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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陪读的时候他便故意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故意让她磨墨,故意让她每日早晨来找他,每日的每日,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越冷淡,仿佛,带着厌恶。
小孩子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何时到达的,小小的连轩,还未长成后来通融的样子,一个眼神便可以洞悉人心,他只是做着一些笨拙的事情,想要通通种种方法让这个沉默的小姑娘注意自己。
于是他观察到她喜欢吃栗子糖,便每日让御膳房在他的桌前摆满了栗子糖,但是她从来不会往里面拿。
冬日里他故意扔了一件大氅在她的面前,但是那个少女却连动都不动。
小小的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或者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每日在她的面前转悠,直到有一日,晚上偷偷爬墙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小少女初初长成的身子,直接从墙上跌了下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羞恼的样子,并且,很生气。
然而那样具有生气的艳丽,仿佛一道光,直直的剖开少年的身体,然后,扎入内心。
那个夜晚,他第一次做了羞耻的梦,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裤子,久久回不过神。
而本来便不和他说话的小姑娘整整七天没有看过他一眼,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手里抓着一把栗子糖,小心翼翼的捂在自己的怀里,害怕它冷了。
他等在小姑娘的房门外,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然后在她经过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栗子糖拿出来,低着头,一颗心乱跳着:“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呢?”
然而莲萱却最终还是没有接少年的栗子糖。
她向宫里的请了假,然后呆在了自己的地方。
于是她立在小阁楼外,看着他在冬日捧着一束束的无忧花哆嗦,默默的站在外面,实在等不过有人找来了之后,便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的方向一眼,然后将无忧花悄悄的放在地上。
于是她看着他一次次的踌躇的捧着宫外面的布老虎,草编的蚱蜢,小姑娘们喜欢的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放在外面,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转身而去。
而终于有一天,他没有来,才知道,病了。
太子病了,这可是大事。
她推开门,看着门外角落里堆放的无忧花,然后拿起布老虎,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布老虎发出“呜呜”的两声。
少年抱着布老虎在门外久久徘徊一次次的看来的身影便映入自己的脑海。
有些东西,细微到了极处,总以为能心硬如铁,却不知道早就割舍不得。
而当她被喊去照顾他的时候,那个少年看着她,仿佛哀求一般的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莲萱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连轩却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解释那日的无心,然而解释的刹那却又想起自己那夜之后的感觉,午夜梦回时候那些迷乱而朦胧的梦影,带着一个少年的第一次情动,绚丽绽放。
他看着少女那双眼睛,再也忍不住,然后抓着她,大胆而笨拙的吻了下去。
朦胧的爱情终于冲破阻拦,在瞬间生根发芽。
就是这样的开端。
十三岁那年,她终于长成所有人眼底的无忧姑娘,然后和身边的少年一起在明珠榜和青云榜上占据头筹。
那个时候的爱恋是什么呢?
