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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娇瞪大眼睛,“四松村?你要去四松村?!”
“嗯那!”容川挺直腰板,居高临下看某人。
“我,我也去啊!”
容川摇头,为难地皱着眉头,“不太好吧王阿娇同志,带你过去,我怕动摇你的革/命之心。作为伴侣,我不能拖你进步的后腿呀。”
“不不不,去四松村属于提高思想觉悟的一部分,你忘了吗,我就是从那里开始我璀璨的革/命生涯的。”
容川噗嗤一笑,忽而又正色,看了下表,然后严肃地说:“我先回去写思想报告,明天早上七点连队门口集合,晚一秒钟取消你去革/命圣地洗涤心灵的资格,记住了吗?”
王娇狂点头,“记住了!”
容川满意地“嗯”了一声,“好了,现在把眼睛闭上吧。”
“干啥呀?”
容川笑,俊脸靠过去,嘴唇在她微凉的嘴角停留片刻,抬起头,眼神清亮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个天荒地老。
他喃喃一句:“如果现在就结婚,该有多好。”
***
第二天一早,容川开着连队小货车,拉着队里自制的高粱酒,大豆油,酸菜和腌黄瓜,以及去年秋天打下的几袋子谷子高高兴兴开往了四松村。车上除了他和王娇,还又春生和宝良。车里只能坐三人,硬生生挤下四个,宝良就说:“春生啊,你坐后面看货去吧,这里实在太挤了!”
“不去!”春生果断摇头,干柴似的瘦屁股在椅子上扭一扭,“要去你去,后面没挡头儿,我身体本来就弱,冷风一吹就更弱了,明天还要劳动,我要病了去不成,你们一个人得多干好几亩地。”
“现在是春天,不冷了。”
“就是夏天也不去,车里多舒服,椅子软软的不隔屁股,去后面坐久了容易长痔疮!”
宝良指着他:“春生,你怎么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
春生回击:“你有你去啊,还党/员呢,应该起到积极带头作用,怎么能让我们人民群众身先士卒?”
男生嘛,说急了难免动起手,你推我一下,我踹你一脚。容川皱眉,一是嫌他们吵,二来春生的大腿紧紧挨着王娇的腿,怎么看怎么扎眼!他俩还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压根没注意某人的脸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春生,你混蛋!”宝良抬手杵他太阳穴一下。
春生不甘示弱,抬脚踹了宝良裤脚,“你更混蛋,天下第一混!”
容川忍无可忍,拉了急刹车,大吼一声:“滚!都滚后面去!”见他俩谁也不动活,抬手指他们鼻子,“聋了?听不见我说话?去去去!后面待着去!”
宝良跟春生悻悻地下了车。宝良身手敏捷一脚踩住轮胎,两手一把车框,一个侧翻身来到车里。春生傻不拉几地站在下面,拖一下眼镜,“宝良,拉我上去啊!”
“自己上!”
“不会呀。”春生委屈地要哭。
宝良烦躁,伸手把他拉上去,嘴里叨叨唠唠,“真他妈倒霉,怎么跟你坐一辆车,还有,你今天咋啦?怎么那么多话?平日里杨强刚给你一拳都不敢回嘴,今儿个怎么非跟我干?”
“不是……”春生嚅嗫,“这,这不是车上有女生嘛,被你欺负,若不还嘴,我觉得没面子。”
这话到让宝良笑了,用手推他脑袋一下,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边上坐一个女生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再说了,那是普通的女生吗?阿娇有主了,就是你兄弟容川,惦记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春生急了,双手去捂宝良的大嘴巴,“别瞎说!我可没看上王阿娇!我廖春生是那么无耻的人吗?”
“那可没准。”宝良逗他。
春生气愤,正色道:“张宝良,你要是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王阿娇是不错,可我不喜欢那种娇娇柔柔的女生,我喜欢,喜欢……”忽然,他发觉自己话太多,连忙闭上嘴巴。张宝良却不依不饶,胳膊肘捅捅他,坏坏地问:“说啊,春生,怎么关键时刻停住了?到底喜欢谁?是咱连的不?”
“滚犊子!”春生给了宝良胸口一拳。同时,前方车厢里,王娇担忧地问容川:“外面还是挺冷的,你让他们回来坐吧。大家今天是出来玩的,闹得不愉快多不好?”
“行啊,让他们回来然后我下车。”容川没好气地说。
王娇笑笑,手捏捏他脸,劝道:“跟哥们还真生气了?”
