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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王午撵上去,在前引领着,将石青带进一座收拾停当的营帐。逢约、秦兴紧跟入内,其他将校亲卫尽皆在帐外戒备守候。
请石青在主宾位置上坐下,王午亲自奉上茶水,然后回到主位坐下来,开口说道:“石帅一路辛苦了,征东将军本欲亲自前来相见,奈何身子。。。。。。。”
石帅!
听到这个称呼,秦兴一震,双眼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瞅着石青。任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一直被他视作俘虏猎物的会是这个人!这两年石青蹿起速度之快,名声之响亮,身在侧近的幽州军如雷贯耳,在幽州军眼中,石青足以和慕容恪相比肩。秦兴亦不例外。之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将石青视作俘获。
“王刺史,请稍等——”
王午委婉解释邓恒未至的原因之时,石青忽然开口打断。“在商谈之前,有个误会石青必须先向王刺史澄清。。。。。。”
“误会?哦,是吗?石帅请说——”王午谦逊地肃手相请。
石青似乎想起了不愉快之事,带着愠色解说道:“是这样的,前几日,石某遣人来鲁口向征东将军说项,谁知用人不当,所遣之人理会错了石某意思,竟然在鲁口说出石某意欲和幽州军联手抗击燕军这等事来,实在荒唐。石某刚刚从逢太守那儿才得知此点,是以要向王刺史澄清一番。。。。”
“传话人领会错了意思?”王午惊疑一声,继而试探道:“这么说,石帅并没有和幽州军联手之意啰?”
石青一晒,轻蔑地说道:“当然。慕容氏化外蛮夷何足道哉,对付燕军,凭石某麾下儿郎已绰绰有余,何须劳动幽州军出手?”
“咦!”王午闻言惊得忽地站了起来。石青的说法让他松了口气,不再为拒绝对方而为难;同时与幽州军坐山观虎斗的策略隐然相合,尽管如此,他依旧忍不住大为惊讶。眼前的局面对邺城很不利,此番慕容氏来势凶猛,很难对付。石青凭什么如此自信,丝毫不在乎幽州军的意向?
“事实上,石某原本的意思是。。。。。。”石青没有在意王午的反应,淡淡地说道:“在博陵就近雇请些运送战利品和收割夏粮的民夫。雇请费用为战利品的一半。。。。。”
顿了一顿,石青冲秦兴一笑,扬声说道:“此番进入幽州,石某打算把幽州南部劫掠一空,以消耗慕容氏元气,为此将出动十万大军。不过,考虑到慕容评和悦绾的人马,这十万大军并不充裕,攻击作战绰绰有余,却无法运送战利品,亦无法抢收夏粮,是以,石某需要大量民夫,专事抢收夏粮、运送战利品诸事;为了吸引更多的民夫襄助,石某愿意拿出一半战利品作为酬劳。不知秦大哥能否帮石青征集一些?需要说明的是,石某负责进攻防御,其间不会插手民夫运转之事务,博陵民夫的行动由幽州军负责统带指挥,石某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所有战利品必须堆积在南安或者安国,等待战后公平分配。”
“哈哈哈——原来石帅说得大礼就是这个,没说的,只要石帅需要,秦某随时可在安国征集万余民夫。”
没和王午商量,秦兴毫不迟疑地应承下来,十万大军攻击空虚的幽州那将会收获多少战利品?别说分一半,就算分一两成也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至于民夫,这个不用担心,安国守军褪下衣甲就是民夫了。
王午砰然心动。原本他和邓恒存的是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没想到石青的提议比坐山观虎斗还要好,竟然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了。拼杀是石青和燕军双方之事,战利品归幽州军获得,对!是全部归幽州军获得。王午相信,这一战过后,石青再不会有向鲁口讨要战利品的能力了。
“为了不让慕容氏迁怒鲁口以至于事后报复,石某愿意为幽州军提供一些旗号标识,让他们扮作石某麾下以便于统带博陵民夫。秦大哥以为如何?”
一旁的王午心头一热,深切地感受到对方的体贴。正自感激涕零,但见石青转过身来悠悠说道:“不知王刺史能否提供些民夫?因为有大批夏粮等着抢收,石某希望,民夫越多越好,行动越快越好,争取在燕军回师前,将整个幽州南部搬运一空。”
王午斟酌着说道:“此事还需向征东将军回禀,不过,以王某想来,征东将军多半会同意出手相帮,鲁口、邺城互为依助,既然石帅开了口,幽州军怎敢怠慢?”
