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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兵哪,
是人生还是狗养,
大白天来把人抢,
抓到姑娘用车装。
糟蹋多少好姑娘,
娘老子眼泪汪汪!
关于当年美国士兵糟蹋中国姑娘,皖西和鄂东一带至今还流传着这种近似控诉的歌谣。狗娃没有亲眼看到过美国佬抢姑娘,但程铁蛋看到过。程铁蛋亲眼看到那些美国佬把梅子金子她们捆到一根长长的绳子上,然后牛羊一样牵走了。
刚开始狗娃对他们为什么要抓小孩杀人放火大惑不解,后来总算弄明白了,他们杀死大人是为了让孩子成为孤儿。他们在黄梅城头办了个育婴堂。育婴堂名誉上是美国收留战争孤儿的慈善机构,实际背后却另有阴谋,他们非法使用童工,敲骨吸髓的剥削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甚至把这些孩子用作他们研究医学的试验品,他们在孩子的身上放置各种各样的病菌。而那一把火是烧给国民政府看的,他们借火杀人,把所有的脏都栽到土匪的头上。
刚开始,狗娃与美国佬之间的恩怨纯粹是个人的恩怨,还没有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他们杀死了梅老爹,抢走了狗娃的梅子金子,狗娃跟他们誓不两立。
梅老爹的家当都被美国佬的这把大火烧掉了,只留下一把柴刀。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狗娃都在磨这把柴刀。
程铁蛋他们住在蝙蝠洞里,没有生活来源,于是狗娃教他们在蔡家山上下套子,运气好的话就能套到山上的野鸡野兔子,或更大的动物。后来下雪了,狗娃们在冰天雪地里套到了一头百多斤重的野猪。那个大雪纷飞的早上,狗娃把一块烤好的野猪肉揣在怀里,然后背着柴刀牵着黑色的小野羊离开了蝙蝠洞。
其实动物与人也是有感情的。
那只黑色小野羊的腿伤早就好了,好几次狗娃松开绳索,它都没有离开狗娃。那天狗娃从蝙蝠洞出来就把它的绳索解开了,然后拔腿向黄梅城头狂奔。然而它一直在屁股后面跟着狗娃,狗娃不得不停下来辇它,每一次它都掉过头去了,可是狗娃一转屁股它又追上来了。
狗娃到黄梅城头已经是傍晚了。
战后的黄梅城正在修复之中。
前方正在搞内战,美国的飞机正在头顶上不停地呼啸着,尖锐的声音不停地刺激着人的耳膜,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当时狗娃就不明白,小日本鬼子投降了,反法西斯的战争结束了,美国佬为什么还要癞在这,出那么多的人和枪帮助蒋介石打内战,难道就是为了搞女人吗?想到搞女人狗娃就生气,牙齿咬得咯咯咯地响。
梅子是我狗娃的女人,我狗娃不知道梅子在哪,狗娃在城里漫无目的的乱窜。
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黑色的小野羊不紧不慢地跟着狗娃。
狗娃正要拐进一条小巷,小巷里突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狗娃赶紧躲到一棵樟树后面。
美军士兵在巡逻。
六个美军士兵戴着钢盔端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朝这边走来,皮靴有节奏地叩在结了冰的青石板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小野羊先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然后掉头就跑。
显然是闻到枪管里的火药味了。
美军士兵听到这边有动静,叽哩哇啦地追过来。
第一个美军士兵从樟树边跑过去的时候,狗娃的手已经按在柴刀把上了。第二个美军士兵从樟树边跑过去的时候,柴刀已经到了狗娃的手上,刚磨过的刀锋上泛起一片棕红色的锈迹。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从樟树边相继跑过,狗娃都没有动手。
他们人多,而且手头有枪,跟他们面对面明着干,必死无疑,狗娃只能从背后下黑刀了。
第六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美军士兵正要从樟树边跑过去时,狗娃突然从樟树后面一跃而起,手中的柴刀带着风声向他的后脑勺奋力斜劈过去。那家伙来不及哼上一声,脖颈就被狗娃砍断了,戴着钢盔的脑袋径直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第五个士兵的背上,把人砸翻了,还没等那家伙明白过来,狗娃已经冲过去,踩住他的背,照着他的后颈就是一柴刀。前面四个还在拼命地追赶小野羊,根本没留意后边发生了什么。狗娃追上去,又很轻松地砍了两个。只是在砍第二个时发生了点意外。因为脚下打滑,狗娃劈出去的柴刀稍稍失去了准心,结果砍在了对方的钢盔上。
“当——”地一声响,火花四溅。
那家伙顿时撒手扔枪,捂着脑袋不要命地往前跑,边跑边叽哩呱啦地乱叫。
狗娃本想上去给他一刀,但是来不及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美国佬已经转过身来,把带刺刀的枪口对准狗娃。
懂得母娃!
