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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管事想了想:
“倒没听说夫人病倒的消息,想必不碍事吧?”
夏掌柜在一旁也听着,便开口宽慰道:
“二少爷放心吧,若是真有什么,老爷和大少爷必定专程让人给您捎信了。既然没专程来说,想必老妇人没什么大妨碍。”
周寒听了这番说辞,终于放下心来几分。
方青梅向二人道了谢送他们出去,回来看周寒仍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仔细思量了半天,坐到周寒塌前,好声好气的同周寒商议道:
“老夫人如今病着,我知道你不能在跟前伺候着她老人家心里很不安。但是李先生说你的腿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能不颠簸还是别太颠簸着。不如这样吧,周渐梅,我明日就动身回扬州去伺候着周老夫人和夫人,代你尽孝。”
周寒听完这话,仔细思量了许久,然后抬头细细看了方青梅一眼,目光中有感动也有谢意,更有一抹掩不住的高兴。
方青梅被他盯的有些别扭,连忙解释道:
“你不用这么感动的样子……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和离的事儿,我替你尽着孝也说得过去。周老夫人应该不会什么大碍,等过个半月二十天你可以下床了,再赶回扬州去也不晚。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周寒听完微微一笑,放柔了声:
“我不是不放心。是觉得得辛苦你,得长途跋涉赶回扬州去,还得替我在长辈跟前尽孝。”
方青梅拍拍胸脯笑道:
“你不是也替我在父母亲面前尽了孝心吗?还把他们哄得那样高高兴兴的。人心换人心,我帮你做这些又有什么。反正母亲身体这阵子也大有起色,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定下来了,我这就回去叫长寿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就动身。”
陈禀和夫人当晚仍回了听雨苑来住。
当初与韩家议亲的时候,韩家已然退了一步,韩靖当面对陈禀说,韩家五个儿子,也不缺姓韩的孙子,绝没有让陈策入赘的道理,将来二人有了儿女也必是姓陈;不过就是韩小姐身体十分孱弱,因此恐难在公婆跟前尽孝。
这话说白了,就是希望将来女儿女婿单过,不必在公婆跟前立规矩。
方青梅下午收拾了行李,晚上便去听雨苑,说了周老妇人病倒自己要回扬州的事,然后与父母亲辞行。一边是儿子跟了媳妇单过,一边是女儿又要远走扬州伺候公婆,陈夫人虽嘴上一直嘱咐方青梅到了扬州要尽心尽孝,可是笑的却始终是有些勉强,叹道:
“是我们带累了你。人家的父母有本事,女儿就不必受公婆的累。我们的女儿……却要千里迢迢去孝敬伺候公婆,唉。”
方青梅多少也看了出来,便抱着陈夫人手臂撒娇:
“母亲可是吃周老太太的醋了?最多一两个月我就回来专心伺候您。到时候您赶我走我都不会走了。”
惹得陈夫人笑着嗔她道:
“你这丫头!这我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跟周家老太太吃的哪门子醋?可是净瞎说了。天渐渐凉了,路上小心添减着衣物,三餐也要用心。到了家伺候老人固然要用心,可是也别亏待了自己,别太累着。”
如此这般嘱咐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放人。
从听雨苑出来,方青梅便又去书房。周寒见她眼眶微红,知道必定是跟陈夫人辞行有些伤感,唤她到榻边坐下,轻声抚慰道:
“父母亲这边你尽管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委屈着他们的。”
方青梅点头:
“有你照看着我很放心。陈凤章那里我就不去辞行了,什么时候你见到他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周寒点头,又道:
“赵睿这阵子正好没什么事,他以前一直闹着要去扬州逛逛。我已遣人跟王爷和世子说了一声,王爷吩咐让他也跟着去探望祖母。这样我也放心。”
因此时汛期已经过去,从京城回扬州走水路便比陆路更快也稳当一些。周家粮行有回扬州的船,方青梅正好跟着一起,只是差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护送着。