是宋国皇宫里那只高飞的青雀,在春光里染了一丝光辉,然后轻快的飞出了小小的宫阙;是偏僻之处的一朵无忧草,在夏日的炎热里抹了一层橙色,然后悠悠的绽放在那个试探着牵手的午后;也是那个懵懂的年纪里无端的贴近,他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一次次的亲吻。
少年渐渐长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他可以卷着书册,一边随性的批改一些简单的奏折,却勾着桃花眼然后对着一声声的念她的名字,千回百转悠悠情动,仿佛春水溅了桃花,一簇一簇的红。
他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眼眸溅开似水艳色:“无忧,叫我阿轩。”
……
莲萱睁开了眼。
外面是阳光,在小阁楼外投射出恍惚的影子,桌案上还放着十五六岁的时候誊写的书册,旁边,依旧插着一朵黄色的无忧草,一只小仓鼠在笼子里玩耍着自己的小尾巴。
她有些恍惚。
身边有淡淡的温热,那是属于他的熟悉的体温,药香里还有着一丝桃花的气息。
她一僵,然而身边的人却已经掐着她的下巴,然后将她偏转向自己。
桃花眼底深深笑意:“无忧,叫我阿轩。”
一遭梦醒,仿佛这将近四年时光都未曾离开,然而,看着身边人那消瘦到不成样子的身体,她的眼泪突然间滚落下来。
她的手落在他的胸前的伤口处,眨了眨眼睛,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给落尽。
“……阿轩。”
——
苏梦忱抱着入睡的少女进入房中。
大概是累坏了,两日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因为入了秦陵,身体却和普通人差不多,此刻,沉沉的睡去。
他轻轻的将少女放在床上,想要俯身而起,然而一低头,却看见少女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他顿了一下,眼底终于带了深深的笑意,仿佛浮冰被阳光融化,然后一点点的浸透所有。
他躺在了她的旁边。
然后,将少女的发丝轻柔的理顺,接着,便看向了她的手。
他将她的另一只手握起来,看着上面已经凝结的伤痕,轻轻的放在唇间。
有时候,选择便是这样,无所谓对错和后果,只有愿不愿意。
他轻轻的拥着她,看着她带着浅浅笑意的睡颜,忽而又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与你共眠,一刻,或许,也就是一生。
小白在外面的屋顶,蹲在红狐狸的旁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嘛,又不会变红。
但是有身边的红狐狸,仿佛又觉得什么都有趣,夏日里已经有了蚊子,那些蚊子嗡嗡的便朝着两只小狐狸飞来,小白最是讨厌蚊子,顿时狐狸尾巴一扫,将那些蚊子全部的赶走。
小老鼠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小白见了,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红狐狸一眼,然后朝着它那边挨了挨,红狐狸依旧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月亮,小白一看,再次小心翼翼的朝着它移了移,等到挨到那温暖而美丽的红色皮毛的时候,它猛地顿住,然后抬起眼,看见红狐狸没有发现,便心满意足的趴在那里,悄悄的龇开牙齿。
然而小白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的蜷成一团睡了过去。
而当小小的呼噜声响了起来的时候,红狐狸转头,看了它一眼。
一群蚊子再次嗡嗡嗡的飞了过来,红狐狸的尾巴一扬,将那些蚊子驱赶开,然后便继续仰起狐狸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
周围都是静谧无声,夏日里有香樟树的清香伴随着不知名的花香传来,蝈蝈在角落里奏响了夏夜曲。
屋内的一双男女相拥而眠,屋顶上,小白趴着,一只红狐狸坐在那里,摇着尾巴淡淡的将飞来的蚊子给扫开。
天地之间,谁人曾无眠。
——
无人的秦陵,谁也不曾会在意一具尸体,哪怕这具尸体的曾经是一个圣人。
他那干涸变老的尸体躺在那里,夜色里渐渐的凝重起了一层水汽,然后凝固在那具尸体之上。
一个黑衣少年从夜色里走了出来。
脸色苍白,却又绝艳无双。
他走到那具尸体面前,然后抬起脚步踢了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蠢货。”
他一伸手,手指一弹,而后,那具尸体瞬间便化为一道黑雾,然后顺着少年的手臂爬了上去,然后消失。
少年闭上眼,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亮光,接着又消失不见。
接着,他站了起来,笑了起来:“怎么?看着自己的弟弟死了也不出来看看?”
身后的一道黑影走了出来。
黑暗之中,那个人,除了没有涂抹脂粉,和之前的那个化为烟云的男人一模一样。
黑衣少年的眉眼勾着一丝妖娆的笑意,他对着身后的人道:“过来。”
那个人急忙上前。
黑衣少年的手落在他的脑袋上,而后,那缕黑色的气息便沿着少年的手渡入了他的身体里。
黑衣少年开口道:“你这个废物弟弟也还担着那琴皇的名头,却也不知道最多算是个顶尖的半圣,琴皇真正的圣人之体,必须是两股力量的融合。我对那《光阴卷》倒是有几分兴趣,看来要去玩玩了。”
那人急忙道:“您去了定然没有其他人的事。”
黑衣少年收回手,轻轻的弹了弹衣服,然后转身,慢慢的道:“有些事情,便是被你们这些蠢货给破坏的。等等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