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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空中风驰电掣,掠起六道绮丽耀眼的剑光,分作赤、橙、红、青、金、乌各色,并驾齐驱,环绕在丁原周身,宛如流行划破长空,浩荡而来。
六剑飞空,九天御龙。神魔之威,不外如是。
轰然一响,光雨飘飞,丁原破阵而入。
阵内金光褪淡,剑华如虹。无量佛阵尽管法力浩瀚,可也只对着阵内之敌,于丁原驾驭六道神剑从外圈侵袭,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六道神剑撞开佛阵,毫不停留,挟起瑰丽异彩穿越而过,倏忽消失在万顷东海的上空茫茫夜色里。
众弟子这才从心撼神摇里回过味道来,纷纷惊呼道:“师父!”仙剑荡开未散的激流浓光,扑向阵内。
五柄仙剑铿然低鸣,迸散陨落,从里面释出九虚师太等人的元神。佛光如潮退去,一尊尊金佛也隐入黑暗之中,只是已不见一恸大师的身影。
九虚师太元神归窍,面色苍白,看看簇拥身旁的众弟子多有张惶之色,强自压下涌到咽喉的淤血,望向静衡众尼问道:“静衡,静执,你们可有大碍?”
四尼元神陆续回身,各自吐了几口殷红的血丝,微微喘息道:“多谢师父关怀,弟子并无大碍。”
九虚师太取出灵丹,分于四尼,苦笑道:“丁小施主手下留情,未曾伤人,可却又帮助一恸盗走圣匣,其中原因着实令贫尼百思不得其解。”
静悟垂首道:“师父,弟子无能,未能护得圣匣周全,请师父责罚。”
九虚师太摇头道:“若说责罚,首该问罪的当是为师。圣匣一失,非同小可。贫尼需亲赴蓬莱,禀报庵主。”
远处静念等看守藏经塔的女弟子获救赶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惊骇神情。
不等走到近处,静念已叫道:“师叔,丁小施主破阵而去后,壁画上的沙门三十六尊者和大鹏明王也都一下消失,全都不见了踪影。就好似被丁小施主收走了一般!”
九虚师太一怔,抬眼望向藏经塔,暗自思量道:“依古老箴言:解南无佛境,非参悟《天道》者莫属。丁小施主以一己之力,收去大鹏明王与三十六尊者灵魄,又助一恸大师盗走圣匣。莫非一饮一啄,皆有天数,今夜浩劫也未必是祸?而开启圣匣,以应天机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丁原与一恸大师离开灵空庵,未在缥缈峰稍作停留,还自御剑往西而去。
路上一恸大师魔气未平,呼呼低吼,甚是可怖。丁原无可奈何,只得在海上寻了座无人荒岛,收了仙剑飘落在半山腰里。
可惜这半山腰偌大一片好端端的古树便遭了殃,被一恸大师接二连三拦腰劈倒,横七竖八倾倒一地。
整整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失控的魔气才稍稍平服,一恸大师筋疲力尽的盘膝坐倒,运功疗伤。
直到翌日天色微明,一恸大师方自清醒过来。他徐徐睁开双眼,就瞧见丁原远远坐在对面一株倾折的古树下,星眸合起也在打坐歇息。
一恸心中凶念涌动,忖道:“这年轻人能从南无佛境中安然脱身,修为造化直在老衲之上,若不除去,迟早是祸患。既然圣匣已到手,剩下的事情老衲应可应付,也再不需他的相助。嘿嘿,蓬莱仙会上,要不是他使计欲诈老衲,我又何至于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越想越恨,残余未消的魔气重新泛起,眼中杀机陡现,右掌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不料丁原这时也睁开眼睛,冷冷注视他道:“老和尚,你想过河拆桥么?”
一恸大师心惊不已,凝聚的魔气瞬间散去,明白丁原早对自己有所戒备,要想暗袭得手,尚需另寻良机。
他若无其事的顺势将右手立在胸前一礼,道:“阿弥陀佛,丁小施主多心了。老衲先谢过昨夜施主相助之情。”
丁原心如明镜,见对方杀气收敛,失口否认,也懒得说破,淡淡道:“不必了。丁某不过是履行誓言而已。老和尚,你还是看看这圣匣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可让我们寻得《玉牒金书》。”
一恸大师道:“不错,老衲正有此意。”
他小心翼翼从从袖口里取出竹匣,双手托住仔细打量。看了半天,却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原来,竹匣表面光滑如镜,严丝合缝。除了四壁上镂刻的花纹之外,并无开启的锁眼机关。
丁原见一恸托着圣匣发呆,禁不住问道:“老和尚,这圣匣莫非不对?”
