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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害臊,江小白!”她咯咯笑了起来。
小两口正嬉闹着,江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说宫内来了位侍臣大人。江应谋传了那位侍臣进来,那侍臣双手拱起,毕恭毕敬地躬身道:“王上有命,特遣老奴来向使臣大人传话,明日玉华园内有一场祭春,非国祭,只是每年例行的宫祭,特邀大人与夫人前往。”
江应谋点头道:“知道了,劳请侍臣大人你转告王上,一定如期赴约。”
“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那侍臣退下后,她托着下巴抱怨了一句:“又是宴会,唉,来了这博阳就是没玩没了的宴会,太没意思了!”
江尘笑道:“做使臣的不就是这样吗?去别国吃好喝好,临走的时候说一篓筐子好听的话,这使臣的职责就算尽到了。夫人别嫌明日那春祭无聊,其实也挺有趣的,除了该有宴席之外,还有游园盛会。”
“江尘你去过?”
“年年都去啊!宫里祭春,哪年不会邀请江府的?公子去,我和江坎自然也能跟着去了。对了,每年祭春宴上还有猜谜作文这一环,谁胜了谁就能得王上赏赐,我家公子是不屑跟他们玩闹,不过夫人您可以试试。”
“行,”她拍了拍膝盖道,“明日就去见识见识稽昌那个春祭到底是什么样的!”
日落黄昏时,晋危收拾了案桌上的卷本,往飞霞满天的窗外看了一眼,唤了一声:“来人。”
“掌司,”侍从推门进来,“掌司是要用茶还是用饭?”
“不知不觉都这时辰,今日怕也是出不了宫了,就饭茶一块儿用了吧!”
“哦,对了,魏三公子打半个时辰就来了,一直在那边廊下坐着等您呢!”
“空行来了?为何不报我?”
晋危一面说着一面迈了出去,走到右边回廊尽头,果真瞧见了魏空行,这人正手握一只银酒壶,眼挑着远处飞霞,慢条斯理地喝着。晋危快步地走了过去,笑道:“稀客呢,怎么舍得来祭天司瞧我了?”
“正巧路过,想着好久没同晋危哥你喝酒了,便来了。”魏空行举了举手里的银酒壶道。
“行,那咱们上天野阁去。”
天野阁是祭天司最高的一处楼阁,能俯瞰一大半宫阁楼台。二人于软锦毯上对坐,一面欣赏着眼底华灯冉起的宫殿夜景一面浅口细咂着晋危自家的珍藏。
“来宫里做什么?是来接赫连回去的吗?”晋危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宫里已经传遍了?”
“哪里,今日白天我正好遇见了她,见她闷闷不乐地在月湖畔走来走去,便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她跟你堵了气,回宫里来住了。”
“唉……”魏空行无奈摇头道,“公主不好伺候啊……晋危哥你是没摊上这事儿,摊上了你便知道这当中难处了。不提她,我也不是为了她才进宫的。她爱在宫里待多久待多久,都随她的意。”
“新婚燕尔,谁家不拌嘴吵架的?赫连公主是有些娇作的小脾气,但心地还是很好的,待你也是真的,何不忍一忍,哄了她回去万事大吉?也省得稍后公主的母亲又来找你唠叨了。”
“我心里正烦着呢,确实没那个心情去哄她。”魏空行闷闷道。
“到底怎么了?”晋危往魏空行脸上瞟了一眼,问道,“你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吗?说来听听。”
魏空行默默地砸了几口酒,含嘴里回味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咽下喉:“晋危哥,我今日去找应谋哥了。”
“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儿找他吗?”
“我去问了他一个我一直都想问的事儿。”
“什么事儿?”
“我问他,为何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为无畏守住此生,此生不再另娶,如今却弃国弃家,仅仅是为了一个林蒲心。”
“你问他这个?”晋危笑了笑,抿了口酒道,“他怎么说?”
一丝酸涩的笑意划过魏空行的嘴角,他垂头又再咂了一口:“他说,他太思念无畏了,而林蒲心又与无畏是那么地相似,不可避免的,他把林蒲心当做了无畏的影子……”
“人之常情,”晋危拿起银酒壶为他斟酒道,“应谋再聪明,但他毕竟也是个人。若是个人,没一个愿意孤独终老的,他能有林蒲心这一红粉知己相伴左右,此生也会好过不少。怎么?应谋的这番话让你觉得不痛快了?你是不是觉得应谋说话不算数了?明明说好要为无畏守住此生的,如今却失言了?”
