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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快步上前,冲开人群走到玄天冥身边,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眉心一皱,冲口就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说着就要把她往外推。
凤羽珩却冲着他摇了摇头,反手将他的手握住,扬声道:“我不走,我睡好了,接下来的事咱们得一起面对。”见玄天冥还是不同意,想让她回去,她干脆指向那些围着尸体堆的难民对他道:“为什么要烧尸,什么是时疫,入土安还是火化安,这些道理我来讲,相信我!”
她说话声音不小,不只玄天冥听得到,难民们也能听到,于是立即有人反驳——“有什么道理?当然是要入土为安!”
凤羽珩转过身来,正对着那些难民,想了想,干脆伸手入袖,从空间里掏了扩音器出来。人们就看到她把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到嘴边,然后再说话时,声音就突然变得好大,大到在这样的大雨里都能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就听凤羽珩说——“入安能安吗?你们看看,现在哪里还有土?全都是泥!天上下着暴雨,地下洪水泛滥,就算勉强埋入泥里,指不定睡一宿觉的工夫就被冲走了,你们连看都看不到!”
有人又大声反驳:“难不成烧了我们就能看到?”
凤羽珩摇头,“同样看不到,而且我告诉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烧,即便是有骨灰,也分不出谁是谁的!”
“那你们还要烧!”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情绪激动起来:“我不能让你们烧了我的孩子,我抱着他,我在哪,他就在哪!”
凤羽珩面色泛冷,大声道:“可以!但不是你在哪他就在哪,而是他在哪,你就在哪!”
一时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也有脑子灵光的,只想了一会儿便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想保住亲人的尸体,就只能也留在这大坑中?”
玄天冥握着她的手一紧,就想开口喝斥,却被凤羽珩拦了住,然后她大步向前,冷冷地道:“没错!死者已矣,本就与活人再不同路,既然有人不愿意跟亲人分离,那就留下。想要把尸体带回营帐,绝对不可能!”她近日劳累,嗓子有些劈,可吼出来的声音却是震得人们胆战心惊。
军用扩音器里出来的声音是古人无法想像的,就好像那声音自天而来,无根无源,却能扩向四方。这样的异象就是有着一定的震慑力,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凤羽珩,人人皆知她是神医,此刻听到她这样说,聪明的人立即就问道:“为何不可以把尸体带回营帐?”
凤羽珩正了正神,终于把话引向主题,她问人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搭了雨帐送了粥饭之后,还要让你们吃药、打针?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要把尸体抬到这么远的地方?为何执意要焚烧?我告诉你们,洪灾并不可怕,尸体也并非一定要火化处理,但若是任由尸体随意丢放,暴雨过后就是烈晒,届时,尸身腐烂,时疫横行,我与九殿下冒死出城救活你们,这么辛苦,耗尽人力物力财力,而你们最终却因为一意孤行的要保住这些尸体,从而染上时疫一个一个的死在我们面前,那我们的这些辛苦与付出,岂不是白费了?我说过,现在的情况做不到深埋,尸体埋进泥里还是要被洪水冲出来,经过掩埋又被冲出的尸体腐烂更快,后果比放任不管更加可怕。本县主到是想问问你们,相比火化,难道你们愿意看着亲人的尸体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腐烂?还是愿意被腐烂的尸体传上时疫,步他们的后尘?如此不顾死者尊严,你们可有想过他们的感受?”
凤羽珩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凌厉,终于收了话时,就听玄天冥用运了内力的声音又道:“死去的人都希望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这个道理,本王不信你们不懂!”
他二人的话让原本乱作一团的难民们渐渐安静下来,就连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不再哭闹了,人们都在思考凤羽珩的话,都在思考那些话的真实性。
人群里有位略通医理的中年人站上前来,冲着玄天冥和凤羽珩二人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来对难民们说:“你们都认得我,有些是我的乡亲,有些是逃难的路上结识的,你们都知道我是大夫,虽然只在山村里行医,可我也曾多次为你们诊治过。刚刚济安县主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她说得没错,可怕的不是洪灾,而是洪灾之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时疫。”
他的话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得清,但前面的人听到了就会跟后面的人去传,渐渐地,人们都知道自己这一边的大夫也赞同济安县主的说法,之前誓死捍卫亲人尸体的决心也开始动摇了。
凤羽珩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再往前走了几步,穿过难民堆,走到深坑前,就迎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站了下。她大声道:“你活下去,才能延续那孩子的性命,每年的中元节也能有人给他放一盏水灯,大年时也能有人给他烧一些纸钱。若是连你都一起死掉,那这些事情又该有谁来做?他在下面又如何能安得了心?”
