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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俱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姑爷谬赞了。哈哈,以赵俱之见,姑爷不妨入赘麻家,以半子之身,承继麻帅不世基业。此亦为千古佳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青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不可抑止,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赵俱、王擢莫名所以,面面相觑,疑云频生。
过了许久,石青强行忍住笑声,将酒盏团团一举,道:“乍闻喜讯,难以自制,石某放肆了。请王刺史、赵先生原谅石某无礼。来!我等三人共饮此杯,借此祝岳丈大人心想事成,宏图大开,也祝二位骥附牛尾,一展鲲鹏之志。”
赵俱、王擢僵滞的脸色旋即眉开眼笑。
王擢端起酒盏,慨然道:“姑爷喜怒随心,真乃性情中人。王擢佩服。”旋即一饮而尽。
赵俱呵呵一笑,伸袖隔住酒盏,斯斯文文地饮下,随后将酒盏一放,目注石青道:“姑爷。适才赵俱所言之事,姑爷以为。。。”
石青大咧咧地一挥手。道:“此事石某已有主张。赵先生勿须多说,待石某见到岳丈,自有分数。”
赵俱眼中亮光一闪,兴奋道:“那是那是,姑爷英雄了得,自然晓得其中轻重,赵俱如此饶舌,倒是落了下乘。呵呵。。。”
“能够识得王刺史和赵先生,石某幸甚,但愿以酒入情,与二位畅怀痛饮。至于其他闲话,再也休提,免得扰了酒兴。”
石青将酒盏往矮几上重重一墩,抓过酒壶,扬声喝道:“来来来,二位,今夜我等一醉方休。”
接风宴喝到二更时分,喝得赵俱瘫软成一团才告结束。
王擢有了八分酒意,他拉住石青,强要石青留宿城守府并笑纳两名婢女。
石青戏谑道:“王刺史。汝欲陷害小弟么?若是惹得岳丈不快,小弟只得推在王刺史身上了。”事实上,这时代的岳丈并不小气,王擢就算送石青十个八个婢女,麻秋也不会为此生气,只是石青首次以姑爷的身份前来关中,若在潼关过于荒唐,风传出去却不是那么好听,考虑到这些,王擢遂不再坚持。
告别王擢,石青与王猛、雷弱儿来到潼关小校场时已是二更时分。石青却是酒意全无,和王猛蹲在一起叙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天快拂晓,这才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睡过去。
潼关之去长安,不过三百里。对于轻装的新义军骑兵来说,这一天的行程将会很轻松。是以,无论是雷弱儿还是左敬亭,都没有急着催促石青,由着他多睡一会。只是事与愿违,辰正时分,石青还是被一阵惊嚷声吵醒了。
“哎呀。。。这是咋得啦!”
“快报告石帅——”
“完了。战马完了。。。”
惊慌的声音纷纷嚷嚷,石青听出大多是新义军将士发出的。他晃了晃发木的脑袋,走出营房,循着声音来到小校场马厩——新义军的战马就寄放在马厩里。
马厩里里外外站满了新义军骑士,大多围着马厩指指点点,外围有人看到石青,行礼道:“参见石帅。”石青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石青的声音,吵嚷声渐渐熄了下来。左敬亭满脸阴沉地分开士卒,从里面走出来禀报道:“石帅。战马都倒下了。”
石青早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从左敬亭口中得到证实后,他心底一沉,匆匆走进马厩。
昨日还是雄姿勃发的战马此时都无精打采地躺在马厩里,地上、战马皮毛上,食槽壁上。。。到处都是黄黄绿绿、稀稀拉拉的排泄物。
集体中毒!
出于医生的本能,石青脑海里立即冒出这个词语。他疾走两步,靠近食槽,仔细瞧去,只见石槽中铺了些尚未吃尽的干草。
“哪来的草料?”石青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扒草料。草料不耐饿,用草料喂马,需要量会很大,不便于挟带。是以,新义军骑兵短途出行,一般携带的是黑豆而不是干草。
“昨晚潼关守军问我们需不需要补给些干草和豆子,末将以为能省则省,就同意了。。。”左敬亭担心地在后回说原委。
石青没有吭声,眼睛盯着食槽动也不动。
草料扒开后,食槽底部露出些许残留的黑豆。石青注意的不是黑豆,而是黑豆中夹杂的‘黄豆’——这东西有些像黄豆,只是比黄豆略大一些,形状也不像黄豆那种规则的椭圆,而是呈扁状的椭圆。
作为医生,石青认识这个东西。这是巴豆。
左敬亭他们显然不认识这个东西,即便认识,天黑之际,又怎能及时发现?石青盯着食槽,眼光却不知飘散到哪里去了。脑中翻来覆去地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活与死,哪一个对麻秋更有利?
