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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岂能有加害之意?我也中了此毒,浑身不得劲儿,只不
知是何人在暗中捣鬼,当真奇了。”
范遥又蘸酒水,在桌上写了“快取解药”四字。鹤笔翁
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先服解药,再去跟那暗中捣鬼的奸
贼算帐。解药在鹿师哥身边,苦大师请和我同去。”
范遥心下暗喜,想不到杨逍这计策十分管用,轻轻易易
的便将解药所在探了出来。他伸左手握住鹤笔翁的右腕,故
意装得脚步蹒跚,跨过院子,一齐走向宝相精舍。鹤笔翁见
了他这等支持不住的神态,心中一喜:“这苦头陀武功的底子
是极高的,只是一直没机会跟我师兄弟俩较量个高下,瞧他
中毒后这等慌乱失措,只怕内力是远远不如我们了。”
两人走到精舍门前,靠南一间厢房是鹤笔翁所住,鹿杖
客则住在靠北的厢房中,只见北厢房房门牢牢紧闭。鹤笔翁
叫道:“师哥在家吗?”只听得鹿杖客在房内应了一声。鹤笔
翁伸手推门,那门却在里边闩着。他叫道:“师哥,快开门,
有要紧事。”鹿杖客道:“甚么要紧事?我正在练功,你别来
打扰成不成?”
鹤笔翁的武功和鹿杖客出自一师所授,原是不分轩轾,但
鹿杖客一来是师兄居长,二来智谋远胜,因此鹤笔翁对他向
来尊敬,听他口气中颇有不悦之意,便不敢再叫。
范遥心想这当口不能多所耽搁,倘若麻药的药力消了,把
戏立时拆穿,当下不理三七二十一,右肩在门上一撞,门闩
断折,板门飞开,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尖声叫了出来。
鹿杖客站在床前,听得破门之声,当即回头过来,一脸
孔惊惶和尴尬之色。范遥见床上横卧着一个女子,全身裹在
一张薄被之中,只露出了个头,薄被外有绳索绑着,犹如一
个铺盖卷儿。那女子一头长发披在被外,皮肤白腻,容貌极
是艳丽,认得正是汝阳王新纳的爱姬韩氏,暗道:“韦蝠王果
然好本事,孤身出入王府,将韩姬手到擒来。”
实则汝阳王府虽然警卫森严,但众武士所护卫的也只是
王爷、世子和郡主三人,汝阳王姬妾甚众,谁也没想到有人
会去绑架他的姬人,何况韦一笑来去如电,机警灵变,一进
府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韩姬架了来。倒是如何放在鹿杖客房
中,反而为难得多,他候了半日,好容易等到鹿杖客出房如
厕,这才闪身入房,将韩姬放在他床上,随即悄然远去。
鹿杖客回到房中,见有个女子横卧在床,立即纵身上屋,
四下察看,其时韦一笑早已去得远了,除了孙李二人房中传
出阵阵轰饮之声,更无他异。鹿杖客情知此事古怪,当下不
动声色的回到房中,看那个女子时,更是目瞪口呆。那日王
爷纳姬,设便宴款待数名有体面的高手,那韩姬敬酒时盈盈
一笑,鹿杖客年事虽高,竟也不禁色授魂与。他好色贪淫,一
生所摧残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那日见了韩姬的美色,归来
后深自叹息,如何不早日见此丽人,若在王爷迎娶之前落入
他眼中,自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后来想念了几次,不久另有
新欢,也便将她淡忘了。不意此刻这韩姬竟会从天而降,在
他床上出现。
他惊喜交集,略一思索,便猜到定是他大弟子乌旺阿普
猜到了为师的心意,偷偷去将韩姬劫了出来。只见她裹在一
张薄被之中,头颈中肌肤胜雪,隐约可见赤裸的肩膀,似乎
身上未穿衣服,他怦然心动,悄声问她如何来此。连问数声,
韩姬始终不答。鹿杖客这才想到她已被人点了穴道,正要伸
手去解穴,突然鹤笔翁等到了门外,跟着房门又被苦头陀撞
开。
这一下变生不意,鹿杖客自是狼狈万分,要待遮掩,已
然不及。他心念一转,料定是王爷发现爱姬被劫,派苦头陀
来捉拿自己,事已至此,只有走为上着,右手刷的一声,抽
了鹿角杖在手,左臂已将韩姬抱起,便要破窗而出。
鹤笔翁惊道:“师哥,快取解药来。”鹿杖客道:“甚么?”
