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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母女两个咬定闵采薇是诈死,肯承认疏忽大意,别的一概不认。
究其缘由,不外乎是不知道古氏、乔明萱已身在萧府,并且招认了所做过的一切,最要紧的是,有证可查。
何苦如此?
闵夫人等于是在多年前钻进了一个圈套,随着光阴消逝,圈套的绳索越收越紧,终于到了这将她扼死的地步——最荒谬也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圈套是她给自己设下的,一步一步酿成大祸。
夫君在外有人,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定然有错,但症结却在于那男子。他不给人机会,别人怎么会到他身边,又怎么可能生下孩子?
退一万步讲,闵夫人当初出尽法宝地收拾古氏都是在情理之中,或许不可取,但可以理解,后来让闵采薇身死便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庶出的人,一直是让嫡出的人头疼并膈应的存在,可又有什么法子?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运气太好的女子才能得遇终生洁身自好的男子,寻常小商贾都是妻妾成群,何况官宦之家。
有本事就除掉或放弃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甚至于可以重重惩戒主动对他献媚的女子,为难一个方方面面都受制于自己的庶女算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条人命。
谁还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成?
既然根本不想善待,又何必把人安置到身边。
而整件事里最可恨的人,是闵侍郎。
遐思间,吉祥和如意颠儿颠儿地跑了进来。
裴羽讶然,“嗳,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如意坐在她座椅跟前。
吉祥却是径自跳到椅子上。
裴羽怕地方小挤着它,连忙往一旁挪了挪,喜悦的笑容便不自觉地绽放开来。
她跟吉祥这么快就熟悉起来,要归功于如意。在吉祥眼里,她是玩伴喜欢的人,自最初便没有抵触。今日她逗着它们玩儿了大半晌,吉祥便打心底跟她亲昵起来。
吉祥坐在她身侧,把头搁在她肩头起腻。
“江女官不是来看你么?”裴羽搂了搂它,“你怎么能把人撇下来找我呢?”
吉祥自是不能给她答案。
如意这时候不高兴了,立起身形,前爪搭在裴羽膝上,继而伸出一只前爪去推吉祥。
吉祥不为所动,只是喜滋滋地瞧着如意。
裴羽忍俊不禁,心里特别愿意继续享受这光景,但是眼下不行,自己有正事要办,江女官就在正屋。
她站起身来,哄着它们随自己回了正屋,它们倒是也很听话地跟着。
转过月洞门,裴羽就看到江女官正站在院中,在听一名小宫女说着什么。
红蓠瞥见裴羽和吉祥、如意,有些无奈地牵了牵唇。她按了按眉心,牵出笑容,快步上前去,“正要去跟夫人道辞呢。”
“这就走么?还没好生款待您呢。”裴羽看向原本跟在自己右手边的吉祥,却不见了它,转身寻找,发现它躲在了自己身后,神色却是神气活现的。
红蓠到此刻已经没了脾气,笑起来,“跟我闹别扭呢。随它去吧。”
“哄一哄就好了吧?”裴羽连忙建议,“我也还没好生款待您呢,进屋去喝杯茶?”她先前实在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会来这么一出,江女官又是指明要看它们,才刻意去了花厅。
“不了。”红蓠见裴羽态度诚挚,待吉祥定是实心实意的好——不然它才不会这样,便无奈地将原由说了,末了提醒道,“实在是淘气得不成样子,易碎又贵重的物件儿别摆在明面上。它也是奇了,打小似乎就喜欢听玉石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
裴羽笑着点头,“嗯,我记住了。”
“这几日若是需得进宫,不需递牌子,直接去宫里就是——皇后娘娘交代的。”
“那就烦请您禀明皇后娘娘,我明日上午进宫,有要事求见。”若不是天色不早,裴羽今日便可进宫,思忖片刻,又道,“能留下一名宫女么?有些事情,宫里人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应该更稳妥些。与其请外人作证,便不如劳烦宫里的人了。”
“好。”红蓠爽快应下,点了小宫女芳菲。说完正事,她又看向吉祥,“吉祥,你真不理我是不是?”
