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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暗自点头,史载,石勒、石虎征战江淮,退走时必焚其城,掳其民,江淮一带城池大半被毁;以至于后来入主豫州的军队竟然无城可守。麻秋筑麻城、祖狄重筑虎牢、荥阳,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祖狄收复豫洲,大晋对汝南恢复治理,只是汝南民众习惯结寨自保,没人愿意进城定居,也就没有修复城池的必要。所以,大晋只在安城旧址上新筑了个堡垒。这便是悬瓠城了。。。”
周方极为健谈,娓娓道来,十分详尽。“。。。祖狄去后,大赵再次占据豫洲,大赵嫌弃悬瓠城过于偏远,将洲治设在许昌。悬瓠城成了边墟。。。”
“边墟?”石青咀嚼了一下,开口问道:“周大哥。边墟是什么?”
“呵呵。。。蝎帅一定不是边人,这才不知边墟是何物?”
周方笑着解释道:“天下万物,因地而异。北方出产牛羊牲畜皮毛,南方产丝绢茶叶。谁也离不开对方产出,必须流通交换;这是自古以来的成例。只是这许多年来,南北两方交战,普通商贾怎敢来往?南北交换几度断绝,双方为此愁苦不堪。三十年前,祖狄与石勒隔着黄河交战,彼此奈何不得对方;于是,石勒开口求和,提出和祖狄商贸交换。祖狄当时正缺军资,便答应下来,在荥阳以官府名义设立墟集,延请南北世家经营,专供南北货物交换。因为荥阳是边塞,这等墟集就被称作边墟。祖狄去后,边墟习惯保留下来;随着大赵占据豫洲。大赵、大晋的边境从黄河岸边南移至淮河。边墟也从荥阳移到了悬瓠城。”
“周大哥见识够广。”石青听得意犹未尽,赞了一声。
周方闻言,神色一僵,眼光一闪强笑道:“也就是闲听老人们瞎磕,听来的。”
石青夸赞周方,旁边有人极为不满。伍慈双眼一眯,如同毒蛇盯上了猎物,死死盯着周方:这厮一付好相貌,一付好口才,以后要小心,别让他抢去彩头。
“目下悬瓠城是何情形?周大哥知道吗?”石青问道。
周方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语气道:“悬瓠城现为上蔡县治,县令名叫上官恩。麾下有千余乡兵,不过,他得到了参与边墟交易的世家支持,各世家留有护卫常驻悬瓠城,只要上官恩一声令下,这些护卫立时可成一支强军。悬瓠城周,另有七八座世家农庄,与悬瓠城互联互保,一旦有事,旦夕可到。是以,悬瓠城货物辎重堆积如山,四周各路人马却不敢打它的主意。另外,此地属豫州下辖,但豫洲刺史对悬瓠城事物无权问津。上官恩抽取的商税,是直接上缴朝廷的。”
“难道悍民军打得是悬瓠城的主意?”石青忍不住问道。
周方摇摇头。“不好说。不过,若是如此,倒是好事。南北特产,悬瓠城应有尽有;我们若能趁乱抢一把,日子可就好过了。”
“真的?”
“对啊!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事。”
“干啦!”
盗匪、流民、叛贼们一改颓唐,个个两眼发光,亢奋起来。
石青无语。这是一群什么人啊。
有了周方的介绍,这部残军安心了许多,既然官军没有进攻的意图,他们乐得走下去,试试是否有机会进悬瓠城大掠一番。
两天之后,在官军‘暗示’下,他们从悬瓠城西二十里处渡过汝水,沿河东下。这时候,事情越发明朗,悍民军是冲悬瓠城来的。盗匪们摩拳擦掌,意欲趁乱大捞一把;石青却有些不安。
悍民军为什么让他们冲击悬瓠城?很明显,是要让‘叛军’背黑锅,悬瓠城的财富落到悍民军手中,罪名由‘叛贼’来扛。
这样的话,叛军会有活路吗?朝廷围剿、世族报复、附近的坞堡山寨眼红。征东军成了‘过街老鼠’。
不行!不能随意背上恶名。
石青刚刚拿定主意,西、南两个方向就响起震天号角。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直很默契的追兵突然翻脸了,密密麻麻地从两个方向夹击过来。
这次是动真格的。
追兵未到,箭雨先行倾泻过来,不留半点人情。
“奶奶的!蝎子!他们动真格得了。”司扬咒骂一声,眼睛开始充血。
想让我们背黑锅!做梦!
