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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接下来这二三日内,早朝之事每每如此。大都乃是以相王终于大怒自行离去而终。
最后。当宁王李宪恭身上表,临淄王李隆基恭身上表。赵王李隆业也随附表,太平公主最后劝言下,相王李旦终不耐皇亲王室,满殿众臣竭力而言,迫不得已下,不得不临朝而宣,得大统,即大宝,坐北面南而垂拱天下,登基为帝,是为唐睿宗。
同日,少帝于承天门上诏告天下,退位而让予相王旦。相王旦就承天门上登帝位,沿用旧年号景云,封赏文武群臣,大赦天下。
也在相王于承天门受天命,承帝旨而登基之日。
王府胡同边缘一处外表看来与周围宅院并无太大区别,却实际内在却极尽精致奢华的黄府旧居,此时地张府内,却是全然安静一片,庭院中以往来回忙碌不停的下人皆都已被富贵驱之各处下人所休憩之房内,且严令不得外出。
在张府临时议事偏厅,除了张宏,楚图,范慎,高不危这四人外,厅中倒也还坐着一位已入垂暮之年的老人,正是富贵,其实单看此时富贵面上的苦笑,便能看出他本意并不想坐在这处。
逐一而看着身旁所坐这几人,张宏今日倒不如往日那般在家地恣意,他这坐姿显得极是认真,神情也较为肃然,只是这般神情下地张宏却只是看着他身边这几个竭力相助于他地人,却不曾开口。
过了片刻,范慎那张温和而时常微笑地神情再次落在了张宏眼中时,这范慎倒也看得出张宏的意思,故而,范慎轻咳,随即言道:“今日相王始才登基,就在下以为,对我等乃是好事,毕竟大人与相王,临淄王的眼中都是较为信任。”
范慎一开口,高不危显得有些不太认同他的话,但只是摇头却不曾说话。反而乃是向来甚少言语的楚图,冷漠而径自言道:“未必。”
楚图之能自是场间众人都是深知,所以楚图这一言也是让众人眼睛都放在他了身上,尤其是张宏在看着这神情冷漠的青年时,极为期待。对于张宏所能知的日后之事,场间五人,仅有楚图能够看出,并且早在第二次见张宏时便已然猜出了些端倪。
“以太平公主近日来张扬的举动来看,她是有预谋地。”厅内所有人皆乃性命之交,其实便连范慎也在张宏身旁做了不少足以可使他满门抄斩之事,所以楚图这堪称大逆不道的一言,并未让其他人侧目变色。稍为一顿后,楚图未有犹豫,直接再道:“而若依常理来看。在韦后伏诛,临淄王羽翼未生,相王根基不稳时,太平公主实可谓权倾朝野,当这等时机显然是太平公主该有所作为之时,可她仅仅是安插了诸多党羽在朝内。便再无动静,这其中必有蹊跷。”
“楚兄所言甚是。”高不危在楚图方才闭口,便随即接道:“若是太平公主不存其他目的,自然不会安插如此之多地党羽,可若是她有心行事,当然也不会要相王即位,她完全可以要少帝继续坐那位置,则更方便她控制。所以这许多原因下,倒的确让外人不能得知太平公主的真正意图。”
张宏眼现喜色。楚图且先不言,便是高不危这唯一他可放心使用之人也能独具如此慧眼不能不让他欣喜,故而在高不危言罢。张宏倒也开了口:“莫要忘了,相王之所以今日登基,其实也是在太平公主亲自劝言下才有此举。”
“先是以超绝骇俗之手腕一手操控韦后而上位,接着又用临淄王将韦后诛杀,却不曾更进一步,反而又废少帝,立深不可测的相王为帝,你们且来说说,太平公主如此许多举动。究竟是所存何意?她的意图目地又是为何?”微眯着眼睛,张宏问着这几人时,却是忽然想到太平公主那张满是娇颜的神情,而也正当他感慨着如此人间绝色那心中的诸般心计时,却是不由一凛,些许苦涩泛上心头,这时的他,似乎与太平公主已然是越走越近,而若是如此之下。那日后究竟又何以安身立命?
张宏这一言说地隐晦,但事实上他言语中的确是有提醒高不危,范慎之意,只是,能从中领悟多少,倒不是张宏所能理会。
见高不危与范慎二人皆是皱眉沉思不语,张宏又是看了眼楚图依旧清冷不见神情地面色后,却是忽而一笑,转身去看向了坐在一侧坚持不肯坐在他四人身旁的富贵:“江南那处事行的如何?”