容川看她一眼说:“这不是哥们不哥们的问题,你也看见了,山路上雪刚化,到处都是泥,他俩一点眼力价没有,万一闹出格,汽车翻了咋整?物品碎了没事,关键是人!咱们连从成立到现在可一次事故没出过,我可不能丢这个眼。”
其实容川想说“你还在这辆车上,万一出了事,可让我咋活?”但怕宝良跟春生那两个大嘴巴听见,万一传出去,怕对王娇产生负面影响。
“你说的也有道理。”王娇看一眼窗外,路确实不好走,说是公路,其实就是走的车多了硬压出来的一条泥路,上面坑坑洼洼,有时遇见大石块,车还要停下来,先把石块搬走,再继续开。这样的路,简直就是翻车的温床。
“但是,春生身体弱,万一感冒发烧影响明天的劳动了怎么办?”
容川撇撇嘴,“放心吧,春生再柔弱也是个大老爷们,没那么容易生病,就算真病了,也比翻车强。
“你对兄弟可真够狠的。”王娇故意瞪他一眼。
容川笑,“这不叫狠,叫爱,懂吗?帮助兄弟尽快成长!尤其是春生,你看他来兵团三年多了,心智还跟个小孩似的,这怎么能成?”
王娇“切”了一声,搞不懂就算在寒风里冻死了,对提高心智能起到多大帮助?
尽管说要帮助兄弟成长,但过了十几分钟,容川就让宝良和春生重新回来坐了。
“这次若再捣乱,直接把你们踢下车!”容川瞪着眼睛说。
得到特赦,脸都快冻僵的宝良和春生再也没敢造次,老老实实坐在车子里,涝秧的茄子似的,很蔫,话都没讲几句。王娇把之前宿舍女知青春节探亲回家时送的杏肉干拿出来给他们吃,缓解旅途疲劳。
上午10点多,汽车终于开进四松村。
先去村部送东西。车刚停在大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一个中年男人用破锣嗓子喊:“都是我的错啊,不赖生产队啊,不赖公社啊,不赖你们啊,都是我不孝顺,是我不对呀!”
☆、第044章
大院门口围了一堆村民,汽车开不进去,容川只好靠墙停车,几个陆陆续续下车。王娇也帮忙提了一罐子高粱酒。挤过人群走进村部大院,正看到一位破衣烂衫的中年男子盘腿坐在地上哭爹喊娘。
“干什么呀这是。”王娇看着那人,哭声大雨点小,感觉受了很委屈,但脸上一滴眼泪没有。
容川小声说一句:“王三友,坐地炮,四松村有名的泼皮无赖。”
“容川!”宝良听见忙使眼色,意思是“小点声”。
容川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王娇不明所以,怎么,这个破衣烂衫的王三友难道还有什么后台不成?
村部门口,支书沈有福跟三个村干部站在院子里,眉头紧锁,无奈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王三友。沈有福右手拿一杆旱烟,抽一口,呼出一缕白烟,遮挡烦躁的面容,烟雾散开,他对王三友平静地说,“三友啊,别为难村部了,工分是靠劳动挣出来的,你家老爷子这种情况不能算。若是给了你,以后别人咋整?都给?那人家那些按时下地劳动的人岂不吃亏?得了,别闹了,赶紧回家伺候王叔去吧,你媳妇腿脚也不利索,两闺女又都嫁到了外村,家里俩病人,没人干活怎么行?眼看晌午,回家做饭去吧。”
沈有福前面说的话王三友没往耳朵里听,惟独后两句钻心窝子里去了。“沈有福,刚才那话啥意思?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埋汰(侮辱)我呗?”
“我咋埋汰你了?”沈有福紧皱眉头。
王三友胳膊一抬,粗黑的食指指他鼻子:“跟我这儿装傻是不是?你刚才骂我没儿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门口,村民们哈哈笑起来。这时,沈有福身旁的小刘会计看不下去,站出两步,“三友叔,别闹了,沈支书绝对没那个意思,现在正是春播,村里都忙成啥样你居然坐在这里捣乱,你——”
话音未落,王三友从地上爬起来,“刘森林,你骂谁捣乱?告诉你,我可是革委会的元老,骂我,就是骂革委会,你一个小会计好大的胆子,看我不削死你!”冲过来就要打小刘会计,容川反应快,往旁边迅速一伸脚,王三友“啪几”摔了个狗啃泥,几个村民恰好赶过来一把拉起王三友就开始劝,“行啦,三友叔,多大的事啊。”
王三友一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