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却半晌也未听到那老僧答话,心中纳闷,抬起头来,却见那老僧面色苍白,表情似乎震惊骇然到了极点,见到林剑澜如同见了鬼一般。
看林剑澜一抬头,老僧更是连连后退了几步,枯瘦的手指乱抖着向他指去,嘴唇也是一阵哆嗦,却始终说不出话来,眼神却如烈火般夹杂着一股恨意,似乎要将林剑澜撕成碎片一般。
林剑澜更是不解,心道:“我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午饭,他何至于这般恼怒?出家人竟这般容易便起了嗔念。”又想的确是自己理亏,着急去看是否备好窗帘,只得道:“请长老息怒,稍待片刻晚辈定将斋饭备好亲手奉上。”说罢转身急急离去,刚到那角门处,却听那老僧嘶哑的口中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来,如同从牙齿中生生挤出来一般:
“林……林……霄……羽,你……”
初听“林”字,林剑澜已是心中惊异,待听清楚后面几字,如一道雷从头顶生生击穿一般,沿着脖颈处直向下一阵阵的发麻,全身似乎都被震的无法动弹,又觉得脸上滴了无数的汗下来,似乎用尽了力气方能将手抬起,擦了一下却是一片冰凉,什么也没有。
林剑澜转过身,觉这午后的阳光格外的刺目,竟有些头晕目眩,略微适应后,却见那老僧已然倒在地上,林剑澜惊惶之至,三步两步奔到那老僧面前,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急忙扶起晃了几下道:“长老,长老!”
那老僧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林剑澜顿时急得浑身直冒冷汗,方寸大乱,高声呼道:“来人啊,来人啊!”
四周却是并无一点声息,林剑澜急忙将那老僧掺起,出了角门,向正殿走去,自己尤自双腿发颤,心中又是惊恐又是疑惑,不敢多想却又要多想,一时间只觉的茫然无依,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一路高喊。
方才那小沙弥刚从一处下屋走出,手中拿着厚厚一摞帘布,见此情景又是一惊,手中的布帘散落了一地,小沙弥却也不管,只放开脚步急急向正殿奔去,片刻昙宗和那方丈便急急赶了出来,身后则跟着若干年纪长少不一的僧人,俱是面带焦急之色,瞬间便将林剑澜团团围住。
第十九回 燃香心欲静
林剑澜刚说了一句“他晕倒了”便有僧人急急上前,从他手中将那老僧接过,仔细扶至偏殿内,看来这老僧在寺中地位十分不凡,全寺僧人和昙宗等人竟俱被引动,神情大多极为关注。
林剑澜呆呆随着他们进到内室之中,那老僧已经被平放于床上,昙宗将他手腕拿过,轻轻将手指搭在脉上,过了片刻面色稍显轻松,沉吟道:“脉象略显短促,倒不碍事,似乎为一时之间气血翻涌,以至晕厥,静躺些时辰,自然便会醒来。”
慈恩寺方丈皱眉道:“大智师兄修为已十分到家,心静如水,难起波澜,怎的今日会突然气血翻涌?脉象短促显是受了什么惊吓。”说罢回身向那沙弥道:“悟常,你过来。”
那沙弥战战兢兢挤了进来,垂头道:“方丈。”
那方丈道:“你怎生照顾的大智长老?竟让他发生今日之事,已快近一年之期,若是在慈恩寺有个好歹,我们全寺都难以担待,自己去领四十禅棍吧!”