原本周寒最信得过的人仍是周管家。不过周管家近来十分劳累,周寒也不好再叫他陪方青梅跑这一趟。京城这一大摊子,夏掌柜又脱不开身。便只有一个跟着夏掌柜的姓曲的先生,也是时常跟着在京城与江南走船的,还算稳妥——不过到底是个外人。
周寒思来想去,便遣人去问了赵睿。赵睿固然少年心性,不过毕竟是自家人,武艺也不低,有他一路跟着,到底放心些。
说着周寒又嘱咐了方青梅些话,无非是船上风大穿暖,遇到风浪不要害怕之类。方青梅一一听着点头。眼看时辰不早,方青梅便要起身:
“明早寅时就走,我就不过来跟你辞行了。周渐梅,你可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腿,千万别大意。”
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认真道:
“这是我写的如何换药如何包扎如何按摩的手法。你好好存着,到时候念给小海听,千万照着上头的法子来,别让他粗手大脚的。天越来越冷了,千万别凉着腿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
“那……我就走了。你好好保重着吧。”
周寒抬眼看着她不语,心中万般不舍,一时却难说出口,许久才道:
“你也好好地保重着。在扬州等着我。”
眼看方青梅起身要走,他又想起什么,叫住她道:
“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你不要放在心上……令晚秋姑娘的事,其中曲折甚多,等我回到扬州,必定当面跟你说清楚。”
方青梅听了,不以为意的起身,笑着往外走:
“好。那我便等着看‘令姑娘三打周郎’。”
次日天未亮,方青梅便带着长寿,与赵睿一起,踏着晓霜出了门。
先跟着那位曲先生乘马车赶到码头,又换到船上。方青梅虽然骑马惯了的,但未坐过船,刚上船头一天晕船吐得昏天黑地,长寿也跟着吐得起不来床。赵睿虽平时大大咧咧,却也有其细心处;毕竟是周家自己的船好商量,与曲先生打了个招呼,船便在沿岸天津停了一天,专程去找了大夫来为方青梅看诊,倒让方青梅有些不好意思:
“并无大碍,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为了我竟然耽误了一天的行程。”
大夫看诊过之后也说无大碍,需饮食清淡就好。
赵睿听了才舒口气,对着一旁长寿笑道:
“二表哥的嘱咐我可不敢不放在心上。行程事小,身体事大。没事就好,看样子我还以为表嫂有了身孕呢。”
说的长寿顿时翻白眼道:
“赵二公子,您真是想太多了!”
次日照样启程,为了照顾方青梅身体的缘故,船行的并不算快。方青梅稍微适应了行船,也有了精神到船上看看风景。只是长寿却一直未有好转,只能在船舱中一直卧床。走到第四五天的中午,船在码头停靠,方青梅和赵睿随曲先生在码头附近客栈落了脚,曲先生便带着船上船工采买船上所用吃食用品。方青梅安顿好了长寿,便想出门溜达溜达,又顾念长寿。
长寿见状劝道:
“小姐不用顾念我,我在船上晕惯了,下来一时转不过来,只想着好好睡觉。你在船上闷了这许久,快出去逛逛,也替我带些好玩的来。”
于是方青梅换了男装,随着赵睿在附近稍微转了转。
两人在附近店家少买了些小玩意儿便回到客栈,刚进门,就看到一行人也随后进了客栈。方青梅还未留意,赵睿先惊喜交加的往门口走去:
“徐飞!你怎么在这?”
方青梅跟着转头,才见赵睿同徐尚书府上小公子徐飞站在一处亲热说话,站在二人身后的竟是多日不见的徐扬!
顿时也十分惊讶的迎上前去:
“徐鸿展!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徐扬也有惊喜之意,定了定神看看方青梅,才笑道:
“这才像你方公子的样子,上回在周家看到你真是不敢认。你和赵小公子怎么在这,周二公子呢?”
方青梅道:
“扬州家中祖母病重卧床,我赶回去侍奉她老人家。周渐梅腿伤尚未痊愈,不能下地,得再过一个月才能回去。”
徐鸿展点头: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倒是同路了。京城灾民压顶,粮食紧缺。头一批粮草已经运往西北,但远远不够。眼看凛冬将至,户部兵部没办法,就把我打发到江浙苏杭一带筹措粮草。”
回头又指指徐飞:
“这小子也非闹着跟着我一起出来。正好手下缺少人手,就叫他跟着一起来办差了,顺便也叫他长长见识。”
他乡遇故知总是分外高兴,赵睿和徐飞又都是爱热闹的,当即便又要着店家整治酒席。赵睿看着徐扬笑道:
“受表哥重托,我这一路护送表嫂,走的真是战战兢兢。现在不怕了,有徐二将军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