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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茜噗嗤笑道:“好,你最好少开口,由我来叫阵,记住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一切要装得老气横秋尸些。”
陶羽笑笑,没有出声。
凌茜扬目向宅中望去。只见有好几处灯火尚未熄灭,蛮腰一拧,当先掠下墙头,真个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陶羽紧跟着也飘身下落,两人并肩立在院中,陶羽不觉暗诧,心道:宋于非和全真三老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辈,凭他们的耳目,自己和凌茜来了许久,难道竟未查觉?
他方在思忖,凌茜己大声叫道:“宋于非,快给姑奶奶滚出来。”她从未自称过“姑奶奶”,说完之后,自己忍不住要笑出来。
呼声刚落,宅中噗噗连声,灯光刹时尽灭。
可是,他们等了一会,却未见宋于非或全真三老现身,宅中灯光熄灭后,变得鸦雀无声,绝无反应。
凌茜大奇,低问道:“是这个院子吗?咱们别找错地方啦!”
陶羽道:“不会错,就是这儿。”
凌茜扯开嗓子,又叫道:“姓宋的,别装孙子啦,要等姑奶奶骂你么?”
不想话尚未毕,猛听身侧传来一声阴森的冷笑,有人接口道:“朋友好大的胆量,姓宋的倒要听你骂些什么?”
陶羽凌茜齐吃一惊。骇然扭头及顾,但见院子四周墙上,已赫然立著五六条人影。左边一排三人,正是“全真三老”,右边三人,乾坤手宋于非居中,两侧正是八卦掌郝履仁和那独臂凶悍无比的铜钵头陀。
一阵轻微的衣袂飘风声响,全真三老和宋于非等不约而同掠下墙头,恰巧将陶羽和凌茜围在核心。
陶羽不敢大意,默默运起神功,双目的的,蓄势而待。
他知避当前六人,个个都是武林中—流高手,只要略一大意,说不定就要招致终生遗恨。
凌茜却似毫未在意,故作沙音咯咯笑道:“姓宋的,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想不到倒请了这许多帮手,传扬出去,不怕天下耻笑吗?”
宋于非仔细打量陶羽和凌茜,心里疑云暗起,暗想:怪了!这两人我从未见过,他跟我冤从何来?债从何来?
定了定神,沉声道:“朋友,你是什么人?宋某与你素未谋面,你来寻我作甚?”
凌茜嘿嘿笑道:“好呀!宋于非,你现在爬上高枝,做了飞云山庄堂主,难道连师父和师姑都敢不认了吗?”
她本是顺口胡诌的一句便宜话,不想误打误撞,竟一句话说中了宋于非的心事。
宋于非蓦地一惊,揉揉眼睛细看,仍是不认识,不觉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冒称宋某师门?”
凌茜见他居然有些情虚之态,于是冷笑又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叛徒,当着你师父,你还敢说不认识咱们?”
宋于非叱道:“谁是宋某师父?”
凌茜用手一指陶羽,道:“宋于非,你看看他是谁?”
宋于非迷惘地摇头,道:“宋某根本不认识他。”
凌茜心里好笑,口里却厉声喝道:“咱们苦心调教你数十年,不想你竟是个反脸无情的畜生,你自以为仗着飞云山庄势大,请了帮手来,咱们就不敢治你叛师欺祖的罪名吗?”
她轻轻撞了陶羽一下,莲足一顿,又道:“你看你竟教出这种徒弟出来,还不好好惩治他一顿,唉!真要把我气死了。”
旁边“全真三老”看到这里,顿感十分不快,逍遥子跨前两步,向来于非稽首道:“咱们只说果真有陶羽要来,敢情并无其事,既然此事关系宋堂主师门,咱们不便参预,就此告辞。”
宋于非听了大急,忙道:“道长休听她胡说,宋某与他们并不相识……”
凌茜暗喜,扬手叫道:“三位道长请不要走,正好做个见证,世上冒认儿子女儿的事很多,可曾有冒认徒弟的道理么?”
宋于非怒叱道:“王八蛋,竟敢占宋某人的便宜。”叱声中扬手一掌,直向凌茜推了过来。
凌茜早已蓄势而待,“血气气功”运集左臂,表面上仰脸向天,故作不备,待他掌势方要近身,突然一摆衣袖,右掌隔衣吐劲,沉声喝道:“孽障,找死!”