鹤笔翁道:“小弟和苦大师,不知如何竟中了十香软筋散之
毒。”鹿杖客道:“你说甚么?”鹤笔翁又说了一遍。鹿杖客奇
道:“十香软筋散不是归你掌管么?”鹤笔翁道:“小弟便是莫
名其妙,我们四个人好端端的喝酒吃肉,突然之间,一齐都
中了毒。鹿师哥,快取解药给我们服下要紧。”
鹿杖客听到这里,惊魂始定,将韩姬放回床中,令她脸
朝里床。鹤笔翁素知这位师兄风流成性,在他房中出现女子,
那是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奇,何况鹤笔翁中毒之后惊惶诧
异,全没留意去瞧那女子是谁。即在平时,他也认不出来。那
日在王爷筵席之上,韩姬出来敬酒,一拜即退,鹤笔翁全神
贯注的只是喝酒,哪去管她这个珠环翠绕的女子是美是丑?
鹿杖客说道:“苦大师请到鹤兄弟房中稍息,在下即取解
药过来。”一面说,一面便伸手将两人轻轻推出房去。这一推
之下,鹤笔翁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范遥也是一个踉跄,装
作内力全失的模样,可是他内力深厚,受到外力时自然而然
的生出反应抗御。鹿杖客一推之下,立时发觉师弟确是内力
全失,苦头陀却是假装。他深恐有误,再用力一推,鹤笔翁
和苦头陀又都向外一跌,但同是一跌,一个下盘虚浮,另一
个却是既稳且实。
鹿杖客不动声色,笑道:“苦大师,当真得罪了。”说着
便伸手去扶,着手之处,却是苦头陀手腕的“会宗”和“外
关”两穴。范遥见他如此出手,已知机关败露,左手一挥,登
时使重手法打中了鹤笔翁后心的“魂门穴”,使他一时三刻之
间,全身软瘫,动弹不得。两大高手中去了一个,单打独斗,
他便不惧鹿杖客一人,当即嘿嘿冷笑,说道:“你要命不要,
连王爷的爱姬也敢偷?”
他这一开口说话,玄冥二老登时惊得呆了,他们和苦头
陀相识已有十五六年,从未听他说过一言半语,只道他是天
生的哑巴。鹿杖客虽已知他不怀好意,却也绝未想到此人居
然能够说话,立时想到,他既如此处心积虑的作伪,则自己
处境之险,更无可疑,当下说道:“原来苦大师并非真哑,十
年余来苦心相瞒,意欲何为?”
范遥道:“王爷知你心谋不轨,命我装作哑巴,就近监视
察看。”这句话中其实破绽甚多,但此时韩姬在床,鹿杖客心
怀鬼胎,不由得不信,兼之汝阳王对臣下善弄手腕,他也知
之甚稔。范遥此言一出,鹿杖客登时软了,说道:“王爷命你
来拿我么?嘿嘿,谅你苦大师武艺虽高,未必能叫我鹿杖客
束手就擒。”说着一摆鹿杖,便待动手。
范遥笑了笑,说道:“鹿先生,苦头陀的武功就算及不上
你,也差不了太多。你要打败我,只怕不是一两百招之内能
够办到。你胜我三招两式不难,但想既挟韩姬,又救师弟,你
鹿杖客未必有这个能耐。”
鹿杖客向师弟瞥了一眼,知道苦头陀之言倒非虚语。他
师兄弟二人自幼同门学艺,从壮到老,数十年来没分离过一
天。两人都无妻子儿女,可说是相依为命,要他撇下师弟,孤
身逃走,终究是硬不起这个心肠。
范遥见他意动,喝命孙李二人进房,关上房门,说道:
“鹿先生,此事尚未揭破,大可着落在苦头陀身上,给你遮掩
过去。”鹿杖客奇道:“如何遮掩得了?”范遥头也不回,反手
便点了孙李二人的哑穴和软麻穴,手法之快,认穴之准,鹿
杖客也是暗暗叹服。只听苦头陀说道:“你自己是不会宣扬的
了,令师弟想来也不致故意跟你为难,苦头陀是哑巴,以后
仍是哑巴,不会说话。这两位兄弟呢,苦头陀给你点上他们
死穴灭口,也不打紧。”
孙李两人大惊失色,心想此事跟自己半点也不相干,哪
想到吃狗肉竟吃出这等飞来横祸,要想出言哀求,却苦于开
不得口。
范遥指着韩姬道:“至于这位姬人呢,老衲倒有两个法儿。
第一个法子乾手净脚,将她和孙李二人一并带到冷僻之处,一
刀杀了,报知王爷,说她和李四摧这小白脸恋奸情热,私奔
出走,被苦头陀见到,恼怒之下,将奸夫淫妇当场杀却,还
饶上孙三毁一条性命。第二个法子是由你将她带走,好好隐
藏,以后是否泄漏机密,瞧你自己的本事。”
鹿杖客不禁转头,向韩姬瞧了一眼,只见她眼光中满是
求恳之意,显是要他接纳第二个法儿。鹿杖客见到她这等丽
质天生,倘若一刀杀了,当真可惜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