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瑾枝踮着脚尖费力坐上另一把黄梨木交椅。她面前的茶碗是一个圆口的祭蓝茶碗,而陆无砚面前的那一只却是纯黑釉的建盏。她捧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是好茶,点泡的火候也刚刚好。可见入茶手艺的确不错。可是毕竟不是娘亲点出来的茶。
方瑾枝低着头,不肯再喝了。
“这茶太苦,一会儿吃甜点。”陆无砚不动声色地推开了方瑾枝面前的茶。
方瑾枝握起小拳头敲了敲头,皱着眉望着陆无砚,苦恼地说:“三哥哥,吴妈妈说我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我以前不信,觉得我能把坏心情藏起来。可是都被你瞧出来了,可见吴妈妈说的是真的!”
陆无砚望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总不能说知道她丧母的难过。他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不是。你藏得很好,是你三哥哥太聪明了。”
方瑾枝眨了眨眼,讷讷地说:“哪有这样拐着弯儿夸自己的?”
陆无砚垂眸,但笑不语。
他望着面前的茶,黑色的茶碗里是白色的茶沫,黑白分明。可这世间并非只有黑白二色,这个道理是前世那个偏执的他所不懂的。
第3章 秘密
入烹从另一侧的偏厅里绕进来,端过来几碟糕点。她笑着说:“赶巧今天上午新做的呢,表姑娘尝尝看。”
一共四种糕点,其中三种是方瑾枝以前常吃的莲花酥、蝴蝶酥和蛋饺。而最后一种糕点,却是她没有吃过的了。一个白净的小碟子上摆了四只雪白的兔子形状软糕。软糕捏得惟妙惟肖,竟是像真兔子一样。
“这个是兔包子,里头有陷。”陆无砚见她只盯着这一种,就将这一碟兔包子推了推,离她更近一些。
方瑾枝有些不忍心吃。
陆无砚在一旁说了一句:“味道比样子更好。”
毕竟才五岁,方瑾枝终究是没忍住美味诱惑,闭着眼睛,狠心咬下去。里面的馅儿是红豆泥,甜甜的味道可诱人。方瑾枝吃了一个,忍不住又抓了一个吃,这一个兔包子里面竟是肉羹馅儿的,汁香味浓。
大辽服丧三年,三年内不许婚娶、生子与为官。吃穿上也很有讲究,头三个月是一滴油水不可入的。方瑾枝也是在家中守了三月才被接到陆家,是以,刚开始可以用肉食。
“入烹姐姐的手艺真好!”方瑾枝弯着眼睛,望向入烹。
入烹弯了弯膝,恭敬地说:“您能喜欢奴婢做的糕点,是奴婢的荣幸。”
倘若别人听了入烹这话,恐怕要诧异了。入烹和入茶虽然都是奴仆,可整个府中,也只认陆无砚一个主子。这只因入烹与入茶跟随陆无砚多年,鲜少有人被他带回垂鞘院招待。
方瑾枝望着小碟里剩下的两个兔包子,目光滞了一瞬。她很快抬起头望着陆无砚,可怜巴巴地说:“三哥哥,这个太好吃啦!可是我吃不下了,可不可以把剩下的这两个带回去……”
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不忘又偷偷看了一眼小碟里剩下的两个兔包子。发现陆无砚正看着她,她急忙低下头,再不敢抬头了。
陆无砚心思复杂。
想到她还这么小就守着那个秘密,陆无砚望着方瑾枝的目光就有些疼惜。他不由放柔了语气,说:“当然可以。你若喜欢,改日再来,让入烹还给你做。”
“嗯!”方瑾枝弯着眼睛笑起来。一时把四表姐叮嘱的话都给忘记了。
陆无砚便跟着她一起扬起嘴角。
方瑾枝担心卫妈妈见不到她要慌神,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又过了一会儿,就提出告辞。陆无砚让入烹伺候她穿上已经弄干净的鞋子,又让入烹送她回去。
方瑾枝由入烹抱着沿原路回去,果然见到卫妈妈正在她们分别的地方四处张望。卫妈妈远远望见方瑾枝,顿时松了口气,疾步迎上去。
“吴妈妈回去又摔东西了吗?”方瑾枝被卫妈妈抱着往回走的路上问道。
“听盐宝儿说她把自己关屋子里不许人进去。我担心姑娘着了凉,急忙赶回来,也没注意。”卫妈妈随口说着,并没怎么当回事。
方瑾枝年纪太小,原先在家里的时候也从来没管过事情。所以就算吴妈妈今日犯了错,卫妈妈也不认为她们的小主子会责罚她。
可她这次倒是真的猜错了。
这几日,方瑾枝见识了国公府里的规矩,知道不能再像以前家中那样做派了。否则不仅被这府里的人瞧不上,还会惹出祸事。
等回了院子,方瑾枝从卫妈妈怀里跳下来,让她去喊吴妈妈过来。
“啊?现在去?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儿,吩咐我也成!”卫妈妈揪着个眉头,实在不愿意这个时候去瞧吴妈妈的黑脸。
“对,就是现在。我是要罚她,难道你要替她受罚?”方瑾枝上眼皮微微下垂,黑黑的眸子在眼眶里轻轻滑到一侧看向卫妈妈。
——她这是在学陆无砚睥入茶的那一眼。
“姑娘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进了沙子?”卫妈妈急忙蹲下来查看。
方瑾枝有些泄气,她推开卫妈妈,有些不高兴地说:“我没事,让你去喊人呢!”
