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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在他眼中那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可就是这群新兵*,损折四分之三,依旧没有溃散,没有投降。
七千敌军目前只剩四五千,说明三义军也给了对手以重创。冷兵器战场,在被算计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步,简直是个奇迹。
是什么让这群新兵*如此坚韧,如此顽强?石青认为,唯一的答案就是凝聚力。
三义军的亲人依靠三义连环坞生活,这是他们的牵挂,他们的寄托;为了牵挂,为了寄托,他们不敢降,不会降,也不会溃散,顽抗奋战,拼死抵抗,直至最后。
与他们比起来,征东军这支由悍匪、兵痞、禽兽组成的队伍,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出了周方事件后,除了几个生死兄弟,石青对任何人都不敢放心,也没有任何理由让士卒戮力拼杀。这些人没有目标,没有牵挂,为了活着,随时可以逃跑,随时可以投降。
和三义军比起来,石青为征东军惭愧。
“必胜的信心?”祖凤咀嚼着。“有么?还能胜利吗?”
“不到最后,决不放弃。我们要对自己,对未来充满信心!”望着怀中渐渐恢复小女儿姿态的祖凤,石青豪气干云。“你等着,让我给他们必胜的信心!”
“怎么给?”
“冲阵!单骑冲阵!我要让他们看到,敌人并不可怕;也要让敌人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祖凤星眸一闪,银牙紧咬:“好!冲阵!我也去。”
石青脥脥眼,调侃道:“你也冲阵?我们俩这般去冲阵?”就在祖凤双颊泛红之际,他轻松地说道:“你先歇息片刻。带我为你抢匹坐骑,我们一起冲阵。”
祖凤艾怨地下了马。石青一带马缰,黑雪前蹄腾空,嘶鸣不已。
石青昂立马上,挺枪大喝:“诸位兄弟!为我擂鼓助威,今日,我们要让敌人知道,征东军不是好惹的。”
“蝎子。小心!”伤势未愈的司扬柱刀叮嘱。
“嗬——哈!”石青发出一声不知名的啸叫,纵马而下,冲向河床上的敌军。
“快!擂鼓助威!”司扬话说出口,才恍然记起军中无鼓。正在这时,一个清亮激昂的啸叫响了起来:“嗬——哈!嗬——哈!。。。”
祖凤对着石青远去的背影一边边重复着他临行前的啸声。
真是个般配的母蝎子!司扬感慨一声,野兽一般啸叫起来:“嗬——哈!嗬——哈!”
三百来征东军跟着一起啸叫。“嗬——哈!”“嗬——哈!”
。。。。。。
极具张力,极有节奏的啸叫,像敲响的战鼓,一声声,一阵阵,三百人的声势不下于千军万马。
啸叫声中,两翼包抄的游骑兵迟疑下来;被团团包围的三义军翘足张望;三个方向的敌军纷纷嚷嚷。几千人同时注目,那道孤单的身影。
孤单的身影风驰电掣,一往无前。“嗬——哈!”啸叫着,冲进河谷,冲向惊诧莫名的敌军。
悍民军游骑最先反应过来。两支小队斜刺冲上来拦截。
“嗬——哈!”蝎尾枪出手,第一枪敌骑咽喉开花,第二枪荡开四支长枪,第三枪一名敌骑被横扫落马。三枪出手,两小队敌骑已在身后。
悍民军游骑聚拢过来,汇成一股洪流,狂风骤雨一般卷过来。
嗬——哈!
石青迎头而上。一匹马。一杆枪,一个人。马名黑雪,枪是蝎尾,人——浑身是胆。
此时此刻,石青不知道害怕是何物,退缩是何物。对他来说,这一次冲阵,不仅是给三义军信心,是给征东军信心,更是给自己信心。他要将失败的阴影彻底抛开。
单人独骑,如出鞘的剑,如旋转的矢,敌军如潮水,此时的他,就是一把劈波斩浪的刀,“嗬——哈!”地啸叫,在几百骑中左冲右突,没有人能挡住他片刻,没有人能接下他一枪。
这一刻,人、马、枪三合为一,是毒蝎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颠峰。敌阵尚未穿透,蝎尾枪已收割了十一条生命。
蓦然,一匹毛色纯白,体态修长的骏马闯进他的视线。
“别跑!就是你啦。”双眸精光闪烁,露出狂热之气;一偏马头,他迎着白马奔过去。
白马骑士没有跑的意思,毫不犹豫,挺枪迎战,随后毫不犹豫地跌落马下,石青纵马靠近,一挽白马缰绳,回身就走。
几百游骑,在他眼中如若无物。倏忽来去,说走边走。悍民军游骑竟然没敢追赶。
带着白马回到河岸之上,石青来到祖凤身边,灿然一笑。“送给你,女孩子骑白马,好看。”
祖凤精神完全恢复,幽黑的眸子里光芒流传,缓步上前,她轻轻抚摸着白马光滑得到皮毛,盈盈道:“真漂亮,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恩。。。就叫白夜吧。”
“白夜。。。好奇怪。什么意思?”