终于,那妇人爆发出如雷般的哭声,可双手却把那孩子一点点松开。凤羽珩赶紧吩咐忘川黄泉:“下去把人带上来!”
两个丫头心领神会,赶紧冲到坑里把那妇人给拽了出来。同时,又有数名将士也冲了下去,将同样情绪松动的人们连拖带抱地救到上面。
人们不再反抗,堵起的人墙也自动散了开。那个山村大夫对玄天冥说:“殿下,烧吧!”
玄天冥点头,开口说了句:“谢谢。”然后一摆手,吩咐身边将士:“浇火油。”
大雨之下,不浇火油是根本燃不起来的,将士们将一桶一桶的火油倒到尸坑里,再将一支一支的火把扔了进去。突然一下,火光冲天,眼看着这一幕火起的人们又开始大哭起来,但却没有人再冲上前去。
玄天冥上前两步,衣袍一撩,单膝跪到泥泞的地上。
他这一举动将所有难民都看得一愣,就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何时,就见凤羽珩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边跪了下来,然后是凤羽珩的两个丫头,再然后是官兵将士,所有人都跪在这大火前。就听玄天冥高声道:“他们是我大顺子民,今日,本王送他们一程!”
人们突然就反应过来,这是九殿下和济安县主带领着全军将士在为死去的人送葬。他们完全震惊了,惊得都顾不上跪,一个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
这便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任性妄为,完全不讲道理的九皇子吗?民间有人管他叫九阎王,可是又有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人,却可以放下皇子王爷之尊,带着自己未来的王妃撩袍跪地,为普通百姓送葬?
人们的鼻子都酸了,这种酸不是因为亲人被梵化而起的痛苦,而是因九皇子与济安县主这一跪而起的感动和心酸。
他们也跪了下来,却不是对着火场,而是对着玄天冥凤羽珩二人。难民们不会说什么大义的话,只知道将最虔诚的目光投递过去,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便是那一句最直接、最朴素的——“九皇子、济安县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443章 二珩请客吃鸡蛋
这一场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烧完之后,凤羽珩又将自己调兑好的消毒液分发下去,由将士们拼命的往灰堆里喷。人们的情绪平复了些,纷纷对着已经梵化完的尸坑磕了三个头,然后跟着玄天冥等人回了营帐去。
待人们一回来,玄天歌那边就开始命将士分粥饭。依然是清粥小菜,但放的米多,粥很稠,人们吃得很香。
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也躲在睡帐里吃饭,凤羽珩偷偷的从空间里顺了一盒午餐肉罐头出来,给玄天冥加餐。结果一盒罐头你推给我我推给你,哪怕凤羽珩告诉他乾坤袖里还有,他却依然执意让她先吃。
凤羽珩无奈地吃了一口,嘴巴里却根本尝不出味道。她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无奈地问玄天冥:“是不是你也根本就吃不下?”
玄天冥苦笑了一下,却并没有放下筷子,只是告诉凤羽珩:“吃不下也得吃,必须要保持体力,我们最起码得保证自己有力气,这样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凤羽珩点头,也把筷子重新拿了起来,端起碗继续吃饭,只是脑子里却在合计着事。不一会儿,她又开口道:“我们的人手不够,总不能一直让天歌做饭。我本来想从城里再调些丫头出来帮忙,但是凭白的增添人力,我们的雨帐也不够。不如就从难民里选出一些身体素质好一些的女子,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帮工,我们可以付些钱,她们也可以在这边吃得更好些。”
玄天冥对此没有意见,只说:“这种事情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