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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地虎望眼一只耳的费阎王,指指自己的衣服:“费阎王,我穿了铁背心。我
爹知道你没死,我爷爷也没来。我就是让你打我这一枪!”
“你好狡猾!”费阎王几乎握拳透爪,三角眼放出嫉恨的光,恨不得一口喷出
烈焰把座地虎烧成灰。
座地虎嘲弄地一哼鼻子:“咱们,都是假的!”他想哈哈大笑。笑个痛快,笑
个天翻地覆。可他没有笑,因为他的家族,笑就是杀人。他听过爷爷笑——杀人;
他听过爹笑——杀人。他如大笑能杀谁呢?是眼前愚蠢的费阎王?还是望着自己的
青山好和一枝花?
突然,大门口涌进白毛熊、盖鄂东、占山好、玉山等黑云岭的人马。一个个全
副武装,威风凛凛。
平原虎手往腰一伸,望着大门口进来的人问:“你们要干啥?”他心中发慌。
白毛熊上前一步,说:“费正卿兄弟,我爹让我们赔礼来了。”他一回手,高
喊:“上礼!”
立刻,鱼贯而入的队伍进入费家大院,一个个小喽罗端着贵重的七叉鹿角、六
品人参、虎皮、熊掌、紫貂,最后一个人托着漆木匣子和玻璃小坛毛金粒子。
望着这些,费正卿有些眼花缭乱,也很惊异。他想:白毛熊、座地修好这是跟我
变啥戏法呢?
立在原地未动的青山好用胳膊肘碰碰一枝花,小声地:“老黑云不愧是老谋深
算,一步步搞得费阎王很被动,让人感到他很有气量。不知将来是鹿死谁手?”
“不是看将来,眼下好戏在后头呢!”一枝花看黑云岭人呈半月形图向费阎王,
不知白毛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毛熊往前迈两步走到平原虎面前,指着每人手上的贵重东西,说:“先头我
送你的那些扎彩,是他妈的假金箔。真品在这,请兄弟验收。”
平原虎一一过目,说:“盘子不小。来人!”他脸上有了笑模样,感到老黑云
有点诚意,确实是来给自己赔礼。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的脑际闪过一个念头。
“在!”一个随从来到他面前站住。
“到我上房把那两颗大镜面拿来!”平原虎从当胡子那天起就知道有把好枪比
给啥都强。
“是!”随从马上分开众人进屋,取出两把匣枪跑出来,到平原虎面前双手托
起枪。
平原虎一手一把拿过枪,又掂掂,然后把脸转向白毛熊:“白毛熊,你真来赔
不是,我也就顺了这口气。你够朋友,我也得讲义气。”他两手的匣枪往起一并送
给白毛熊,“德国造二十响,带快慢机儿的!”
“谢谢兄弟!”白毛熊接过枪交给身边的座地虎,向平原虎作揖。
“甭客气!”平原虎神气地一挥手。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和腰
间被插进两把尖刀之事。
“哈哈哈……”青山好许光头看兆头好,走到两人中间,左手扶着平原虎,右手扶着
白毛熊,“好!都是我的好兄弟。往后鄂东秦淮河这一带,大别山,天衢山脉,每棵
树都归咱哥们说了算。行大礼言和!”
“呜哇瞠呜哇瞠呜哇呜哇瞠……”门外的喇叭匠子进院,站成一排,冲上房门
前吹奏起娶媳妇的快乐调子。一个个晃着小脖子,鼓得非常来劲。他们想多捞几个
赏钱。
“撤——”平原虎冲随从一指院内的棺材。他想,既然黑云岭人来赔礼,今后
费、王两家和好不再做对,丢个耳朵也没啥。没个耳朵总比老黑云没半拉脸强。只
要老黑云不思报仇,今后自己还能有个消停日子,省得老心惊肉跳地提防老黑云的
子孙要自己的脑袋……
于是,花头大棺材被人抬走,灵棚拆除,门楼上的白布,院心的烧纸、丧盆撤
掉……
一枝花徐红袖瞅着面前这一切,依次望一眼青山好许光头、平原虎费正卿、白毛熊、座地虎王焕庭、盖鄂
东王焕天、占山好王焕海、玉山等人,感到这是老黑云耍花招,想用赔礼道歉来稳住平原虎费阎王,待
时机成熟再连窝端。她又感到这出吊孝戏不是煞台,而是开台,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左思右想,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好主意:对!就这么干!也让他们尝尝我一枝花徐大脚的
厉害!她走到平原虎跟前,委婉地说句双龙让自己在天黑前赶到老爷岭,同青山好
和白毛熊说句告辞。率领闹枝沟的人马走了。
“送客!”平原虎在随从的搀扶下把一枝花送到大门口,别人也跟了出来。
“给大当家的捎个好!日后我再登门叩拜!”