懂得母娃!
那家伙嚷嚷着唏哩哗啦拉动枪栓。
狗娃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对方的枪口,丝毫没有恐惧。
那家伙居然把枪里的子弹给下了,然后晃动刺刀,要跟狗娃单挑。
美国佬就这么自负。
当然,美国佬有自负的资本,熊一样的身躯是他们自负的资本。
他站在那,比狗娃高出一个头。
扛母。他打着手势说,扛母。
带刺刀的枪长,柴刀把子短,狗娃必须以静制动。
见狗娃站着不动,他伸出拇指。他的拇指向着地上下动作,那意思是趴下。
狗娃终于被他激怒了,狗娃拖着柴刀直奔过去,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乱砍。
那家伙果还真有两下子,狗娃每一刀都让他的刺刀挑开了。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那家伙手中的刺刀不停地乱戳乱挑乱划,狗娃根本近身不得。
相反,狗娃身上的旧棉袄被刺刀挑开了好几个口子,棉花都露出来了,左肩膀也受伤挂了彩。狗娃开始手忙脚乱,穷于躲闪,在一次躲闪的过程中,脚底突然打滑,狗娃仰翻在地。
只见那家伙腾空而起,明晃晃的刺刀朝狗娃的胸口直插下来。
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狗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刀插向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小野羊去而复返,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刚冒尖的两个小羊角猛地顶在美国佬的屁眼上。要知道,黑色小野羊这拼命一顶,足以把一头小牛顶飞,更何况美国佬是个人,而且是顶在屁眼上。
“哇——”随着美国佬一声怪叫,庞大的身躯从狗娃的身上飞了过去,重重地摔到狗娃的身后。狗娃一翻身,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狗娃把美国佬押到城边的土坡上。
说,你们把姑娘藏哪了?狗娃低声吼道。
其实吼也是白吼,美国佬根本不知道狗娃在吼什么。
美国佬在叽哩呱啦的说着什么,狗娃也听不懂。
狗娃说狗娘养的,去死吧!
然后用力一拉,柴刀割断了美国佬的喉咙。
美国佬应声倒在土坡上,像只被割断喉管的老狗,呼啦啦地吸不上空气,只能痛苦地抽蓄着,在地上翻滚。
然后慢慢死去。
六个美国佬,狗娃只干掉了五个,还有一个跑掉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黄梅城内警笛大作,乱成了一锅粥。
土坡上有棵大樟树,狗娃躲在树上看热闹。第二天,各大路口都帖了悬赏通缉令。通缉令上有狗娃手拿柴刀衣衫褴褛的画像,狗娃的名字被某土匪或者某共匪代替了,因为狗娃杀的是美国士兵,美军和国民政府就把狗娃当成土匪了,他们甚至认为狗娃是**哩。狗娃的脑袋值五百块大洋,而且不断涨价。几天下来,狗娃的脑袋从五百块大洋涨到了两千块大洋。狗娃不得不在脑袋上压了顶烂草帽,然后匆匆逃离了黄梅。
黑麻子是土桥铺的一家茶馆,专卖黑油茶。黑油茶是皖西和鄂东的徽人和鄂人最爱喝的一种油茶。当地的男女老少爱喝各式各样的黑油茶,也爱用各式各样的黑油茶招待客人,客人要是进了寨子,一碗碗香喷喷的黑油茶端上来,油茶越黑,情意越浓。黑油茶有糯米黑油茶、豌豆黑油茶、南瓜黑油茶、玉米黑油茶、红薯黑油茶、马铃薯黑油茶等十几种,但有两种配料必不可少,一种是阴米,另一种是黑茶叶,而且它们的做工也很讲究。阴米就是把糯米饭晒干,用石碓把糯米饭舂扁成粒,收藏在坛子里,放在干燥阴凉的地方。黑茶叶,这种黑乎乎的茶叶是用早春的嫩芽做的,早春的时候,寨子里的姑娘们一大早就背着背篓到山坡上唱着山歌采摘树梢上带着露水的嫩芽,回来把嫩芽蒸熟晾干,然后放进一个密不透风的茶桶里放着,年岁越久,味道越好。姑娘的歌声似乎也在某个带露的清晨融入茶叶里了,喝起来余味无穷。
夜里刚下过雪,天寒地冻的,我老远就闻到黑油茶的香味了。街上没有什么人,路过黑麻子茶馆的门口时,狗娃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然后进去了。
茶馆里没有客人,只有老板一个人蹲在火塘边烤火抽旱烟。
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满脸的麻子和皱纹。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