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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手臂上的伤真的很疼,那一刀一刀下去,都是刺到骨头的,她并没有放过自己。
若是以往的她,便是一下也受不了,怕是要疼的哭死了,可是经历了生死之后,她却觉得,伤了又如何?疼了又如何?
能够达成心愿,伤了之后有人疼着,便是再痛的伤都能忍受。
一直待素衣撤离了碗,昭华公主身子往里挪了挪,右手拍了拍身旁,“你伤势比我严重,还一直在跟前伺候着我,是要我更难受吗?快不快过来趴下。”
秦默嗯了一声,也不矫情,褪了外裳,脱了靴,上了床,他停顿了一下,觉得就这样当着公主的面趴着实在是过于不雅,有些犹豫,眸光一转,见公主看着他的眸光带着威胁,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趴了下来。
昭华公主往他身边靠了靠,右手轻轻的抚摸上他的后背,“换药了吗?”
“傍晚陈太医过来了一趟,刚换了一次。”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有说,你的伤何时能痊愈?”
秦默顿了顿,低声应道:“不是什么大伤,修养几日便好。”
“你竟学会了骗人?”左手一动就钻心的疼,昭华公主躺在床上,头侧着,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眸光瞥见他的手攥得生紧,手上青筋突出,便伸出右手,将他的手牢牢的握在手中,与他十指相扣,他手心微热,上面布满了汗水,想来是疼痛难忍。
只是不知,是身上的疼,还是心里的。
她叹息一声,“我即便是不懂医术,也该知道,那么重的房梁掉落下来,能砸死好几个成年男子,你纵然武艺高强,身上的伤也轻不到哪里去,怕是连动弹一下都很难,却来我跟前守着,诓我说没什么大碍,还说修养几日便好,你真拿我当傻子吗?”
话落,见秦默面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泪水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秦默闭着眼,缓了半饷,抬眸见她眼眶通红,他心中不舍,面上依旧不显,轻扯唇,笑道:“不骗你,当真无碍,房梁打下来的时候我用内力护着心脉,只是些皮外伤,修养数日便好。”
昭华公主抽泣着,哽咽道:“我是怕伤了你的根基,日后床第之间,你不行了……”
“……”秦默的脸一下子红了。
原本有些哀伤气氛瞬间怪异了起来。
他没想到公主便是此刻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忍不住勾着唇角,她的小身板,根本不禁折腾,他便是受了伤,也能满足她,只是……
想到他吞下去的药。
秦默蹙紧了眉头,经过此事,他想通了很多事情,只觉得自己以往过于软弱无能,也过于自欺欺人,他应该相信公主的。
公主既然说了拿他当夫君一般看待,他便该相信她,而不是一味的拿她当成高高在上的公主,拿她的感情当成她的一时兴起,他看似为公主好,无欲无求,可其实做的事情,却是深深的伤害到了公主。
想到此,他便懊恼了起来,看着昭华公主的眼神也有些闪躲。
“你怎么了?”昭华公主探过头去,见他眼神越发的闪躲,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盯着他,慢吞吞道:“秦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沉默了半饷,秦默决定坦白告诉她。
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错,两个人既已生死相许,他怎能有事欺瞒着她,只是想到她可能爆发的怒火,他又有些犹豫,“可以……日后再告诉你吗?”他怕公主知道了之后气急攻心,她本就带着伤,若是气急了,伤势加重就不好了。
昭华公主的眼神越发狐疑,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念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背着她做了什么对她好,又对他不利的事情,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是什么样的事情。
其次,便是他与其他女子有染,可是……秦默的为人,不大可能作出这种事情,便是与她床第之间,他都是多加隐忍,他这样淡漠的人,还真想不出他会去拈花惹草。
……
昭华公主眼神越发的古怪,默默的吐出一句话:“秦默,你该不会想说,你自|渎过吧?”
自|渎?
