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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天录-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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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羽热泪滂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女子惊骇得疾退了几步,突然大声哭叫道:“伟哥,伟哥!是你……”

陶羽心灵已碎,缓缓摇了头,用力才吐出几个字:“娘,是我……不是爹爹……”

那女子闻言一声惊啊,眼中射出两道既惊又疑的光芒,举手向他连指了数指,才悲声道:

“啊!羽儿!孩子……”

她张开双臂,好像就要扑过来拥抱他,但忽又一怔而住,畏却地向后疾退了两步,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陶羽凄声说道:“娘,你好狠心,足足瞒了我十五年那中年女子吃惊地仰起脸来,用力挥着手,哭道:”孩子,别怪娘,娘的好孩子……

同羽定了定神,突然举袖拭去泪水,坚毅地道:“娘,你不能再瞒我了,我要亲耳听你老人家告诉我,我姓罗吗?”

中年女子双手连摇,急声道:“不!不!你不姓罗,好孩子,不要逼我,求求你……”

陶羽流着泪,指着身边孤坟,说道:“我全听见了,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坟中埋葬的,是我的父亲吗?”

“不是的,孩子,他姓罗,你娃陶……”

陶羽厉声问道:“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吗?请问你,他既是飞云山庄的死仇,你为什么独自悄悄到这儿来祭奠他?”

中年女子痛苦地摇了摇头,却未开口。

陶羽又迫近一步,道:“他如与我无关,方才你提我做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他?又有什么亏负于我?”

她无以为答,只是流泪摇头,默默不语。

陶羽形同疯狂,突又跨前一步,厉声道:“告诉我,爹是怎样死的?他老人家临死,你是不是把一个小包掷落崖下?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学武?为什么隐瞒我 的真性和身世?

为什么当时不阻止外公杀爹?”

这一连串严厉的追问,就像一柄柄尖锐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插进她的心窝。

陶素斌被他问得无辞以对,突然悲呼一声,身形宛如脱弦之矢,掠过陶羽肩旁,掩着脸,疯狂地向峰下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山峰侧面,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接着,一条纤小的人影,随在中年女子身后驰离山顶,夜风飘起她脸上的白纱,竟是那跟踪而来的绿衣女郎。

陶羽柔肠才断,对这些都毫无所觉,他怔怔立在山头,许久未曾移动一下身子,这时候,无论树梢、峰石、坟土……在他眼中都变成茫茫一片,就像他脑海中的一样。

泪水不停地流着,划过面颊。直如滚滚江流,无止无休。

他默默拾起那具破碎的琵琶,一握之下,尽成粉末,然后凄然跪倒地上,含泪仰天,喃喃说道:“娘!原谅我,我知道你心里必有不可告人的苦衷,请你责怪做儿子的不孝吧!为了替爹爹报仇,从现在起,我要开始练习武功了。”

一阵山风吹来,树梢点晃摇曳,仿佛在为他凄凉悲痛地祝祷,怜惜地颔首赞许。

片云驰过,星光也忽然暗淡下来,陶羽伏在坟前,放声大哭。

仍是同样的地方,仍是同样的孤坟,前后两次,心境通然不同,这个谜,在他心中整整埋藏了十五年,如今一旦揭露,使他悲痛欲绝,无法自己。

泪是冲不去心底伤痕的,但却忘去了蒙在创伤上的尘土,使疤痕反而显得更鲜明,更清晰……

口口口天色方始微明,官道上,熙熙攘攘奔来一大群人。

这群人没有马匹代步,但个个步步覆飞,一面奔行,一面不时呼喝叫骂,声震旷野,原来是三四个男女,正在追逐着一个头戴皮帽,身穿绸衫,手拿根烟袋的怪人。

不用说,那怪人乃是“天南笑容”伍子英,而后面飞驰疾追的,却是秦佑、辛弟、竺君仪和廖五姑。

伍子英迈步如飞,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既要顾着奔逃,又须防备廖五姑那令人难测难防的飞刀,加上秦佑身法快捷,犹如追云逐电,直把他迫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秦佑一边追,一边大声喝叫道:“姓伍的,你不把陶大哥的去向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今天任你上天人地,咱们也要追上你,把你剁成肉酱烂泥!”

伍子英却埋头疾奔,口里前喃喃骂:“他XX的,真倒霉,好意给你们传消息,你们却缠上我,谁知道他发疯发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他去死了,你们却也要我抵命……”

刚说到这里,身后廖五姑一声低喝,飞刀业已脱身射来。

伍子英只得把话尾咽了回去,铜烟袋一阵反抡急挥,“叮”地砸飞那柄飞刀,又骂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这些人讲理不讲理?”