一枝花上马,又双拳举过左肩给众人行胡子礼走了。
青山好望一眼一枝花,感到这个女流不简单,肚子里花花肠子多,有点琢磨不
透,不知道是真上老爷岭,还是有啥说道?
占山好贪馋地瞅着一枝花上马,双眼如滴着涎水的舌头,在她的脸上啃着舔着……
座地虎已脱去老黑云的那一套黑外罩,那双雕目不阴不阳地瞧一眼一枝花,鼻
子一哼:臭娘们,没你多管闲事,平原虎早成冻肉了。今个儿你走算你拣着。等以
后你碰到我的枪口,非让你喂狼不可……
等到他们再返身回到院子里时,院心已摆上天地桌,上面供着胡、黄、蛇三仙
牌位。胡仙供奉的是胡大帅、胡二帅、胡金升、胡天保;黄仙供奉的黄天海、黄天
河、黄金花,黄银花;蛇仙供的是蛇盘龙、蛇盘花、蛇盘喜、蛇盘昌。桌苫红布,
在三仙牌位前置一盛粮食的大斗插一排成捆的黄香在燃烧。在斗前摆两个又笨又厚
的大白瓷碗,里边是旋转着酒花儿的粮食酒。一只黑得没有杂色的大公鸡被绊住双
腿,拧压着翅膀放在桌角,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放在鸡头下。那鸡“咯咯”叫着,想
挣扎却难以动弹。
青山好许达迎着寒风,对站在桌前的界线分明的费、王两家人,高声说道:“山有
来龙去脉,水有源头大海。各行山门礼,各掏赤诚心。”
平原虎与白毛熊互相行礼。平原虎已不用人扶着,还甩掉披在身上的大皮袄。
他的三角眼闪着光,望着蛤蟆眼的白毛熊:“白毛熊,三十年前我一时年少无知,
不该将你爹老黑云绑在树上喂蚊子。回去后给老当家的捎个信儿,我费正卿对不起
他。过几天我一定大礼上黑云岭叩拜老当家的。”
“今后我们两家化敌为友,有难互帮。”白毛熊接着平原虎的话茬显得厚道地
表白。
座地虎望眼白毛熊,不满意地翻楞一下眼珠子。他感到爹有点太下贱。
盖鄂东倒很安然,一声不响地望着爹和平原虎。
占山好东瞅西望,双眼不时在穿着红花大棉祆的洋戏匣子脸上蹭来蹭去。
玉山双手插进腰中,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站在白毛熊旁边他怕情况突变,不时看
看墙头和大门外有无异常的情况。
“不落地的水来了。”一个老头子提着红泥水壶,端着两只大白瓷碗,吆喝着
走进大门,到青山好许达面前站住。
立刻,白毛熊和平原虎各从老头子手上取过碗端好,青山好接过水壶,在两人
碗里哗哗倒水,口里念念有辞:“壶装三江水,洗净复仇心,喝吧!”
二人举起大碗,咕嘟咕嘟喝水,喉管缩动几下就亮碗底递给在一旁等候的老头
子,水滴淌在前襟,瞬间冻成冰挂在身上。
青山好拉过白毛熊与平原虎的手搭在一起,继续说:“喝了三水,都是江湖人,
遇有山高水深,马高楼短,三灾八难,”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白毛熊和平原虎,问:
“见死不救?”
二人一齐甩甩袖子,反背双手,声若洪钟地齐答:“五马分尸!”四目相对,
几乎要迸出火星来。双方都尽力表现出诚意来。
青山好又问:“见危不扶?”他简直是像市问一样地看着白毛熊与平原虎。
二人双臂搭肩,齐跪、齐说:“祸灭九族!”双方的手都有些抖动。是激动,
还是冲动,或是感动,双方都说不清楚。
青山好说:“山根?”
二人齐答:“顺水流。”
“山规?”
“管天地。”
“一杆枪?”
“打出绿林好世界。”
“一匹马?”
“撞死南山不回头。”
“大路朝天?”
“各走半边。”
“小路还原?”
“山碰山,天崩地裂;地碰地,地变汪洋;人碰人,两败俱伤!”两人答得豪
爽、利落。
“好!”青山好返身一手拿鸡,一手操刀,杀鸡让血滴入两个酒碗中。他把鸡
往地上一扔,回身对白毛熊和平原虎,一指血酒:“来!干了它!”
白毛熊和平原虎上前,各捧起一碗血酒,像灌凉水似的一气喝光,然后向鼓掌
的众人亮碗底,表示都是海量过人。两人肚内如投入一堆炭火般地燃烧,脸似红布。接着两人把碗放到桌子上,给胡、黄、蛇三仙叩拜,乞求神灵保佑。
座地虎望着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