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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端起药丸,用瓷勺喂药给童贯,眼睛只是看着童贯胸口,不看他的眼睛,淡淡说道,“此药是找杭州名医许仙大夫配制的,药效神奇,喝了它保准你生龙活虎好起来。”
童贯一听许仙的名字,神色一振,说道,“姑娘,你说的许仙大夫,可是西湖功德侯许仙?”
师师淡淡点头,说道,“嗯,他也是我的师傅。”
童贯目露诧异之色,仔细打量着师师,奇道,“姑娘也是杏林中人?”
师师眼中露出一丝凄凉,摇头苦笑道,“叫相公你见笑了,我不是杏林中人,而是***场里讨生活的一个苦命女子罢了。师傅和师母可怜我,收我为徒,教授一些人生道理于我。今日救你,与其说是我救,倒不如说是师傅、师母救你妥当些。”师师如此自谦,童贯心中甚是异样。师师忽然脸红道,“一直顾着说话,倒忘了请教相公的名姓?此地可有亲友,我代为通知也好。”
童贯摇头,“在下并非此地人士,现在京城为官,办差来到此处,鄙姓童名贯,乃是宫中的……宦官。”说出宦官两字,童贯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愧色,攥紧了拳头。师师恍如没有发觉,点头道,“童大哥,看你年纪恐怕比我父亲都大,可是萍水相逢我们就平辈论交吧。童大哥既然是京城里的大官,怎么会掉进钱塘江里,难道遇到强盗不成?”
童贯叹道,“嘿,童某仇人满天下,能活到今天,已经知足了。姑娘既然叫我大哥,我也叫你一声妹子,敢问救命恩人的芳名?”童贯冲师师微笑发问,师师轻轻答道,“师师,李师师!”
“师师妹子,麻烦你去给我找一身、、衣服,可好?”童贯嗫嚅道,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师师暗暗偷笑,“世上的男人,只要不穿衣服面对一个女人,总是会不自在。太监又如何?毕竟还是半个男人。”
替童贯找来衣服,师师淡淡说道,“大哥的衣物尽数湿了,师师将它们晾晒在外。大哥不嫌弃,就穿上师师买来的粗布衣服吧。”
童贯接过衣服,肋下带得疼痛,师师皱眉道,“小心伤口,小妹帮大哥穿衣!”童贯推脱,师师言道,“大哥仪表堂堂,并非凡人,师师亦不以俗礼相待。大哥莫非觉得师师是个下贱之人,不愿让师师伺候么?不错,师师出身***场,至今还是个人人轻贱的红倌人。童大人嫌弃我,也是自然的。”师师说完这些话,丢下衣服,转身走了。童贯一时心急,连忙拉住师师的手,解释道,“妹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童贯被师师几番伎俩给搞得又急又羞,心中又觉得亏对恩人,伤了师师的心,完全掉进师师的陷阱里。看架势拿得差不多,师师温柔低头,捡起衣服,替童贯穿好,端起药碗继续给他喂完。童贯讷讷问道,“妹子,此地是何处?离杭州城有多远?”
“过江行个三里便是,此地钱塘县,份属杭州知府管辖。大哥若是急着入城,我雇一顶小轿陪你进城便是。反正我也正要去见师傅许仙!”师师如此说,童贯反而摇头道,“不可,刺杀我的贼子武功颇高,你孤身陪我入城,太危险。要想个办法通知杭州知府和我的手下来此地接应,才是万全之策。”
师师点头道,“那我独自入城,去求师傅帮忙。他和杭州知府是故交,定然可以帮大哥的忙。”
师师救走童贯,估摸时辰也差不多,我向钱塘县师师所租下的小园行去。此时童贯和师师独处,万一曲师兄找到她们,可是大大不妙。所以留足了师师对童贯施展手段的时间后,我还是打算把他们先接进城来。正行到师师所在小园外,却看见曲师兄和一个满脸胡须的粗豪男子先我一步到了小园墙外,蒙面之后纵身入内。
“坏了!曲师兄怎么可能找到童贯?难道是——”我大呼糟糕,曲师兄定然是用剑刃上童贯的血液,施展追踪法术,找到了他。此刻师师和童贯一处,岂不危险之极!
我站在墙外,来不及进去,接通地灵气锁定整个园子,一草一木尽入心底。师师看到两个蒙面人闯进园子里,先是一呆,继而嘴角轻笑,挡在童贯身前,大声道,“何方贼子?光天化日,擅闯民宅!”我郁闷想道,师师的脑子没有问题吧?见到强盗还笑。
曲师兄抽出软剑,他身边的粗豪汉子掌中一根竹条,斜指师师,却开心笑道,“你和那狗官阉宦是何关系?为何护着他?”