秦佑趁他格挡飞刀,心神微分之际,身形一闪论了过来,短剑破风直刺,抵向他后背左恻。

伍子英骂声:“倒霉!”上身一弓,湛湛避开剑锋,后面辛弟蹑踪亦到,大喝一声,扬拳猛捣。

他伤势初愈,内力远不如前,但这一拳打出,劲势依然非同小可。

伍子英倒踩七星步,刚让过拳风,竺君仪的双剑又疾卷而至。

男女四人围着伍子英,拳打掌劈,剑闪刀飞,一抡急攻,把他逼得手忙脚乱,亏得他一支铜烟袋浸淫有素,左挡右拒,尚未曾即时落败。

这时候,官道南方,缓缓驰来一骑骏马。

马上人儿绿衣绿裙,面罩白纱,颈间悬着半枚闪闪发光金钱,一双剪水秋瞳,向斗场中掠扫一瞥,便勒马停步,两道黛眉皱了皱,立在道傍静观。

伍子英曾见那女郎的衣裙和面纱,心中顿时一怔,付道:“咦!她不就是她吗?”

他手中烟袋连演绝学,荡开周围兵刃拳掌,沉声叫道:“你们快住手,要找陶公子,就在这女娃儿身上。”

秦佑等听了这活,齐都停手。回头见那女郎盈盈依在马鞍上,似乎有些面善,犹疑着又向伍子英喝道:“陶大哥与她什么相关,你倒说说看。”

伍子英道:“昨夜陶公子出镇,我亲眼见她骑马追踪前去,你们要问陶公子去了那里,只须问她,谁能知道。”

秦佑想了想,挥手对辛弟等说道:“你们看住姓伍的,别让他溜了,待我去问问她。”

说罢,提剑走向那绿衣女郎面前,拱手道:“敢问姑娘,昨夜有否见 到一位少年,骑着一匹黑马,向南而行……”

绿衣女郎插口道:“哦!你是问陶公子吗?”

秦佑道:“正是,姑娘见到过她?”

那女郎消目一转,似在轻笑,摇摇头道:“不知道。”

伍子英急声叫道:“我的女菩萨,你干嘛睁着眼睛说瞎话,昨夜你明明跟在他后面……”

绿衣女郎笑道:“不错,昨夜我也曾有事出镇,但你怎知我是跟踪陶公子?”

秦佑一想喝道:“伍子英,你别随口胡诌,妄想拖延时间,觅机逃走,咱们不上你的当。”

辛弟和竺君仪、廖五姑同声大喝,刀剑齐举,又向伍子英卷了上去。

秦佑提剑掠阵,并未出手,那绿衣女郎忽然消声笑道:“秦公子,你们要寻陶公子,纵然杀了娃伍的,也是没有用的,喏!我告诉你们一个追寻的方向……”

说着,纤手缓缓举起来,谨向南方一指,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忽然面现惊诧之色,原来南方官道上,两条人影如飞而至。

那两人脚程绝快,转眼间已到近前,人影敛处,现出一个中年道站,和一个年轻的小道士。

那中年道姑面冷如冰,肩负长剑,颈下也悬着半牧光芒闪耀的金钱。

秦佑一眼认出那道站和小道士,正是前夜途中力挽怒马之人,心头微微一停,忙低声喝叫辛弟暂时停手。

那道姑冷峻的目光一瞬,立刻发现了绿衣女郎颈下的半枚金钱,脸色登时大变,用手连指,叫道:“宁儿,宁儿,你快去看看,那不是全真金钱吗?”

可是她连叫几声,却不见小道士有言语动作反应,扭头看时,那年轻道士正双眼发直,呆呆注视着绿衣女郎,一瞬不瞬。

道姑怒声喝道:“宁儿,你发什么呆?”

那年轻道士陡然一惊,忙道:“姑姑,怎么啦?”

道姑喝道:“你眼睛瞎了吗?难道没有看见‘全真金钱’?”

年轻道士驻然四顾着道:“什么?全真金钱?在那里?”

道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冷道:“没出息的东西,见了女人,魂也没有了。你再用眼看看,那女娃儿颈间挂的是什么东西?”

年轻道士定神一看,果见绿衣女郎颈间挂着半枚闪亮的金钱,神情一展,立即大步走上前去。

绿衣女郎一直没有出声,这时见那小道士走向近前,眼角掠过一丝淡淡笑意,突然抬起玉臂,轻轻卸下覆面白纱。

年轻道士只觉眼前一亮,一张娇娟秀丽的面庞,斗然展现,那小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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