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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茜长剑矫若游龙,寒芒伸缩有如电掣,每一剑出手,莫不是极尽诡谲,并且不时振剑为拼,毫无一些畏怯。
场中传出一声声脆响,剑环相触,火星四射。
那雷家龙虎双环虽都是修为数十年的高手,但此刻双环合壁,彼此相互交错游走,环招密如锦幕,却也只不过湛湛跟凌茜扯个平手而已。
四周围观的人群,个个被她奇奥诡异的剑术,震得目瞪口呆,连秦佑也私心赞佩,暗自叹忖道:“这桃花公主如此年轻,剑术造诣,竟然这般精湛,看来即使一剑镇河朔司徒真如亲自出手,五百招内,也休想胜得了她……”
秦佑凝神注视场中激战到三十招以外,桃花公主长剑仍无一丝破绽,不禁移开目光,却见陶羽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斗场,脸上神情时而阴雲,时而开朗,如醉如痴,显得内心变幻激动,神驰不已。
又过了片刻,蓦听“叮”地一声脆响,凌茜长剑突使一招“追云射日”,跟雷孟森的虎环一记硬接,剑尖穿进环心。
雷孟森立即贯力一压玉环,竟将剑身锁住。
雷孟云见机不可失,猛地一声大喝,手中龙环“推山填海”,直袭而入。
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皆因凌茜兵刃先被锁住,除非弃剑闪避,否则难免被雷孟云的龙环砸中,不死也得重伤。
谁知呼声未落,却见凌茜纤纤柳腰斗然向侧一拧,左手闪电般反挥而出,玉掌过处,一把扣住了雷孟云的龙环环缘,剑气环影一齐消敛。三人各运内力,互不相让,顿成胶着之状。
这种情形,显然对凌茜不利,因为她以一个年幼女子的力量,要同时抗拒龙虎双环两位武林高手,左右两只手都无法移动,而豹环雷孟彬尚在一旁虎视眈眈,未曾出手,假如他一旦发动,后果岂非不堪设想。
大家全替凌茜暗暗捏着一把冷汗,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也不敢擅自妄动,甚至连呼吸也不敢略大一些。
雷家兄弟瞪目运功,潜运内功,欲迫使凌茜弃剑,雷孟森额上疤痕,渐渐变成了鲜血般殷红……
凌茜却脸色一片平淡,缓缓闭上秀目,那柄长剑,由青而红,转眼间,已犹如被烈火烧炼过似的,雷孟森全力压住虎环,手腕却不停地微微颤抖起来。
秦佑猛然记起自己在古庙中与她争剑相持之事,不觉失声低叫道:“血气气功……”
这一刹那,豹环雷盂彬也看出乃兄情形不对,倏地一声暴喝,玉环振臂射出,一道晶莹光华,迳奔凌茜面门。
凌茜忽然冷哼了一声,双目齐张,握剑的右腕微微一抖,只见雷孟森猛可松手弃了玉环,左手掩着右手,登登向后直退三四步,指缝中汩汩渗出了鲜血。
雷孟云骇然大震,嘿地吐气开声,奋力挣脱凌茜的把持,也急忙跃退丈许。
凌茜娇声一笑,长剑疾圈,剑尖上那只虎环唰地电射而出,原雷孟彬的豹环在空中碰个正着,“当”然一声响,火光四射,双双堕地。
众人沉静片刻,才轰然暴起一阵喝彩声。
雷孟彬脸色苍白,默默抬起两只玉环,凝目注视了一会,突然仰天厉声大笑,说道:
“雷家三环兵刃出手,这是生平第一次,二哥,你的伤势如何?”
雷孟森切齿道:“区区四个手指,算得什么?”
雷盂彬道:“好!咱们兄弟总算见识了桃花岛的血气气功,三年之后,再分高低。”
说罢,三环连头也没回,迈步如飞而去。
凌茜耸耸香肩,未发一语,插回长剑,缓缓举起手来,仍将那薄纱掩住俏面,扳鞍上马,就待离去。
宫天宁忽然急奔上前,叫道:“姑娘慢走,请留下姓氏来。”
凌茜扬扬秀眉,冷漠地道:“你要怎的?”
宫天宁道:“通天宝箓乃敝教之物,在下请姑娘留下姓氏,乃为将来向姑娘索回。”
凌茜冷嗤道:“阁下要争夺通天宝箓,何不就现在赐教?我能奉陪雷家三环,自然也敢领教你们全真教的!”
