚步不停,一边冲杀,一边随口吩咐道:“何三娃随我撤——”
一行人翻翻滚滚,转眼间穿过秣陵守军,来到长干里大街。石青毫不犹豫,折身向北边朱雀航方向拐去。
谢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石青的身影,眼见石青向皇城方向而去,他心中突然生出无数疑惑:对方既不通过小长干篱门从西向城外突围,也不从南篱门从南向城外突围,反而一直向建康腹心闯,究竟打得什么注意?如他这般作为,自己在外郭西边的布置可就彻底落空了,白鹭洲、石头城人马尽皆成了无用之兵。
想到这里谢安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神色再不向前一刻那般镇定。稍一凝神便连声吩咐道:“来人,传令石头城兵马,即刻从西水关入城赶赴朱雀航待命;传令白鹭洲兵马,继续严查江面,不可懈怠,小心石青从水路逃脱;王长史,眼下只怕需要你亲自回一趟皇城向会稽王求援,请朝廷出动骁骑营协助缉拿石青。”
建康骑兵数量很少,唯一的建制骑兵就是三千人马的骁骑营,骁骑营自建成起,大多数充当的角色都是皇室仪仗,很少作为机动力量予以使用。石青从容不迫的遁走和每每出乎意料的突围方向让谢安揣揣不安,似乎只有一支机动力强悍的骑兵在手方能安心。
王濛灰青着脸,点头应允道:“好。王某这就去回禀会稽王,只是回程要从瓦官寺绕路,只怕需要一段时间才有回信。”
王濛走后,谢安定了定神,撵上高崧道:“高司马!谢某文弱书生,没经过战阵,从现在起,临阵指挥由高司马一人担当;秣陵守军亦归入大人麾下统一制措调度。”
高崧沉声应了。
等谢安赶到三岔路口之时,石青和天骑营已经走得干净,留在路口的只有六七百秣陵守军和三四百死伤。谢安没有怪罪,交代高崧尽快收拢溃兵继续追击,自己则站在路口翘首向北仔细张望。
一看之下,谢安心中猛然一惊。
三岔路口距离朱雀航大约有四五里,中间有无数楼宇檐角遮挡视线,站在谢安的位置上看不见朱雀航具体情形;但却能看到朱雀门、西水关以及乌衣巷上空飘摇而起的焰火。在焰火映入眼帘的同时,风中跟着隐隐传来无数“反了!反了”的呼啸之声。
在这一霎那,谢安身子一晃,差点虚脱倒地。事前他猜到石青肯定会得到潜伏的部众接应,但怎么也没想到,石青潜伏的部众会这么多!不仅长干里有,朱雀航、西水关、乌衣巷也有,而且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这需要多少人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建康城外郭虽然称不上关禁森严,可若没有得力的本地人襄助,怎么可能安置这么多人?
“快!高司马!快追——”谢安颤声疾呼,看到烟火的那一刻,他对在长干里北端堵截石青的朱雀门台军再没有一点信心。也许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拖住石青,等待骁骑营和石头城守军赶过来救援。
石青赶到长干里北边出口的时候,朱雀航一带形成的是脆弱的平衡局面。
黎半山和百十伙计或推车或挑担忙着把一捆捆柴草运到朱雀门点燃,朱雀门城门紧闭,仅有的几十名留守台军担心叛贼闯进宫禁惊动天子太后,及时关闭了城门然后搬救兵去了。长干里北边出口,六百多禁卫台军残兵与四百天骑营士卒面对面对峙,谁都没有攻击的意图。禁卫台军但求自保,不敢攻击;天骑营则要掩护黎半山的行动,顾不上厮杀。
石青到来之后,脆弱的平衡即刻被打破。
“杀——”
弓蚝杀出了血性,不待石青发话,纵身一蹿,单人支槊从背后杀向禁卫台军。
“妈呀——”没等弓蚝杀到,勉强维持的军阵轰然而散,尽管谢安、高崧统带的两千多残军就在石青身后两百步外,禁卫台军仍然没有勇气熬下去了;数百台军将士在僵持之时就瞄好了溃散退路,俱俱大叫一声,一蜂窝向没有匪踪的西市口逃去。
“大将军!”郗超冲上来在石青身上仔细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