魏空行盯着手中的酒盏,目光幽幽地晃了晃脑袋:“不,我不是因为这个,我也想应谋哥能过得好一点,不必一辈子都背着炎氏覆灭那些伤痛过下去……”
“那你是因为什么呢?”
“晋危哥,你是祭天司的掌司,你相信人死之后会复生这种事情吗?”魏空行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茫然。
晋危微微颦眉:“你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你见过谁死后复生了?”
“我觉得……我觉得……”魏空行连续说了两遍我觉得,这才将憋在心中整整一天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林蒲心……或许就是无畏……”
“林蒲心?炎无畏?”一抹讶异闪过晋危的瞳孔,“你这是听谁说的?应谋吗?”
魏空行苦涩地笑了笑:“不是应谋哥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感觉出来的。有些事儿我今日才知道,原来那晚在阿连城府里救我的那位姑娘竟就是林蒲心……”
“仅凭这点?”
“不止,不止,”魏空行不住地摇着头,重重地将酒盏搁在了桌上,晃晃地起了身,“晋危哥,应谋哥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他说过要为无畏守住此生,他一定做得到,区区一个与无畏相似的林蒲心又如何?那坏不了他的心,除非……”
“除非林蒲心就是炎无畏?”
魏空行抬手啪地一声拍在大漆木柱上,垂头沉默了片刻,语气沉沉道:“我想不出别的理由……那晚我与林蒲心一起退敌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她的身手很像无畏,但当时我只是以为她曾出身于御兆卫,并为把她往无畏头上想,但今日白天,当我发现那晚救我的女子便是她时,我就有种……有种被谁打通了全身经脉似的,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空行,会不会是你太多了?”
“不,晋危哥,”魏空行转身靠在木柱上,连连摆手道,“绝不是我多想了,我觉得,林蒲心就是无畏。”
☆、第四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云渐起
“你去问过应谋,应谋怎么跟你说的?”
“他?”魏空行耸了耸肩,笑得有些无奈,“他只是说林蒲心是无畏的影子罢了……不过我想,就算林蒲心真的是无畏,他也不会承认的吧?”
晋危放下酒盏,起身走到魏空行身边,面对夜景呼了一口长长的酒气:“空行,哥劝你一句,应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吧!”
“我知道……我知道就算林蒲心真的是无畏,也没我什么事儿的……林蒲心若是无畏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跟在应谋哥身旁的……”魏空行的身子顺着光滑的木柱缓缓往下滑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挂着苦笑摇头道,“她从不知道我对她的那些心意,她从来都当我是兄弟,我跟她,此生若有机会再相见,也不过继续做兄弟罢了。”
“你是在怪应谋自私吗?你在怪他没有告诉你真相,没有告诉你林蒲心就是炎无畏?”
“我只是觉得,就算他告诉我也不会怎么样,即便林蒲心真的是无畏,人还是他的,而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罢了,我只想知道无畏究竟还是不是活着……”
晋危蹲下,默默地看了他一小会儿,抬手轻搭在他肩上:“空行,别怪应谋自私,倘若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不会说。感情之事是最容易波浪起伏的,你说你不会怎么样,倘若真告诉你林蒲心就是炎无畏,你果能如你所言风平浪静地在旁看着吗?恐怕连你自己也说不清。况且,你已娶了赫连公主,是有妻室的人了,他又何必说这些事情来扰乱你心神呢?倒不如,各守各的好,各过各的日子,你说呢?”
魏空行没回话,垂着头,心口沉沉地起伏了一下下。
“话再说回来,林蒲心是炎无畏这事儿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或许根本就不是呢?别庸人自扰了,空行,好好珍惜你眼前的赫连公主吧!无论炎无畏是死是活,那都是应谋的,你该做的是哄回赫连公主,回家好好过日子。”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答案,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能是吧……”
这夜,魏空行就着晋危的那几壶珍藏将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只有醉了,他才会不去想林蒲心到底是不是炎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