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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鸯恭谨地答道:“行云先生放心,冯鸯省得。”
然而,时间只过了一天,形势便急转而下。豫州军骑兵突然出现在长子城南,并向空虚的冯家堡发起突袭。张沈、库褥官伟不仅没有偷偷溜走,反而合兵一处,围住泫氏土城,与此同时,三千豫州军步卒正日夜兼程赶来增援。
在丹朱岭遭受袭击的那一刻,张沈就遣人快马赶赴轵关求援。轵关距离泫氏土城仅一百余里,赶快点只需要一日夜的急行军。接到张沈求援信息之后,张遇命王泰先率三千豫州军骑兵连夜北上,留张焕把守轵关,自己则率三千步卒随后赶来。
王泰乃是经久沙场的骁将,行军作战自有成法。十四日晚出发,十五日凌晨在泫氏土城南二十里外驻马休整的当口,斥候已将冯鸯、枋头联军在泫氏土城和张沈、库褥官伟对峙,邺城势力渗透上党郡,夺取长子、壶关等诸般情况一一探明,王泰闻报,派人向后面的张遇回禀上党局势,并言道冯家堡乃当地势力翘楚,若不予以严厉打击,其他坞堡难免生出二心,他决定率骑兵突袭冯家堡,杀一儆百。稳定上党人心。
消息传出后,王泰也不等张遇允准,当即率骑兵绕过泫氏土城,径直北上长子,突袭冯家堡。
听到冯家堡遭袭和豫州军北上泫氏土城的消息,冯鸯愉悦的心情顿时跌落下来。确实,有壶关在手,这一次行事无论如何邺城都算占尽上风,可是那与他冯鸯和冯家堡有什么关系?冯家堡若是破了,泫氏土城若是破了,即便邺城赢了,冯家堡和他冯鸯却已是输的一干二净。
冯鸯的沮丧伍慈一一看在眼里,眼珠一转,遂开口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少堡主切勿忧虑。伍慈已遣人前往壶关,通知小耗子回邺城搬去救兵。楚季兄胸有丘壑,定然不会坐视冯家堡遭受攻击,必有办法化解险情的。”
“但愿如此。”冯鸯叹了一口气,声音一抬,勉力说道:“行云先生放心,冯鸯已无退路,无论是为了自家性命还是为了其他什么,都会死守泫氏土城。只是不知邺城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冯鸯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邺城援军若是来得晚了,上党局势就有重新颠覆的可能。毕竟冯家堡、枋头联军满打满算只有万余人马,却被分隔在五个地方,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三十四章邺城的阴影
二月春来,太行山草长莺飞,翠绿新嫩。
小耗子和弓蚝身着新甲,骑跨骏马,神采奕奕地从滏口径一冲而出。
“石帅!小耗子回来了——”前面的小耗子冲着漳水蜿蜒流淌的河北平原扬声大喊,长枪凌空挥舞,少年意气风发。
“吼——咱来了!”弓蚝嘴笨,不知说什么好,有样学样地虚刺一槊,跟着吼了一声。
时近二月下旬,上党郡的战事开始糜烂,形势对冯家堡、枋头联军越来越不利。已经有不少坞堡响应张沈的征召令,陆续派出人马赶往泫氏土城,归入张沈麾下。与此同时,张遇的豫州军步卒也已抵达,与并州军残部会合一处。
二月十七,张沈集结出一万兵马向泫氏土城发起猛攻,冯鸯、伍慈一边率部拼命抵抗,一边督促士卒不停地加固加高土墙堡垒;费尽千辛万苦这才勉强挡住对方的进攻;只是土城内储备不多,只够几千人马食用两旬,若无援兵救援,泫氏土城难逃覆灭之局。在王泰三千骑兵的攻击覆盖下,壶关、长子、冯家堡的守军别说救援,就算是斥候出城探查军情都变得十分危险。
稍微令人安慰的是,由于冯鸯的谨慎,枋头人丁得以及时逃进了长子城和冯家堡,反过来因为枋头人的到来,空虚的冯家堡得以充实,最终成功地把突袭的王泰部骑兵挡在堡外。
长子、壶关、冯家堡、泫氏土城暂时都没有危险,但是却被豫州军骑兵分割孤立开,彼此失去了联系。联军对这种窘迫的境况无论为力,只能指望邺城出兵救援。小耗子和弓蚝此行担负的就是搬去救兵的重任。
春风拂面,马蹄轻快,两人拂晓出发,天擦黑时便到了邺城北门。这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小耗子兴冲冲地对弓蚝吩咐道:“兄弟,上去喊关,就说石帅前亲卫队长小耗子回来了,呵呵,你这一说,关上立马就会放下吊桥。”
弓蚝嗯了一声,催马来到护城河边缘,冲城楼上扬声喊道:“嘿!上面的守军听真,石帅前亲卫队长小耗子哥哥回来了。汝等快快开城。”
喊声立马有了反应,两盏灯笼从城楼里挑出,四五个守军趴在垛口向下辨认了好一阵,末了其中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恼怒地吼道:“哪个小耗子,哪个啥子石帅,没听说过,想进城就拿凭证来验,没有凭证——哪来回哪去!”