那沙弥几乎哭了出来,抽了抽鼻子,垂头丧气的向外走去,林剑澜急道:“方丈,不关这位小师父的事,是晚辈莽撞了!”便将刚才之事描述了一番,却将那老僧所提之字略过。
其实众位僧人见大智由他掺出,心中大多已觉得大智晕倒必和他有些关系,只碍于昙宗情面不好当面责问,此时见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俱都沉默不语,过了片刻,那方丈才道:“大家俱都围在此处喧闹,不利于师兄静养,请各位移驾到正殿,悟常,你且在此守候大智长老,若他醒了,速去正殿禀告。”想想又道:“林少侠,斋堂尚供有斋饭,若不嫌小寺粗陋,可自己取用。”说罢和众僧一时间走的干干净净。
林剑澜见那老僧仍是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悟常却因少挨了一顿打,面上略显喜色,见林剑澜兀自沉思,轻声走到他面前道:“施主,那帘子……”
林剑澜猛的一惊,自己因出了这档子事竟将在西厢房的万秀忘了个干干净净,心中颇为内疚,急奔出屋,到了那下屋门口赶紧收拾起散落的窗帘赶回万秀处,见她躲在床角处的阴影中,倚在上面,拿着一本书仔细翻阅,口中则是轻声吟哦,见了林剑澜急忙将书放下,看他手忙脚乱的将窗帘遮挡好,方将面上黑纱摘下,对着林剑澜一阵打量道:“林公子,你怎么突然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剑澜一怔,不知该不该与万秀提起那老僧与父亲之事,将案角的油灯点亮,方道:“阿秀饿了吧,我去拿些斋饭,在家一日好,出门千日难,恐怕我们要将就一顿了。”说罢转身而去。
二人默默用了些斋饭,因心中有事,却都吃的不多,林剑澜偶抬起头来,便能看到阿秀抬眼向他望去,却立刻低下头去,并不作声。他知万秀心思敏感,暗自替自己担心,然而这老僧说出他父亲的名字着实让他心乱如麻,他们正无话可说,却听外面传来几声叩门声,有人道:“林施主,昙宗方丈请你去他禅房中叙话。”
林剑澜与万秀对视一眼,柔声道:“阿秀,现下的确有些事情,我要问个清楚明白,现在不说,也是怕你担心,你且在此处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林剑澜随那僧人到了昙宗休息之处,见室内甚是俭朴洁净,昙宗坐于蒲团之上正闭目打坐,旁边则燃着三炷清香,那僧人将他让到屋内便轻声将门掩上离去,林剑澜不敢出声打扰,只悄然立于门口处。
窗外投射进来一片光线,将那三炷香影映在地上,仿佛朦胧轻烟在地上游走一般,三道细小的黑柱则是越来越短,最后全都熄灭。林剑澜见最后一截烟灰蓦的掉了下来,听昙宗轻咳了一声,回头望去,见他面露笑容,十分慈祥可亲,道:“少年,心境可平静下来了么?”
林剑澜方了悟为何昙宗差人寻他来此叙话,却又在这里打坐一言不发,原来是为了给自己一段时间平静心神,此时一炷香的时辰静静过去,清香满室,竟已不似刚才那般千丝万缕乱缠心头,也是一笑,走到昙宗身旁盘膝坐下道:“好多了。”
昙宗点点头,道:“那老衲便直说了,今日晕厥的那位长老法号‘大智’,你离开之后,老衲和其他各位方丈其实心中俱都有些疑惑,只因我们深知他万不会因为一斋一饭之故便受了什么惊吓,因此各位方丈委托老衲前来与你探问一下,是否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林剑澜心道:“果然,因为碗碟摔破便昏了过去,任是谁也不会相信。可是这老僧看到我脸色大变,又将我父亲名字呼出,我又哪里知道是何缘故?”想到此道:“方丈,里面的确有些隐情,但是我自己也是不明就里,能否冒昧相问,这位大智长老是何来历?”
昙宗沉吟了片刻,方道:“少年,有些事情,老衲并不清楚,有的则是即便知道了也不能与你明讲,我只能说些无关紧要之事,你可曾注意到,老衲这一辈,均是‘昙’字辈,大多已经去世,或有其他高僧则隐遁在荒山野寺,甚少往来,而老衲的弟子,则以‘道’字为号,慈恩寺的方丈法号‘道证’,而老衲的徒孙这辈,则是‘悟’字辈了。”
林剑澜奇道:“那这位大智长老,却是排在那一辈呢?”
昙宗道:“不错,他的法号却与众人不同,虽道证称他为师兄,然而他却也不能算做是老衲的弟子一辈。
林剑澜听他在辈分上绕来绕去,当真是一头雾水,问道:“那他总要有个师父才是,他的师父是哪位高僧?”
昙宗皱眉道:“这位大智长老,十余年前来在洛阳白马寺出家为僧,虽出家人四大皆空,然而其间有些情形却和世间不差毫分,他一来没有拜什么师父,而来又自称‘大智’,自然被白马寺的僧人视作狂妄自大之徒,备受排挤。”
林剑澜乍舌道:“原来出家人竟也有什么门系之念。”
昙宗道:“这情形约维持了一年,白马寺的住持忽然对他极为礼遇,亲自送他往释真寺,那寺内的传法长老却甚是不服,临行之时,正好落着微雨,大智忽道:‘风吹池中,浮萍摇动’。”说到此昙宗道:“传法长老有意羞辱于他,便抓着这句出言讥讽,道他出家人见浮萍摇动,实是心动。”
林剑澜点头道:“我不太懂这些禅宗的机锋,但这位传法长老说的道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