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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出战。又将诸葛攸赶回了泰山。
诸葛攸虽屡次败于慕容,但他那份胆气豪情,在以避敌畏敌著称的东晋时期,绝对是一时之选。石青看到他的事迹后,很是佩服。如今,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他在七分好奇之外,另加三分亲热。有事没事就把他喊在身边聊天。
明知石青打趣,诸葛攸仍然脸现赫颜,为难道:“石帅,诸葛氏南下近三十年,北方哪还有物业农庄犒赏大军。若在江左,攸定会招待新义军上下欢宴。”
石青好奇道:“睿远,你一高门望族子弟,不好生待在江左享福,干吗到要北方受苦?”
“石帅之见,有失偏颇。谁说世家子弟只会享受?”诸葛攸说话向来不加虚饰,直言不讳,无论是对石青或是苏忘,都是如此。
石青又是一奇。“世家子弟不去享受,难道会去耕种劳作?”
诸葛攸白了一眼,带着几分无奈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世家子弟,需要学习经学,需要劳心治人,这是学问,并非易事。石帅别把纨绔子弟当作世家子弟了。”
“原来如此,确是我想偏了。”石青一笑,揶揄道:“如此说来,睿远必是学业大成,此番北上,意欲治人的了。”
诸葛攸脸又是一红,结巴道:“这个。。。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又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攸自认书读得够多了,世事经得不够。。。意欲北上历练。诸葛家向来以经世著称,不善于清谈。。。”
他结巴了一阵,看见石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中一恼,直通通地说道:“诸葛攸喜欢任事,不会谈云山雾罩地玄虚,也不想呆在江左被那帮人笑话,所以跑到北方来干一番大事;就是这样。石帅满意吧。”
原来他是口才欠佳,不会清谈;又怕狐朋狗友笑话,被逼无奈才北上的。
石青暗笑。摇头道:“我不满意;想诸葛氏传家百年,钱多粮足,睿远既然有意北上干一番大事,怎地不带几船粮食?偏生要在我们穷人碗里抢食。”
“咄!”诸葛攸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跺脚,拂袖而走。石青哈哈大笑。
“难听死了。”祖凤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嘀咕一声。石青笑道:“小丫头懂什么?我这笑声饱含了粗犷沧桑的感觉,这是阳刚之美。”
祖凤一扭头,脸朝外嘀咕道:“声音难听,人也难看,笑起来更难看,还不如板着脸好。”
石青终于挂不住了,笑声嘎然而止。右手捏住下巴,郁闷道:“不至于吧。我对水照过,这张脸也不算难看。”
祖凤噗嗤一声笑了:“大男人照镜。不知羞!”
说笑声中,他们经东海郡合城,进入鲁郡。
鲁郡属豫州辖下,位于豫州西北突出部。它远离许昌不说,与豫州其他郡国的交通还被昭阳湖、南阳湖、巨野泽隔阻的严严实实;算是一块飞地。连张遇都没把这块飞地纳入治下,以前的刺史更无心管理。眼下这里是真正的无政府状态,坞堡猖獗,如土皇帝一般,各辖一片领地。
一进鲁郡,石青就感觉到不同;与谯郡、东海郡相比,在这儿遇到的人明显多些。前几日,他们只遥遥见到两个城池,一个是彭城,一个是郯城;除此之外,上百里难见人烟。到了鲁郡,不过半天,就能见到不少人。
这些人聚合成一支支队伍,或一两百、或三四百,多的也有五六百,打着不同的旗号,来来往往,不知在忙什么。共同之处在于,这些队伍一见新义军,立刻飞一般跑了。
“侗图,追上去问问,他们在干什么?”这么多队伍在四周跑来跑去,让人感到别扭。
侗图带子弟骑追上去,没一会儿就回来禀报。“石帅,不干咱们事。这些队伍分属蒙山、凫山、凤凰山。。。算是本地坞堡,据他们说,北方正有许多编户渡河南下,他们意欲在此拦截,为寨子添些人丁耕户。”
“渡河南下?”石青心头一紧,猛然想起一件事,急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侗图掰着指头算道:“今天是六月初三。”
六月初三!这是开始,一个大灾难的开始。。。
石青记得,这一年,石虎死后,北方战乱持续不断。五月初,石遵夺位,与张豺交兵。五月中,镇守蓟城的沛王石冲不服石遵,起兵十万,南下攻邺;五月下,辽西慕容鲜卑选拔精兵二十万,枕戈以待,伺机南下。。。
幽冀混乱一片,脆弱的石赵统治彻底瘫痪,不堪忍受石赵统治的编户趁机南逃。
这只是开始。据记载,永和七月之前,只有两万多人陆续南下。
大规模的南逃,发生在七月,正值大晋北之时。二十多万北方民众听说大晋北,欢欣鼓舞,搀家带口,沿着泰山、蒙山东麓;沿着大晋北进兵路线,滚滚南下。可惜,在他们渡过黄河之时,大晋北军已经逃回淮河南岸;那时,天已深秋,二十多万民众又冷又饿,尽皆倒毙在南下道路之上。
二十多万逃难民众,二十多万汉家骨血。就这么轻易地去了。突然间,沉重的感觉压得石青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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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大英雄前来犒军
邺城。 。赵皇石遵亲来迎接大胜班师的讨逆军。
太尉张举小心伺立在后,面带隐忧。石虎死了,朝中势力重新洗牌;无论是张豺上台,还是石闵辅国;石虎朝首屈一指的南和张氏都会首当其冲。稍有大意,张氏便会失去权柄,泯然与其他北地世族一般。
绝不能这样!