“少爷放心。”富贵满是皱纹的脸凝在了一处。苍老间犹自存着哀意:“昨日少爷已经来信。说是一些钱物正由楚公子那些人中向京中送来,足以够少爷再维持一月有余。”
“一个月?”张宏轻轻摇头。显然是觉得少了些,但富贵却不曾再来解释,只是依旧那般坐着。
想及江南之事,张宏不可避免的暗叹了起来,本以为黄府经黄贾仁一事后应是再无根基,不能成为他必须之助力,但他实在不能想到,原来早在黄贾仁与宗楚客等人谋事时,便是明里将江南之所有产业调往京城,暗中却是将近半家产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到了江南他遇到富贵的那处!
而这些事甚至是连黄不学也是在回往了江南后才能得知。黄贾仁地这般瞒着宗楚客的暗度陈仓之计不能不叫张宏赞叹,这也正将张宏心中对本该深具大才地黄贾仁所存之疑惑完全解清。
至此,张宏深为庆幸当初犯险而挽救黄府那一举确乃明智,如此下来,在重新又拥有了黄不学于江南的暗中之助时,张宏要高不危所秘密进行的那些事自然也回复了正常,非但那些高不危一手调教出来地青年得以更好的继续培养,便连那平康坊的青楼之事,高不危也确实打算将桃红所在的那楼盘买下来,其中深意,当然不仅仅是要拯救那些青楼女子,更是要通过这种方式于京城各处为张宏埋下根基。
思虑着如此许多地张宏同时也将眼神放在了高不危与范慎这处,当他终于由那二人神情中瞧出了些端倪后,复又再道:“且先不提这些。”顿了顿,向着范慎张宏又问:“近来你与韦和接触颇多,可有何发现?”
“不曾。”范慎微笑着:“这韦和倒实在出乎大人地意料,不仅没有表现出大人所预料中的急切,更像是根本不在意他地前程,只是一直言着他对大人的忠心。”
摆了摆手,张宏也是较为不解,他以为他是了解韦和这个人地,所以他从来都不曾希望能由韦和那处得来忠诚,而之所以应下那日韦和的投效,一来除了当时的势所必行之外,二来也的确是想要将韦和安插在军中。毕竟,虽然没有忠诚,但相互利用总是可以的,摆手罢张宏也是含些嘲弄意味而言:“忠心?他这等人若是有忠心才是咄咄怪事,即便真有也只是针对于他自己。再见他时且可放心言予他知,他那万骑营果毅都尉做不了太久了。不须太长时日,至少可为万骑营左右两营中地统兵将
范慎点头,不曾奇怪大人张宏如此断然的口吻,仅仅是由楚显所获封赏便能看出韦和日后的造化:“只是如此一来,倒叫在下有些担心,他越是高升会不会试图摆脱大人?”
“暂时不会。”张宏定言:“除了我,他不可能再去依赖他人,以他韦氏族人这身份,临淄王首先不能容。太平公主根本不屑容,至于相王……”说到此,张宏微微一笑却是摇头再道:“至于陛下。则更不可能。”
张宏这话显然乃为事实,故而范慎也不再思虑这些,他在看向大人张宏时眼中更是钦赞,这许多时日的随从下来,到这时其实已对张宏有些真意拜服,实在很难想象对万事似是都能掌握在手,且游刃有余处理得当,堪称滴水不露地这少年,竟然不过年不及弱冠。
便正当张宏几人犹自商量安排着日后之事时。厅外却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不过才闻见,张宏陡然而噤声,示意不得再有言论,乃因他们这些人所商之事皆是极其隐秘之事。
便连李年等人今日也不曾准许他们出得房间,那想来这脚步声也只剩下仍可在厅外十步之距侯着地黄四,故而当高不危起身去开门时,却是刚开厅门便随即问道:“有何要事?”若无要事,黄四自然不敢随意打扰。
“回高大人。门外有个疯癫老头,却是说乃是楚大人随从,特来有要事禀告。”黄四仍不敢走近厅门,那些细微的脚步声仅仅是他在十步那处刻意而作出。
高不危回头看向楚图,却见楚图微微皱眉,还不曾待楚图开口时,张宏却是径自言道:“唤那老爷子进来罢。”
根本无须多想,张宏便能知晓老人定是早在他初次遇到楚图时所随在他身旁的那名看似奴仆但却又显得随性的楚老爷子,而一直随在楚图身旁却只是在王公公派人来府上行刺时张宏暗中见过一面的楚老爷子为何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