莫名的,一股怒气自胸中勃然而发,长枪一举。石青厉喝:“志愿兵!随我杀敌。孙叔,带民部、义务兵顺河跑,誓死不进悬瓠城。”
十一章乱局
“ 伐”
十二章张遇的心思
悍民军牙门将孙威是个桀骜不驯的汉子,朴素的流民衣着上土一团、泥一块,长发间挂着几根草屑,像从草丛里爬过来的。 (&)和石青互报姓名之后,孙威斥责道:“悍民军宽怀大度,留有生路;汝等为何执迷不悟,迟迟不降。莫非意欲一直背负叛贼之名?”
“悍民军不是不纳降么?”石青呆了一呆,四处搜寻伍慈。伍慈急如丧家犬般,一头钻进人堆。司扬欲待去追,却又止住。
“孙将军。其中有些误会。投入悍民军是我等的心愿。。。”石青小心解释。投入悍民军,无疑是他的第一选择,如有机会,怎会错过。
孙威唔了一声,似乎知道些什么,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斜了石青一眼,道:“你既有此心,可敢随我去悍民军大营走一趟。”言语轻视,相激之意十分明显。
孙俭咳嗽了一声。站在孙威背后的安离也在摇头暗示。
石青一闪念,点头应允。“甚好!毒蝎正有此意。”既是投靠,当以诚为本;初始便相互提放,以后怎能投契,怎能融入悍民军中。
“子弘大哥。你陪我走一趟。”石青伸手阻止了孙俭的劝说,对韩彭、孙霸道:“逊之,文直。你们好生照顾孙叔。我们去去就回。”
孙威到来之后,毫不掩饰对征东军的轻视,神色一直很冷淡。这时候,他见石青答应的干脆利落,毫无畏惧,有些动容,露出三分欣然道:“有胆色!毒蝎算条汉子,进得悍民军。”
眼前之人接受了自己这个袍泽。石青一笑,豪气满怀道:“孙将军放心。我的兄弟不会污了悍民军的威名。”
“好!”一转眼,孙威像换了个人,一拍石青,豪爽道:“走吧。小兄弟。以后与哥哥并肩杀敌。”
孙威果然是从草窠里钻过来的。为了避开悬瓠城和三义军的耳目,他带着石青、司扬在汝水岸边草丛中一路蛇行。
似乎对这种召见方式有些愧疚,孙威自我解嘲道:“悍民军能吃苦,不在乎虚名。毒蝎兄弟能习惯吗?”
“我当过十几年流民。只要饿不死,哪在乎其它!”石青边走边和孙威聊了起来。
“孙大哥,悍民军有多少兄弟?孙大哥最佩服哪几位将军?嗯,对了,这次领军将军的名讳,孙大哥能告知吗?”
“悍民军虽不过万余兄弟,可个个都是真汉子。嗬!要说佩服,孙某最佩服的,当然是石闵将军。嘿。兄弟你是没见过,若是见过,必定膺服。那个勇猛啊,任他何等英雄,也不得不甘拜下风。难得的是,石将军对我等视若兄弟,从没有半点侯爷的架子。。。”
石青暗自点头。
“。。。至于其他的。像王泰将军、张遇将军、苏彦将军都了不得。这次领军的是张遇将军,他来历当真不凡,是南和张氏的嫡亲子弟。呵呵。。。只不过被赶出了门。”
“张遇。。。”
一听这个名字,石青脑海里嗡地一响,乱成一团,孙威后面的话,他已无心听下去。
张遇!怎么是张遇?他怎么出身悍民军?
石青记得很清楚。石虎死后,史料中开始冒出豫州刺史张遇的名字。冉闵建冉魏,张遇投靠效忠,改姓为冉。被封为豫州牧。此人是个墙头草,冉闵困难重重之际,这个颇受重用的豫州牧,率先投了大晋。大晋进军北,兵到豫州,他感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受到威胁,转投刚刚建立的前秦,联合苻家军,将毫无防备的大晋北军打得一蹋糊涂。
这个时代,四姓家奴数不胜数,石青不会因此憎恶张遇。石青憎恨他的原因是:张遇投关中,临走之际,将治下四郡五万多户民众全部掳到关中。一二十万民众扶老携幼,远走千里,受尽苦楚,倒毙无数。张遇根本是将民众当作私产,当做奴隶,当做兵源。走到哪,掳到哪。
经过这次掳掠,豫州成了真正的不毛之地,荒芜凄凉,两年后,桓温攻克洛、豫、兖等数州,请大晋还都洛阳,结果把大晋朝廷吓得失魂落魄。如此荒凉之地,谁愿意去?
朝廷不愿还都,民众不愿回转。北军军需辎重,需从襄阳转运至黄河南,一路消耗无数。时日一久,怎堪承受?中原大地,昔日的繁华世界无法让北军立足,桓温无奈,象征性地留五百死士守洛阳,全军回转。旋即,这数州之地被鲜卑慕容不费吹灰之力占据。
历史开了一个黑色幽默,详论其中因果。张遇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