想到这儿,张举抬眼望向远处的大军,双眸寒光四射,尽是绝然之气。
远方,讨逆大军之首,两位将军并驾齐驱。
其中一人年近三十,正当青壮,丰姿魁伟,英气毕露。正是新任的辅国大将军、武兴公石闵。
另一人看起来很老。肤色黝黑,皱纹堆叠,面目慈和;一幅田间老农模样。这副形容与兜鍪盔甲,钢刀战马揉合一处。看起来十分别扭。这就是乞活军总帅、大司空李农。
此次讨叛逆石冲,是以石闵为帅,李农为副。
石闵戎马十年,为帅尚属首次。首次为帅,他便统率十万大军对阵十万敌军,并全歼敌军。这种大规模的会战,这种全胜战果;胜利后得到的不仅是功绩,还是资历。足以鼓舞士气、足以让将领士卒膺服顺从的资历。
遥望身后以乞活军为主,悍民军为辅的汉儿雄师,石闵充满了自信。笑谓李农道:“老大人。汉家英儿若能如你我这般携手,这天下岂容胡儿肆意驰骋!”
李农眼光一闪,旋即黯然。谓然道:“乞活军连场激战,死伤过万;春耕夏收误了大半,乞活军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哎。。。活的艰难,能活着就是万幸;其他的管他作甚。”
石闵有些不以为然:“此言差矣,老大人只知活着难,却不知为何会活着难。盖因苟且偷生之辈如过江之鲫,豪歌悲壮之士寥寥无几;无人敢厮杀拼打,无人敢抛头洒血,以至于愈活愈难。若有十万虎贲忘死之士,齐心戮力。活着岂会艰难!”
李农面如止水,喃喃道:“哎。。。说易行难啊。”
话语之间,李农亲信大将,乞活军渠帅周成飞骑上前提醒。“大将军、总帅。陛下亲自迎上来了。”
石闵、李农面容一正,抛掉遐思。石闵匆匆交代一声。“老大人,闵留有几坛陈酒,几时有暇,请老大人前去品尝一番。”
李农一笑。“恭命不如从命。老朽家中无酒;瘾来时,便四处打秋风,成天指望着有人请宴呢。”
说笑声中,两人飞马前驱,迎上石遵,行礼拜偈。
石遵下马,先扶李农,温言道:“老帅辛苦了。今晚寡人亲自陪老帅欢饮几杯。”
李农笑眯眯拱身应是。
石遵再扶石闵。“大将军不负寡人所望。灿灿然已是我大赵庭柱。”他身后的张举闻言,脸皮不受控制地连续抽搐。
石闵起身逊谢一番,随后道:“半月不见,陛下清减了;国事繁重,非一时能清理妥当;请陛下善自节制,保重身体。”
石遵欣慰点头。“过了这段时间,寡人自当爱惜。眼下却是不能;几桩大事集在一处,桩桩件件都拖延不得。。。先皇过世两月,必须安葬。略阳郡公蒲洪,先帝遗命都督秦、雍诸军事,今来邺城辞行,寡人须亲送一程。另外,为稳定朝臣之心,太子之位不能虚悬,寡人有意为汝,汝既坚辞,寡人意欲以石衍侄儿为太子,汝意下如何?”
“恭喜陛下,后继有人。为陛下、为太子,臣宵肝夜胆,死而后己。”
石闵躬身行礼贺罢,略一踌躇,低声进谏道:“臣为一事忧虑。。。蒲洪原是关中人杰,若回转故地,便如猛虎进山,秦雍之地只怕将不属于我大赵。虽有先皇遗命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