“石帅。这。。。”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猛忧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石青回过身来,对王猛泰然一笑,道:“没事。战马吃坏肚子了。”随即声音一抬,招呼左敬亭道:“老左。你带兄弟们出城,四下里看看,找些车前草回来,越多越好,战马吃了车前草,不需两天就没事了。”
车前草生殖能力极强,海拔两千五百米一下地区随处可见。石青不虞找不到车前草。车前草长达九个月的生长期,让它成为很多穷苦人家的救命野菜,当时之人大多认识。寒冬腊月虽然是车前草的干枯期,可干枯的车前草恰恰是治疗腹泻最佳良药。这让石青放心不少。
左敬亭认识车前草,吃过车前草,只是不知道车前草还有治疗战马腹泻的妙用。石青一发话,他立即应下,带了几百名士卒匆匆出城去了。
王猛依旧忧心忡忡,蹙眉道:“石帅。我等是否还有必要去长安?”
“去!怎么不去!”
石青没有半点迟疑,截然道:“亲卫骑留在潼关休整。待会石某向王刺史借两匹战马,只景略兄和我去长安。嗯——景略兄敢否?”
王猛苦笑道:“王猛有何不敢?只石帅身系千金之重,还当谨慎才是。”
石青洒然一笑,道:“景略兄放心。石某已经想透,你我此去必定安若泰山。大不了,临机变通一二就是。”
四十章翁婿重逢
石青找到王擢,言道战马误食毒草,无法骑乘,新义军大部将留在潼关休整,请王擢代为照应。 **!*并告借两匹战马,以便他先行赶往长安,拜偈岳丈。
王擢大吃一惊,连连告罪,随后调集五十匹战马,供石青和护卫骑乘。
石青拒绝了王擢的好意,只要了两匹战马,施施然和王猛出了潼关,并辔西向。走不多远,赵俱带了二十名骑士赶上来,请求与石青结伴回转长安。
石青自无不允之理,二十三骑随即放开马力,直奔长安。
王猛初始尚有一些顾虑,走到华山脚下之时,王猛再次暗示石青,他知道华山有樵夫小道直通崤函,翻越崤函二山,便可回转司州,请石青以自身安全为重。
石青一笑,没有理会。那样做等同与麻秋撕破脸,关中从此再难为新义军所用。
王猛自此死心,索性学石青一般,抛下顾虑,和赵俱一来一往地攀谈起来。
一行人紧一程慢一程,午后抵达骊山,赵俱提议小憩片刻,石青连声赞好。当下众人在山脚下歇马进食,一个时辰之后,这才再度启程。
未时末,将近长安之际,一道十余丈宽的碧水横在面前,拦住去路。赵俱遥遥一指,笑道:“姑爷。到灞上了。过了灞桥,便算到了长安。”
石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碧水之上,一座小桥横贯东西。想来那就是被后世文人传唱千古的灞桥了。
灞桥桥面、桥栏俱是木质结构,桥墩却是六根粗大的石柱。有结实的石柱为墩,即便桥面被毁,重建也会非常容易,只需铺上木板就可。六根石墩相距很近,石墩间跨度不大,比起以后的石拱桥,这种搭桥技术显得很粗造,很落后;尽管如此,石青依然啧啧称奇,在这个时代,他还是首次见到这种耐久性的石墩桥。
石青正自兴致盎然之际,灞水对面忽然响起轰隆隆的铁蹄奔腾之声,紧接着烟尘卷起,旌旗招展,一大队精骑从对岸露出身形。石青闪眼看向赵俱,赵俱似乎早有所料,从从容容地一肃手,道:“姑爷。请——”
石青微一颌首,轻喝一声“驾——”,打马上了灞桥。
对岸精骑来得很快,石青还未跨过灞桥,对方也已赶到。数千精骑大多勒马止住冲势,唯有十数骑依旧向前,直到石青面前,这才猛地勒住战马,为首骑士抱拳拱手,亢声叫道:“姑爷。麻帅麾下串子奉命前来迎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姑爷恕罪。”
石青定睛看去,只见来将精瘦凶悍,正是在官渡浮桥有过一面之缘的串子。他笑了笑,一抱拳道:“勿须多礼。辛苦串子大叔了。”他这声大叔是顺着麻姑的关系而来的。
串子紧绷的脸皮抽动了几下,似乎代表笑意。旋即,他冲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