吉祥仍是躲在裴羽身后,表情却是喜滋滋的。
真是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是跟她示威呢。
“算了,不跟你较劲了。”红蓠是真没辙,摇了摇头,继而笑着与裴羽道辞。
裴羽送到垂花门外,回房的路上吩咐半夏:“去外院一趟,把古氏、乔明萱带来内宅,分别安排下去——古氏去见闵夫人,乔明萱去见闵青莲。你们在一旁留心观望着。”
萧府已经有了古氏与乔明萱的供词,别的功夫做不做两可,可既然时间来得及,裴羽便愿意多了解一些闵府的是非。
随后,裴羽又对芳菲柔柔的一笑,“等会儿要辛苦你了。”
芳菲忙道:“夫人说的哪里话。”
**
闵青莲被人带离偏厅,转去了一所小院儿。
她的心情愈发惶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
昨日,暗卫将她与母亲带离府中,先去了暗卫理事处,后又进宫。
昨夜,她屡经盘问,问题都与闵采薇有关。她怎么想的、怎么看的,都照实说了。
虽然并没受到刑罚,甚至住处饭食都很好,但她仍旧是惶惶不安。没有母亲在眼前,她完全失去了主张。
今日,她又被带到了萧府,下马车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母亲,却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
此刻,她置身于倒座房里,室内有几个大小丫鬟,都是面无表情。
她跟她们说什么,她们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她别无他法,在室内焦灼地来回踱步。
转来转去的期间,无意间瞥向门口,看到的情形让她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闵采薇”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一时惊惧到了极点,慌乱地看向别人,抖着声音道:“你们看到没有?你们看到她没有?”
没人理会她,几个人仍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你……”闵青莲颤抖的手指向乔明萱,“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母亲咬定闵采薇是诈死,她之前是相信的,可是,这个人怎么会来到萧府的?又怎么可能在萧府随意走动?
乔明萱缓步走向她,一字一顿,“贱人?你说谁是贱人?”
闵青莲慌忙后退,只纠结一个问题:“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乔明萱冷笑,“我自然是鬼,来索你和你娘性命的鬼!”
闵青莲退到墙角位置,退无可退。
乔明萱见无人干预,一步一步逼近闵青莲。这个人,连死人都不放过,一张口就是贱人。而被辱没的那个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这叫她恼怒至极。
闵青莲见乔明萱越走越近,旁人却是根本没看到的样子,不由得怀疑自己再一次大白天见了鬼。恐惧越来越重,直到了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她双眼一翻,身形软软地顺着墙壁滑下去。
**
萧府后花园里一个清幽的小院儿,闵夫人站在堂屋,神色焦虑不安。
古氏款步进门来。
二人相见,都用了些时间打量对方。
妩媚的笑容自古氏唇角绽放开来,“多年不见,夫人可是苍老了太多。”
她的笑,有一种特别的韵味,让她得容颜变得特别惑人,这一刻,让她显得年轻了很多。而这种笑容,只有在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绽放。
闵夫人见到这个人,心头的怒火让她浑忘了处境,切齿道:“狐媚子!”
“有句话叫做丑人多作怪。”古氏笑意更浓,“只需看看你,我便明白这话中深意了。再想想你那个与你容貌酷似的女儿,我便只有幸灾乐祸。”她知道自己所为何来,所以不会丧失理智,一言一行,都是为着逼着闵夫人发怒,这样一来,便能让闵夫人有口无心地说出一些事情,能让萧夫人拿去斟酌,甚至作为证据。
她怎么会看不出萧府的用意,若是想要息事宁人,哪里还会留得她到现在。人家是把事情划分的清清楚楚,一码归一码。她的过错,会得到惩戒,可别人对她与采薇、明萱做过的孽,也会得到清算。
到这地步,她便是最痛苦的死去,也能甘愿。
“你便是容貌出色又怎样?”闵夫人恼羞成怒,笑得狰狞可怖,“这些年,你受过的苦不少吧?采薇死了之后,你是何感受?”
古氏深深地、缓缓地吸进一口气,笑微微地道:“采薇死了?你自己相信么?原来你不止是妒妇,还是个蠢货。”
“别以为我不知道,采薇与另一个孽种是双生儿!”闵夫人残酷地笑了笑,“不为此,我才不会竭力征得老爷同意,把那个小蹄子接到府里。”
“没错,你把我的亲骨肉接到了府里,一度装出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