宫天宁一愣,随即笑道:“嘿嘿……在下因姑娘力断那姓雷的四指,算是替我姑姑报了仇,所以不想现在逼迫过甚,要姑娘拿出通天宝箓来……”
凌茜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哼!谢谢你的盛意,你如敢动手,就别废话,否则,我可没有兴趣跟你噜嗦,留什么姓氏,错开今天,随时候教就是。”话说完,一抖丝缰,蹄声得得,扬长而去。
宫天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呆呆发了半天怔,直到凌茜已经去得不见人影,这才恨恨一顿脚,低声骂道:“呸!不识抬举的丫头,仗持几手武功,就敢这样目中无人,下次碰上,姓宫的要你知道厉害!”
忽然有人接口笑道:“道爷,什么厉害?怎不当面开销却放这马后炮有什么用?”
宫天宁回头一看,见是个头戴皮帽,身穿绸衫,口衔铜烟袋的怪人,正瞅着他呲牙而笑。
他无话可答,只恨哼一声,转身便走……
陶羽连忙叫住他,道:“宫兄,怎不掩埋了姑姑的尸体再走?”
宫天宁一瞪怒目道:“人死了有什么好掩埋的。你有兴趣,尽管去埋你的好了,姓宫的可没有那闲工夫。”说完自顾大步循着凌茜的去路,疾追而去。
秦佑怒骂道:“这家伙连一点人味也没有,全真教怎会教导出这种厌物来。”
陶羽轻叹一声,道:“唉!人各有志,由他去吧……”
竺君仪插口道:“那本通天宝箓怎么办?难道就让它永远落在桃花公主手中么?”
陶羽摇摇头,道:“你没有看见吗?桃花公主一身武功已达化境,夺命三环也败在她的手中,这事实在棘手!”
秦佑也黯然道:“若在旁人手中,或许还有取回来的希望,如今落在她的手上,想要取回来,只怕很难很难……”
他们方在叹息,不想忽然一个声音接口说道:“世上无难事,只要意诚志坚,那有办不到的道理?”
秦佑一惊回头,心中不禁一动,原来此时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说这话的竟是先前立在人丛中看热闹的奇特老妇。
陶羽也觉得十分诧讶,忙问道:“老人家莫非有何妙法见教?”
那老妇摇摇头,道:“为事之道,要在脚踏实地,埋头耕耘,世间纵有妙法捷径,也不值得去问它。”
陶羽听了这话,浑身一颤,惭愧地垂下头,喃喃道:“老人家训诲得是,晚辈受益匪浅,敢问老前辈尊讳称谓?”
那老妇神情漠然,说道:“人世匆匆,不过数十寒暑,何必定要留啥名姓,你以陶为姓,不也一样活了十六年吗?”
陶羽更骇然一惊,心里一震热血沸腾,暗想这老妇必是江湖隐士高人,要不然,她怎能对自己的身世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老妇痴望了他半晌,忽然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递给陶羽,道:“这是你一个朋友托老身带给你的,要你妥为保存,以后对你大有用处……”
陶羽诧声道:“我的朋友?他是谁啊?”
老妇道:“你不必问他是谁?将来自能知道,老身别无他物可赠,就送你四句话吧!”
陶羽连忙肃容道:“敬聆前辈金玉之言。”
那老妇不再开口,拾起宫玉珍留在地上的长剑。匆匆在地面上一阵挥划,写了一大片字迹,然后一沉手臂,将创插在地上,暗叹一声。掉头如飞疾驰而去。
陶羽和秦佑等一涌上前,低头向地上一看,只见写的是:“身世既明,大祸将至。力所未达,诸宜隐忍。”秦佑惊呼一声,忙从怀里掏出陶羽交给他的那张纸条,两相对照,这四句话,正是字条上所写的四句,竟然一字不差。
陶羽机伶伶打个寒战,急急打开老妇留给他的小包,一看之下,更惊得失声叫了起来……
原来包中乃是一本薄薄的书册,封面上,赫然竟是“通天宝箓”四个大字。
竺君仪惊讶得瞪着一双大眼,张口难下,她一眼便已认出。这本秘册正是自己曾埋在罗伟坟前的一本,也就是后来自己被“陆家双铃”掳住,以致落在桃花公主手中的那本西漠异人摩沙坷所著的奇书。
可是,桃花公主刚离开不久,这本人人俱欲得而甘心的奇书,又怎会到了那神秘老妇的手中?老妇是谁?她为什么要把“通天宝箓”送给陶羽?
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奇事,不久之前,三环还为了“通天宝箓”,跟桃花公主血战拼命,转眼间,这本书竟会轻轻易易地到了陶羽手中。
陶羽捧着“通天宝泉”,如痴似呆,许久未曾一动,口里并不住地喃喃自语:“她是谁?
她是谁?她是谁……”
她是谁?谁也不知道。辛弟吁了一口气,用一种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她一定是菩萨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