“如此甚好!”石青微笑着颌首,沉思着说道:“既然如此,石某还有一不情之请,按照时间推算,从明早凌晨开始,我北上大军将陆续抵达滹沱河。请幽州军帮忙在渡口架起一道浮桥,以便我军能尽快渡河。”
“此事好说,王某就可作主,这就命人开始架桥。”王午双眼一咪,掩住眸子里的寒光,他仿佛找到对方新的软肋。
“石帅不妨在此歇息,王午这就赶回鲁口向征东将军禀报,今晚之前,定会有佳音传来。”王午站起来向石青告辞。
他急着赶回去和邓恒商议探讨,这等大事,万万不可马虎,若是时机把握得当,很可能这就是幽州军崛起的契机。
王午刚刚离开,秦兴把端着的面孔一抹,带着点憨厚,冲石青笑道:“石帅。秦某粗鲁武人,有眼不识泰山,勿怪勿怪啊。。。要不,石帅到安国歇息,秦某大摆酒宴以为赔罪。。。”
石青站起身来,呵呵笑道:“秦大哥客气,好意心领了,可惜石青暂时不能去安国,要在这儿看着浮桥搭起心里才安稳呢。好在日后机会多多,此战过后,你我兄弟再开怀痛饮吧。。。。。。”
一边说着,石青缓步出了营帐。
渡口两岸只驻扎了一曲人马,凭这点人手架设浮桥只怕要到猴年马月了。石青有心让亲卫骑助阵,待出来一看,但见两三千士卒来来去去,或木制板,或驾船牵绳,已经忙碌开了。原来王午有心促成石青和燕军之间的战事,命令随行护卫留下来帮忙铺设浮桥。
石青松了口气,由逢约、戴施的陪同着在渡口逡巡,监察浮桥搭设进度。按照时间推算,邺城主力明日就会陆续到达。
午后申正时分,王午遣人来报:征东将军同意在博陵募集运送战利品之民夫以支援邺城对燕国作战。他在滹沱河南岸区域集结‘民夫’,次日便赶到渡口与石青会合。
石青彻底放下心来,旋即他感觉身子疲倦的没有一丝力气,不由自主地倒在河堤草滩上,再也懒得动弹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通过草叶间隙处可以见到,河面上的浮桥正在渐渐合拢。石青这才起身,拎着蝎尾枪下了河堤,迈上浮桥,一路上踩踩跺跺,暗自测度浮桥承受力度。
“毒蝎。汝好算计,欺负幽州军无人,使出这等瞒天过海移花接木之计。嘿嘿嘿。。。真厉害啊。”
石青正在专心测度,一道冰冷的嗤笑传入耳际,他不由得霍然一惊,循声看去,但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威武狰狞的年青军汉。
年青军汉满脸满身都是疙疙瘩瘩的横肉,如秦兴一般看起来十分凶恶可怖;稍有区别的是,秦兴给人的感觉是志得意满,跋扈飞扬。这个年青军汉给人的是深沉忧郁,失落萧索。这种气质与他的相貌原本不符,但若与他那黯然神伤的眼神一碰,他人立时能够明了,原来忧郁不是风流人物的特权,即便再粗野再丑陋的人,也有表达诗情画意那等气质的权利。
浮桥桥面是靠舟船支撑的,舟船就像桥墩,间隔一段距离被桥板串在一处。
年青军汉远离桥面,孤零零地盘坐在充当桥墩的舟船前首。当石青眼光注意过去的时候,他眼带讥屑,冷冷说道:“幽州军无论是充当民夫或是充当联军,几万人马只要进入幽州就算壮大了邺城声势。匆忙回援的燕军不可能知道其中奥妙,不可能先区分谁是民夫,谁是邺城大军;但若遇见就会即刻展开攻击,幽州军民夫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相抗;如此,毒蝎的目的可谓圆满了。不对。。。。。。”
说到这里,那个年青军汉似乎想到什么,眼光一闪,盯视着石青,声音变得冰寒无比:“毒蝎!你可真够毒辣。原来你不仅想和幽州军联手进入幽州,还把幽州军当作了诱饵。燕军回援,运转战利品、行动迟缓的幽州军必定成为最重要也是最容易攻击的目标;负责进攻的邺城人马因此压力大减,可以在外围灵活转进,四下寻找战机。嘿嘿嘿——好毒蝎!好算计!”
懵懂了大半日的逢约、戴施此时方如梦初醒,骇然望向石青,又是惊讶又是钦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皆大欢喜的雇佣民夫计划背后,隐藏了如此深的涵义。
石青面色如常,心底已经判定了年青军汉的死刑;他不经意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