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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蕊荷。”
她眼珠子瞬间睁大了两倍:“你说什么?”
这答案太惊悚了!怎么会是蕊荷?
江应谋微微一笑:“不信?”
“你别哄我没去过王宫,据我所知,焉蕊荷和她妹妹焉蕊珠都是公主最信任的宫婢,自幼一块儿长大,又怎么会是魏氏安插的细作呢?”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蕊荷会是细作!蕊荷蕊珠都是自小长在她身边的,脾气性子她最是了解,蕊荷温婉娴静,又体贴懂事,怎么可能被魏氏所收买做了出卖自己的细作?这绝对不可能!
但江应谋接下来的话让她如五雷轰顶,彻底呆愣了:“有些事情大概连无畏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的婢女焉蕊荷早就已经是她大哥炎华荪的女人了。焉蕊荷在很早之前就投进了炎华荪的怀里,并一直都替炎华荪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炎华荪被废,上吊自缢后,焉蕊荷便通过夏氏接受了魏乾的安排,成为了魏乾的细作。”
她的心忽然抽搐般地疼痛了一下,心里那股翻江倒海拼命地在往上涌着,险些就将她的眼泪逼出来了——这怎么可能?蕊荷……竟然是大哥的女人?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蕊荷那么地娴静懂事,怎么会跟自己大哥做下那样的苟且?
“怎么了?说得你有些难受了?”江应谋见她脸色都变了,语气温柔了下来,“要不然,咱们之后再说?今ri你也累了,先歇着怎么样?”
“好……你先出去吧……”她的确需要缓一缓,蕊荷的事让她觉得天旋地转。
“不需要再陪你一会儿?”
“不,”她垂下脑袋轻晃了晃,“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好,我去给你准备午饭,我新学了一道甜品,你一定喜欢。另外,那个戈戊许你能否先把他关起来,别绑外面?”
“行。”
再用温柔的目光拂了拂她低垂的一双睫毛,江应谋下榻退出了房间。这男人一走,她便用双手捂住了脸,将一切的难受与揪心都掩埋在了手掌里。
听完江应谋那些话,她应该本能地去怀疑,去质疑,去一句句地找出漏洞,来证明江应谋又是在耍花招玩心计,但她却先难受了起来,心如刀绞般地难受,因为蕊荷是细作这件事像是一把钥匙,江应谋一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某些疑惑就那么被解开了——
大哥炎华荪之所以被废,正是因为他意图毒杀母后,父王震怒,这才下令废掉他的储君之位。而那场毒杀真的险些要了母后的性命,若非是母后养的那只花猫忽然冲出来打翻了那盏青蒿酒,母后当时可能就已经魂归西天了,如今回想起来,在酒中下毒的大概就是蕊荷,而放那花猫进来打翻酒盏的或许正是江应谋。
当时的情形很有可能是这样的,蕊荷趁所有人没注意时,提前往母后会用的那只大金杯中抹了毒,事后又若无其事地为母后斟酒,不知怎么的,这事儿被江应谋看穿了,江应谋这才使计让那只花猫扑出来,直接扑翻了母后跟前的那盏酒,使得大哥与蕊荷密谋的这场毒杀计划功亏一篑。
如果蕊荷真是细作,真是大哥的女人的话,那么一切就可以依照上面这种推测说通了,也让她明白了,大哥为何会那么大胆敢在母后寝殿内下毒行刺。正因为有蕊荷这个内应,大哥自以为会做得很圆满,丝毫不忌惮是在谁的寝殿里,而蕊荷,这丫头以为江应谋受稽昌所要挟,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是不敢说的,就这样,这二人胆大妄为地行事了。
岂料,江应谋始终是江应谋,就算嘴巴上不能提醒,但也可借助一只小小猫咪让这二人的歹计败露。
另外,倘若蕊荷真是大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的话,依照江应谋刚才的说法,大哥恐怕与夏氏魏氏暗中都有勾结往来,这也解释了大哥为何着急地想毒杀母后。因为母后与父王感情笃厚,一旦母后身亡,父王必定会伤心过度而不能打理朝政,届时,在夏氏和魏氏的暗中支持下,他那个名正言顺的储君便可独揽大权,甚至还可以提前承位,不必再受父王约束。
最后,倘若蕊荷是细作,魏竹馨所写的那些信也可以解释了。依照她在博阳对魏竹馨和江应谋两人的观察,魏竹馨对江应谋一片情深似海,而江应谋始终待魏竹馨不温不火,两人虽奉诏成婚,但婚后的日子过得如嚼白蜡,并没有当初魏竹馨在信上写得那么缠绵悱恻,恩爱难离,可见,那些信是假的,是魏乾让魏竹馨编造出来,并由蕊荷偷换进江应谋的匣子的。
对了,仔细回想一下,当日她之所以会去翻看江应谋的信匣子,也是因为蕊荷的一句话,蕊荷说江应谋偷偷地往匣子里藏了些什么东西,还不让人看见,她一时好奇便去翻了。
如此从前往后地细想一番,蕊荷是细作这件事越发地清晰明了,证据确凿。
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还是觉得心痛。那感觉就像从小养了一匹好温顺好乖巧的毛绒绒狗,长大之后却忽然在你腿上咬了一口,露出了它狼的本性似的。蕊荷为何要那样做?仅仅是因为深爱大哥,想为大哥谋取国君之位吗?那么,自己与其这二十多年来的姐妹之情又算什么?终究是自己太蠢了,终究只是利用与被利用?