“许久以来,这个世界就处在黑暗之中,任头顶太阳当头,可大地依旧黑暗无边,这是白色的夜,这片大地已被白色的夜笼罩多年。”
祖凤眼睛扑闪了几下,蹙眉思索。
“蝎子!太帅了!”司扬一瘸一拐地扭过来,放声哀嚎:“他奶奶的,我要学骑术,我要单骑冲阵。太威风了。”
“嗬——哈!”孙霸等齐声啸叫,兴奋地围过来。
望着兴奋不已、再无畏惧的伙伴,石青一挥手,大声说道:“诸位兄弟,继续给我助威!我要再冲一阵。待敌人丧胆之时,全军掩杀下去。你们敢不敢!”
“嗬——哈!”回答的是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啸叫。
啸叫再起,所有的视线再度聚焦过来。石青、祖凤一黑骑一白马,呼啸而下。
“是小姐!”三义军中,有人认出祖凤,兴奋地大叫。祖胤捻须的手轻轻抖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两骑疾驰向前。
“嗬——哈!”赵不隶亢声啸叫。
“嗬——哈!”
。。。。。。。
三义军亢声啸叫。
河谷之上,征东军忘情地啸叫,河谷中,三义军忘情地啸叫;敌军中,石青、祖凤忘情地啸叫。
“嗬——哈!”张扬而又高亢的啸叫震惊四野,比战鼓更震撼敌胆。
黑雪、白夜往来驰骋,蝎尾、凤尾,疾若闪电;四百游骑聚拢一处,无法堵截,无法抵挡。被两人杀的人仰马翻。
“嗬——哈!”啸叫声中,石青、祖凤相视一笑,心意相通;穿过散乱的游骑阵,直杀豫州兵军阵。
“杀——”
司扬大喝,拐着腿冲下河谷。二十多骑征东军率先冲下,征东军步卒面对游骑,毫不畏惧,紧跟着冲下。
“杀——”汝水方向喊声大作,百十骑子弟骑突然杀出。顺着河谷包抄游骑兵。
呜——
号角长鸣,敌军做出了反应。游骑兵向东北退去,豫州兵向西退去,与乐弘的农庄兵会合,结成更严密的阵势。
“嗬——哈!”
征东军、三义军、从汝口回转的一百子弟骑会合一处,放声啸叫。
二十三章南辕北辙
征东军、三义军及一百子弟骑会合了,这本是个好消息。 **!*但是,子弟骑带回一个坏消息:汝口的船只已被张遇先行抢走了。
小胜一场带来的喜悦马上冲淡了。
汝水在东、淮河在南、悬瓠城在北,敌军大兵集结,四周环视。困境没有解除,征东军的一场小胜不过是徒劳的挣扎。更糟糕的是,三义连环坞精锐尽出,被困在汝南;若张遇趁此时机出兵谯郡,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轻易攻取。想到这个后果,三义军上下不寒而栗。
因为,那是他们的家园。
轰隆隆——
一阵闷雷滚过天际,天色忽然暗下来,如三义军将领的心一般,晦暗阴郁凝重。
夏日的雨季来了。
这个时候,悍民军依旧在南方严阵以待;豫州兵和农庄兵合二为一,在西布阵,防止他们向西逃窜;悍民军游骑在北方远远游弋,不敢近前招惹,却遥控着北方路路。东方没有敌军,那里是滔滔汝水。
征东军首脑会同三义军首脑,围坐一团会议,万牛子带着亲卫在四周戒备。
带来坏消息的人名叫李崇,是战马黄剽儿的主人,也是三大督护之一长睿公李承的长子。
李崇的消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响,得到的是静寂和沉闷。许久,祖凤悲坳一声:“父亲,母亲、小娘她们。。。”
三义军首脑尽皆沉痛,李崇望向李承,哀求道:“父亲,快想想办法,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在长睿堡。。。”
“哎。。。这可如何是好!”韩继在大腿上重重捶了一拳。
“诸位是在杞人忧天么!”愁云惨雾之中,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声音。
“你们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把自己当成什么?告诉你们,你们就是一群等死之人!谯郡如何,三义连环坞如何,你们无能为力。没有粮食,没有去路,没有希望。等待你们的,是被饿死,是被杀死,是被驱赶进汝水淹死!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好好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是你们能够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