这守军说得是大实话,邺城人知道石青的征北大将军、知道节义将军、知道太常卿等等身份,偏偏知道石帅的少。而且当时的帅不知正式官职,一般是对私军头目的称呼,听到一个什么“帅”的前亲卫队长在城下耀武扬威,城上守军别提多恼火了。
弓蚝闻言一僵,无措地回头向小耗子张望。
小耗子猛然一醒,恍然悟到这是邺城,可不是青兖,这的人可真没几个知道他小耗子的。
“没事兄弟,有哥哥我在呢。。。。。。”讪讪安慰了一下弓蚝,小耗子催马赶上去,冲城楼上笑道:“城上几位哥哥,小耗子乃征北大将军帐下前任亲卫队长,现有紧急军情需要进城禀报朝廷;几位哥哥若是索要凭证验看,呵呵,小耗子还真没这东西。这样吧,征北大将军二夫人、刘征老大人、孟还真大人尽皆知道小耗子的名号,几位哥哥若是不信,可否麻烦跑一趟查证一下。”
小耗子虽然与伍慈不睦,可是两人相遇后,他还是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忍不住找着聊了许多,对邺城的情形,特别是有关青兖故旧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于是留在邺城的祖凤、刘征、孟还真等尽皆被他搬出来了。
听到这些名字,城上守军果然吓得不轻,有人说了声“稍等”,然后脚步蹬蹬作响,想来是跑去回禀主事之人了。
小耗子得意地瞟了眼弓蚝,懒懒地说道:“兄弟,哥哥提得这几个人物都是跺跺脚,中原震三震的,呵呵,他们以前跟哥哥熟的可就是一家的样。”
“哦。”弓蚝应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城楼上突然光明大放,一位面容沉静,不怒自威的中年将领被一众亲卫拥簇着在垛口显出身形,小耗子瞧了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
“某乃邺城卫戍将军蒋干,汝是何人。从何而来,有何紧急军情禀报?”中年将军开了口,原来是蒋干。蒋干以前的左将军乃冉魏朝廷封赐,不合现时民王府编制规矩,是以改称为卫戍将军。
看对方来头不小,小耗子不敢再玩笑,招呼弓蚝下了战马,冲城楼上躬身行礼道:“卫戍将军容禀,小耗子先前是征北大将军跟前的人,二夫人、刘老大人、孟大人这些青兖老人都识得的,将军不信可以过去查验。至于小耗子从何而来,又何事禀报,却不方便公开说及。请将军见谅。”
在上党郡遇上窝盔,了解到他的使命后,皇甫真、伍慈两人对麻秋、韩氏暗中联络张遇的用意颇为怀疑,严令小耗子回邺城定要先向祖凤详细禀明上党郡局势,由祖凤斟酌措辞向民王请援。
被小耗子拒绝,蒋干并未在意,低声吩咐了一句,几支火把从城楼上被使力抛出,散落到小耗子背后极远处。借着明灭不定的火焰,蒋干凝神向城下端详了一阵,发现没有埋伏,便命士卒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小耗子和弓蚝牵着战马进了北门,蒋干迎上去说道:“汝口中所谓的紧急军情需要向何人禀明?本将军陪汝走一遭,且当查验凭证。”
“嘻嘻,太好了!”
小耗子正在为不识邺城道路发愁,听蒋干如此说高兴得原形毕露,嬉笑道:“小耗子打算先见二夫人,听说二夫人有孕住在娘家休养,咱们就先到祖大人府上去吧。呵呵,组大人识得小耗子的。”
“嗯,走吧——”蒋干点点头,对小耗子又多信了几分。
杀胡令后,张举、赵庶一帮贵族勋爵逃亡襄城,为邺城空出了许多豪宅;这些豪宅自然被石青毫不客气地分给了麾下将官;祖胤也分得了一套四进九跨的大宅。
蒋干轻车熟路领着小耗子来到祖府。
来到祖家,祖凤还未躺下休息,一听说是小耗子请见,当下不顾怀了六个月的身子,连忙让仆妇请小耗子到暖阁相见。一旁随护羁押的蒋干见状彻底放松了警戒,他原本打算就此离开,突然想到近来的一些烦心事,便留了下来,和小耗子一道请见祖凤。祖凤常在军旅,和蒋干向来不讲究避嫌的。
小耗子拉着弓蚝一起进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