师师正色道,“盗亦有道,你们对个受伤待毙之人,刀剑相加,算什么英雄?若有真本事,就等他伤好痊愈光明正大地比武斗个生死输赢。我李师师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却也看不起你们这等卑劣行径,便是一死也要护他周全!”师师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我看得几乎感动,用飞尘咒联系师师道,“师师,师傅实在是为你感到骄傲,临危不惧,胆色超人,就是须眉男儿也不如。”
师师心中回道,“师傅,师师还要佩服你,特意找来这两个蒙面人,演戏演得逼真之极,如此一来,童贯对我更是感激了!”
我一愣,答道,“你误会了,他们不是我找来的。他们是真的刺客!”
此言一出,师师立即跌坐在童贯床头,牙齿咯咯打颤,死死盯着粗豪大汉和曲师兄,眼睛里惊恐万分。师师在心里拼命对我喊道,“师傅,救我啊。”
“别担心,那两个刺客不会伤害你的。”我安慰师师,心里也矛盾之极,不知道是否该帮童贯。曲向阳师兄单剑一挑,掠过师师的鬓角直刺童贯,师师猛然挺身挡在曲师兄身子前,怒视骂道,“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心里却用飞尘咒向我狂喊,“师傅,师师豁出去赌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师师双手抓在软剑上,鲜血淋漓而下,童贯眼角抽搐,寒声道,“贼子,休伤害师师姑娘,童某的性命,你自取走便是。”
那粗豪大汉出竹剑轻点师师双腕,替师师止血,笑道,“好个巾帼英雄,冲你的面子,留这狗官阉宦多活几日又有何妨?”
曲向阳目露诧异之色,粗豪汉子深深看了师师一眼,拉着曲师兄穿窗而走。我长吁一口气,这个结局算是皆大欢喜了吧?师师昏倒在床上,童贯看着师师,神色瞬息万变,双手颤抖着将师师扶上床,撕下衣服布条替师师裹上双手伤口。看着童贯细致小心的动作,我轻轻叹气,师师费尽心思骗童贯入局,已经成功了。可是,骗了童贯,他的一片心若真是放在师师身上,是福是祸?
我穿过园门,进门喊道,“师师,为师来看你了。你不是说救了个人嘛,为师来替他亲自疗伤。”一阵大喊,估计童贯也听见了,我才推门进入师师的房间。童贯一脸窘迫,看着我又看看床上昏倒的师师,艰难道,“许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我假装一呆,叫道,“童太傅?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师师姑娘,你们——”
童贯连忙一口气把刚才的事情连同他遇刺落难都讲给我,生怕我误会。我偷笑不已,抽出银针,在师师人中学扎了一针,灵气透入她体内,师师悠悠醒转。看到我,师师惊喜叫道,“师傅,我没有死,太好了!”
童贯长出一口气,笑道,“妹子没事儿就好。师师妹子是许大夫的徒弟,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成了许大夫的晚辈?哈哈——”
我摆手道,“太傅此言差矣,你我论交,我敬太傅为父兄辈。师师于我,也是半徒半友,我们都各自论交,不必忌讳。”
师师去倒茶,童贯看她的眼神中掺杂了很多读不懂的东西,但是我知道那绝对是一种很强烈的感情。对童贯和师师的惊险经历,我表示了大大的一番吃惊,连忙要接他们入城。童贯也同意,此地早被刺客知道,师师都不再安全,当然要立即离开。雇了两顶轿子,我只是安步当车,向杭州城行去。
刚到渡头,一个身影闪过,朝我走来,不禁让我脸色大变,竟然是他!许仙此刻出现,我虽然急于找他,可是让童贯、师师看到许仙,岂不是无故填了麻烦?我急急对师师说道,“为师有事先走一步,你带童太傅径直去保合堂就是。”
说罢,我转身朝钱塘县走去。许仙从远处朝我袭来,速度奇快,瞬间即至。师师和童贯过江,我才放下心来,对许仙说道,“正要找你,你自己找上门来正好!娘子已经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你的恩情我们会报答,但是从今往后娘子是我一人的娘子,与你许仙无关。你的身份,你的肉身,我都还给你,让你去成仙了道,只求你放过娘子,如何?”
许仙冷笑看着我,摇头道,“放过你的娘子?许先,你太天真了。白素贞是我的娘子,在我成仙之前,她必须是我的娘子。我对她有恩,她还我的恩情,作牛作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