卫妈妈瞧着方瑾枝的脸色,虽心里疑惑,可仍旧去了。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过头来,关切地问:“姑娘的眼睛真没事儿?”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下卫妈妈不说话了,赶紧硬着头皮去找人。
“哎呀!”方瑾枝看了一眼怀里的食盒,心道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她转身冲进自己的屋子,又将门闩上,才放心地跑进拔步床里。
她掀开遮掩的幔帐,在枕头下面摸了又摸,摸出一把钥匙来。然后将床边的一个大箱子开了锁。箱子被她费力掀开,露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稚嫩脸庞。那是一对两岁多的双生女孩,脸上带着怯意。而这种怯意在见到方瑾枝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了一种欣喜。
“给你们带回来的,可好吃啦。”就算在自己的院子,方瑾枝也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
她将食盒里的两只兔包子递给她们,两个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
方瑾枝坐在箱子边儿,望着她们两个吃东西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噙着宠溺的笑意。
忽然有人“砰砰砰”敲门,方瑾枝和两个正在吃着兔包子的小姑娘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两个小姑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哆哆嗦嗦的,嘴里含着的东西都忘了咽。
“姑娘,吴妈妈过来了。”原来是卫妈妈将人领了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屋子里的三个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慢慢吃,不急。”方瑾枝低声嘱咐了一句,从箱子边儿跳下来。她仔细挡好拔步床的幔帐,才绕过屏风去开门。
“姑娘,您找我?”吴妈妈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了一场。
方瑾枝转过头不去看吴妈妈的眼睛,卯足了底气,说:“我身边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你明儿个就去母亲生前的茶庄帮忙吧。”
吴妈妈愣住了。一旁的卫妈妈也吃了一惊,她之前听方瑾枝说要罚吴妈妈,原以为会埋怨几句,这怎么直接赶人?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身边才几个人?当初从方家跟过来的不过我、卫妈妈,还有米宝儿、盐宝儿那俩小丫鬟。卫妈妈就那么个软乎乎的性子向来没什么主意,米宝儿和盐宝儿才多大?一个八岁,一个七岁。这里可是国公府,要是没有我出主意……”
“吴妈妈也知道这里是国公府,”方瑾枝直接打断她的话,“我怎么不知道国公府里的哪个妈妈会在主子面前自称‘我’?”
吴妈妈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一旁的卫妈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咱们姑娘长大了,快给姑娘认个错……”
吴妈妈甩开卫妈妈的手,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地说:“以前在家里可从来没这么多讲究。姑娘来了国公府果真拿出这里的做派来,竟挑起这样的小毛病。而且还学会了用赶人走来吓唬人……”
方瑾枝抬起头,十分认真地说:“我没有吓唬你。你要是不肯走,我就去舅母那里借几个家丁送你走。”
吴妈妈呆呆望着方瑾枝的脸色好一会儿,见她脸上一片坚定。她心里这才明白方瑾枝不是故意吓唬她,更不是开玩笑。
“姑娘?”吴妈妈有点哽咽,“老奴知道自己这脾气不对,都是老奴的错。改!都改!您别赶人呐!”
她颤颤巍巍地跪在方瑾枝面前,双手捏着她的肩膀。
“我……不、不、不……老奴上数三代都在方家伺候着。老奴生在方家,连儿子也生在方家。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都不在了,方家如今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您就是老奴的命根子啊!”
吴妈妈提到已经故去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