秦默先是一愣,有些不解,待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含义,脸色涨红,这一下子直接红到了耳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太过自责。”昭华公主认真道:“……这般做,总好过那些寻花问柳的男子,不过你既是我的人,日后需洁身自好,不可再如此行事。”
秦默咳嗽得越发猛烈了。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一抬眸,见昭华公主紧紧的盯着他,“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她将才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秦默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去的,索性趁着两个人生死相许的时候说开了,将二人之间的误会消除,日后也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而不是一味的互相猜疑。
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握着公主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逍遥山庄,我察觉到你喝药?”
昭华公主点了点头,眉头微挑,“怎么,你也去喝了药?”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秦默竟当真点了点头。
昭华公主瞬间瞪大了双眸,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可是……可是那药你喝了也没用啊,那是给女子服用的,你便是喝了,也无济于事。”
秦默顿了顿,低垂下眼眸,有些不敢去看公主的眼神,“……我跟陈太医要了一种对男子管用的药,陈太医给了我一瓶,说是连续服用七日,日后便可无子嗣……我已经服用了,所以……你日后可不服用绝子药,那药伤身,喝多了对身子不好。”
一听是陈太医给他的,昭华公主放下心来,陈太医是她的人,她一早就嘱咐过他,不论秦默提出任何于他有害的要求,都不得遵守,一切以她的旨意为先。
一来,她未曾听说过除了阉割,世上还有那种能断绝男子子嗣的药,二来,就算是有,陈太医也不可能给他,恐怕给他的那一瓶,是最普通的补药。
她盯着秦默看了片刻,唇角抽了抽,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语。
良久,低低吐出一口气来:“你就不怕我生气?”
“……怕。”秦默很是诚实,“只是当时顾及着你的身子,便还是吃了下去。”
“你可真是有主张。”昭华公主冷笑了一声,“那为何现在要告诉我?”
“……”秦默扭头,眸光温热,落在她面上,认真道:“那时是我不好,只想着什么是对你好的,未能考虑到你的心情,也未曾为我们的以后考虑过,我们既在一起,很多事情便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该瞒着你擅作主张,这事……是我做的不对。”
昭华公主心思本就通透,听此话语,又见他眸光诚恳,当下将他的心思猜的□□不离十。
这个木头,也算是开窍了。
不枉她受了这么多刀。
昭华公主心中无奈,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总要让他受点教训才行,若是他寻了旁人,若是她未曾先一步嘱咐陈太医,他岂不是真的不再有子嗣了?
他这般自作主张,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确实该罚。
一念至此,她移开目光,心中打着小九九,慢吞吞的问道:“那药,还留着吗?”
秦默原以为自己说出来之后会惹来公主的勃然大怒,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平静,听的这问话,他心中不解,却也如实回答了起来,“那瓶中还有四粒。”
“嗯。将那药瓶好生收起来。”昭华公主眯着眼睛算计了半饷,扭过头,一脸坦荡地看着他,敛去了眼中的诸多算计,“这般也好,那绝子汤太苦,我便不服用了,只是那药,你可千万别丢了。”
“好。”秦默心中有些疑惑,却听话的不曾多言,她既然要他收着,那他收着便是。
公主不曾生气,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司马蓁蓁谋害公主的证据确凿,处以斩刑,念及右相对江山社稷有功,又是两朝元老,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削去官职,贬为平民,司马清玩忽职守,克扣河工工钱,剥夺其官职,贬为平民,一并发配到荒凉皋地,司马府的侍妾和下人,男的充军,女的贬为官妓,至于司马成玉,修缮园林有功,将功补过,留京城待看。
此次,皇上的手段不可谓不狠,却又在情理之中,在证据收集到的当天就派亲卫军抄了右相府,没有给他们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右相司马青云在狱中连连喊冤,要求面见皇上,被凤铭暄挥手拒绝了。
朝中大臣,无人敢站出来替右相求情。
想想两朝元老一夕之间,从位极人臣到阶下囚,也不过短短几日,不少大臣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也在这一刻,重新认识了这位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