从前的自己会不会太愚蠢了些?
正沉痛忧伤时,郑憾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林蒲心,开门,我有话跟你说!那个江应谋是不是还在你房里?你们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说不完的?什么事儿是正事儿你分不清吗?”
“滚!”她很烦躁地回了一句。
“你这什么脾气?你敢跟我说滚?”
她顺手抓起桌上一只茶盏朝门背上扔了过去,哐当一声,门外终于不出声儿了。
门外,郑憾被里面那一声砸杯子的声响吓到了,也没敢再废话打扰里面那个火气正旺的,十分郁闷地转身往回走了。卫匡跟在他身后说道:“公主好像上火了,江应谋惹她什么了吗?”
郑憾一脸黑沉沉地往前走着:“反正有那江应谋在就不会有好事儿!”
卫匡点头道:“是啊,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殿下,这样放任江应谋胡来可不是好事儿啊!得想个法子把江应谋弄走才是……”
“哎,你,”郑憾忽然叫住了迎面走来的一个打杂的问道,“江应谋在后厨吗?”
那打杂忙躬身点头道:“在!在!”
“在就好!”
郑殿下是带着一身火气去的,所以一进后厨的门便高喝了一声:“江应谋,你给我滚过来!”
灶前正忙着炸鹅蛋的江应谋仅仅转头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翻拨滚油中黄酥酥的炸鹅蛋道:“殿下是特意来品尝我新制的甜品吗?不好意思,此甜品是为公主所备,殿下若想品尝,还请自行动手。”
郑憾大步走了过去,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方才跟蒲心说了什么了?为何她一个人躲在房里生闷气?”
“殿下就是来问这个的?”江应谋浅浅一笑,“殿下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这是我与公主之间的事情,殿下凭什么来过问?”
“你别在这儿给我故弄玄虚,卖弄你那些小聪明,江应谋!”郑憾眸光阴沉道,“你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别惹我一脚将你踹出这灞城去!”
江应谋略停了停手,抬头微笑道:“殿下把我踹出灞城去?凭什么?别忘了,我是公主的近侍而不是殿下的,殿下对我动手,是不是也得先问过公主?”
“你少拿蒲心来威胁我!”郑憾迈近了一步,眼露凶色道,“本殿下最不受人威胁,想扔谁就扔谁,你能奈我何?你以为我扔了你蒲心就会跟我翻脸吗?你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好像是殿下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江应谋放下长长的竹筷,轻讽道,“殿下说很清楚我想干些什么,其实我也清楚殿下来此的目的,你到这儿来根本就不是来结盟的,只是来等着收获的。”
“我收获什么?”郑憾挑眉阴阴地问道。
“你此行是为了收获两样东西,一样是这支炎氏旧部,而另一样便是蒲心,”江应谋绕开了他,走到案板前拿起锋利沉手的菜刀,当当当熟练地切了起来,“你说什么是来结盟的,想与蒲心联手一道对付稽国戈国,其实压根儿就不是,你来此是想探清这支炎氏旧部的实力,且是否能为你所用,再者也想顺便将蒲心收入你怀中,我说的不错吧?你其实根本就不相信蒲心一个女人可以带领这支炎氏旧部与稽国戈国抗衡,结盟只是你慢慢渗透的一个借口而已,在你的盘算里,先收服蒲心,让蒲心成为你的女人,跟着再将这支炎氏旧部收入囊中,为自己所用,一举两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