只听空中“蓬”然一声闷响,劲飚飞卷之中,乾坤手宋于非登登向后连退两步,脸上骇然变色。
旁边“全真三老”尽都—惊,八卦掌郝履仁更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暗忖:宋于非号称乾坤手,在飞云山庄一向以掌力雄浑自负,怎的竟被这丑女随意一掌,当场震退了两步之多?
他心里暗惊,连忙闪身而出,拱手道:“宋兄不必动怒,三位道长也请暂留鹤驾,是非真伪,一辨就知。这两位既然自称是宋堂主师门,请把姓氏居处。门派渊源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在下素知宋堂主的尊师乃山野隐士,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二位若是说得不对,嘿嘿,今天就别怪咱们不让二位走路了。”
三老显然认为郝履仁这番话甚是有理,一齐停步,目不转瞬注视看凌茜和陶羽,似要看他们究竟如何回答。
凌茜冷冷说道:“咱们管教自己门下不肖徒弟,你倒反而盘查起咱们来了。”
铜钵头陀大声道:“你们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足见就是冒充的……”
但他话尚未完,陶羽却已经缓缓接口道:“咱们自然知道他的来历身世。”
接着不慌不忙,说道:“宋于非是祁连山暖泉堡的人,自幼家贫,父母俱丧,只余兄弟两人。他五岁时被一个姓萧的人收养,兄弟也分散不知下落,本来已经跟人家改姓萧,取名萧长盛,到十六岁那一年,才知道自己原本姓宋,他一时感念亲人,对萧家的人便时时顶撞,因此不得人喜爱,勉强过了一年,竟趁夜刀杀萧家满门,从此流浪江湖,寻兄不遇,学得一身武功,在甘肃六盘山为盗,后来才投效了飞云山庄……”
他说到这里,郝履仁和宋于非脸上己矍然变色。
陶羽略为一顿,又笑道:“宋于非,你听这番话,说得对是不对?”
宋于非骇然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会,才厉声喝道:“你——你是谁?”
陶羽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那么你总该记得,当你十七岁那年杀人逃亡,在西倾山麓肚里饿慌了,愉人家的鸡吃,被人捉住,险些打得半死,是谁把你救了?又带你到西倾山上,整整十年,传了你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吧?”
宋于非听得冷汗遍体,惊惶失措,张口结舌,无法出声。
他这些身世经历,除了飞云山庄中几个职位较高的人知道,世上能一口道出这么详尽的,可说绝无仅有。万不想面前这位面目陌生的老头儿,竟然说来如数家珍,一时之间,真把他弄得若堕五里雾中,不期然从心底泛起一股悸寒之意。
他自然料想不到眼前老头子,便是飞云山庄少庄主陶羽改扮,陶羽在飞云山庄十余年,别说宋于非,但凡庄中地位较高一些的人,早已熟悉得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了。
全真三老看看宋于非,又看看郝履仁,从他们的表情上,已经明白大半。
逍遥子沉声问道:“宋施主,这位老施主说这番话,可是实情?”
宋于非既惊又诧,久久才迷惘地喃喃说道“怪事!怪事!真是怪事……”
逍遥子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是真的?”
宋于非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他说的虽然不假,可是,宋某的确不认识他是谁?”
道遥子大感不悦,冷冷道:“宋施主连师父也不肯相认,未免令人齿冷。”回头又向太虚子和云中子道:”咱们走吧!”
全真三老皆露不屑之色,各自摆袍腾身,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十章 悲歌寄怀
凌茜芳心大喜,咯咯笑道:“宋于非,还不跪下来叩头领罪,咱们看你悔过情真,也许大开宏恩,只打三百板屁股就算了。”
宋于非眼见自己千辛万苦说来的“全真三老”都已一怒而去,气得浑身发抖,举臂一扬,“呛”地撤出他那四十六斤重的独门九环刀,指着陶羽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存心坏我大事。”
陶羽笑道:“帮手都走了,还敢这么称凶道狠?”
铜钵头陀闪身上前,问道:“老宋,他们到底可真是你师父不是?”
宋于非道:“这两具狗男女与我从来见面,那会是我什么师父?”
铜钵头陀道:“假如不是,就让咱家来收拾他们。”
这头陀本是粗人,说打就打,语声才毕,独臂猛可一圈,手中那只沉重无比的铜钵:挟着一股锐啸,直向陶羽当头砸了过来。
陶羽索知铜钵头陀臂力奇大,不肯硬接,错步之间,已绕身欺到左侧,反腕疾探,逞扣他的左肩。
铜钵头陀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嘿地吐气开声,不闪不让,那只铜钵,却如排山倒海,破空横扫而出。两人瞬息走了三招,凌茜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