一恸摇头道:“此物即是圣匣,断不会错。”
他伸手一指匣盖上雕刻的篆文道:“这‘天机’二字,正是圣匣真正的称谓,模样形状,也与一心形容的毫无区别。”
丁原奇道:“那你瞪大眼睛在这干瞧著作甚。还不打开匣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一恸大师回答道:“这匣子并无锁孔枢纽,当日一心也未曾告诉老衲开启的法子。”
丁原)恍)然(网)道:“原来如此。老和尚,让我瞧瞧。”
一恸大师顿时警觉起来,拒绝道:“不必了,老衲自有法子打开它,便不劳施主。”
丁原看破老和尚心意,冷笑一声道:“你既信不过丁某,索性挑明直说,也不需虚伪推托。”
一恸大师老脸微热,默不作声,伸出一根手指抚在篆文上,顺着上面的笔迹描了一遍,圣匣毫无动静。
他性情坚忍,自不会就此沮丧,又试着往圣匣里注入一道柔和真气。
这圣匣虽是竹制,也不晓得经过何种炼化,端的坚硬无比,佛门真气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涟漪。
一恸大师不敢强起大劲,唯恐损伤匣内珍藏,只好收手低头冥思。他也算才智敏捷之士,不多时便想出了十数种开启方法,不停的尝试。
可圣匣总不领情,任其左按右掀,始终不动。
丁原看得无聊,干脆靠在树干上,翘起二郎腿打个哈欠道:“老和尚,你慢慢折腾吧,丁某先睡了。”
一恸大师埋头不理,苦苦思索,那边鼾声轻轻响起,也不晓得他是否真的睡着。
日头一点点从东往西挪移,眨眼天近正午。
一恸大师怀抱圣匣静坐树下,怔怔凝视圣匣上的篆文,喃喃低语道:“天机,天机,这天机究竟藏于何处?”
忽然,匣上的篆文仿佛动了起来,在一恸大师眼里渐渐幻化成两潭深不可测的云渊,依稀散发出无形的气机。
一恸大师呆了呆,好像从云渊里看见无数哀怨的魂魄来回飘荡,天地里充满无情的杀戮之息。他的眼睛里泛起绿焰,不知不觉被幻象吸引,视线再移不开去。
慢慢一恸的神情也开始变得狰狞,现出兴奋之色,双手紧抱住圣匣,目光如痴如醉,狂热的低吼道:“杀,杀!天地为炉,日月为炭,万物为铜,皆是刍狗——”
丁原觉察到一恸大师又不对劲,坐起身道:“老和尚,你又在发什么疯?”
一恸大师深陷圣匣产生的幻境里不可自拔,对丁原的喝问置若罔闻,只白髯戟张,肆意狂笑。
丁原略一思量,隐隐揣测到一恸大师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刚打算出手救助,忽地又想道:“这老和尚作恶多端,挟持娘亲逼我立下毒誓与他合作。而今他自己着了魔,若是就此完蛋,也为世间除去一个祸害。我不乘机除掉他,已算对得起这老和尚,更不曾有违誓言。”
念头转动,他又思忖道:“不成,我这么袖手旁观,任由其自生自灭,与掩耳盗铃有何区别?我既答应要助他获取《玉牒金书》,大丈夫一诺值千金。老和尚固然可恶,但要杀他,我何须凭此下三滥的手段,像这样幸灾乐祸,借刀杀人,非丁某所为!”
他一咬牙,当机立断,纵身欲到一恸大师侧旁,劈手夺过圣匣。
一恸大师眼前幻象立时消失,但他却如同一个输红眼睛的赌徒,浑不甘就此罢手,充盈杀意的眼眸恶狠狠盯着丁原,狂吼道:“还给我!”挥掌拍落。
丁原飘飞躲闪,一恸大师煞势不住,踉跄往前冲出。
步履跌跌撞撞,好似醉酒。他回过头来,再扑向丁原手中握着的圣匣,却完全没有招式章法可言。
丁原晓得一恸此际压根不可理喻,灵机一动扬声叫道:“青雅!”
果然,老和尚闻言猛然四顾左右,眼睛里恢复一丝理智。
丁原乘机运起定心咒,沉声喝道:“魔由心生,幻由欲起。老和尚,你参的什么佛门经典,悟的什么百年禅机,到头来六根不净全是狗屁!”
他骂得酣畅淋漓,痛快之极。
一恸大师木然伫立,眼中的癫狂徐徐褪去,从幻象里又回转到现实之中。
他双目紧紧锁定丁原,吐了口浊气清楚的说道:“快把圣匣还我!”同样的话,两次说来的语气意味已大不相同,显然神志渐苏。
他回想刚才情形,心下暗自凛然,而丁原不啻又救了自己一回。
丁原端着圣匣上下打量,奇怪道:“老和尚,这匣子上的图案花纹,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一恸大师张张嘴,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