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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枝点点头,心里有些沉闷。
平平和安安沉默了一会儿,才甜甜地笑起来,“姐姐,今天的午膳我们亲自去做,让姐姐瞧瞧我们的手艺有没有变好!”
“好。”方瑾枝回望着她们。
平平和安安立刻小跑着去了厨房,悉心准备午膳。
待她们两个走了以后,方瑾枝才急忙问陆无砚:“刘先生到底怎么说的,有没有说过有几分把握?”
方瑾枝抓着陆无砚的手,心中紧张。
陆无砚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刘瞎子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态度,只说会尽力,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方瑾枝的眉头不由揪了起来。
“事已至此,别担心了。”陆无砚拍了拍方瑾枝的肩头。
“我知道的……”方瑾枝点点头,“可是我好担心再也见不到安安,我甚至真的好想阻止将她们两个分开……”
陆无砚轻声安慰着她:“瑾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自己的选择。作为她们的家人,我们要做的事情是理解和尊重她们的决定。而不是因为担心和不舍,用情感作为理由阻止她们的决定。”
方瑾枝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有些难过……”
“好了,别担心。”陆无砚将方瑾枝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这事风险自不必说,若是一个失败,安安就会落得和顾望一样的结果。若真是那样,今日便是安安的最后一日。
这种知道自己的至亲之人很有可能马上死去的滋味实在是万分煎熬。
这段时日,方瑾枝无数次想阻止这场分离,就让两个妹妹永远相连也好,至少可以保她们的性命。
然而,分开是她们两个自己的选择。
听了陆无砚的话,方瑾枝慢慢冷静下来。
方瑾枝心里很清楚两个妹妹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后悔,哪怕安安真的有一个三长两短,她也是不悔的。
如此想着,方瑾枝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平平和安安很用心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平日里方瑾枝喜欢吃的菜肴。她们说说笑笑一起吃饭,好像只是最平常的一顿饭而已。
用过了午膳,姐妹三个人又相互依偎着说话。屋子里一直洋溢着她们的欢笑声,直到刘明恕出现在门口。
屋子里的笑声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平平和安安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这种不安的情绪很快就被她们两个压了下去,她们换上笑脸,甜甜地对方瑾枝说:“姐姐,等着我们出来。”
方瑾枝握住她们两个的手逐渐收紧,不愿意松开。
平平和安安只是安静地望着方瑾枝,浅浅地笑着。
最终,方瑾枝还是一点一点松开手,看着两个妹妹跟着刘明恕离开。
等到两个妹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再也看不见了,连她们两个上楼的声音都消散了,方瑾枝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死死握着陆无砚的手。
“无砚,我想上去陪着她们好不好?好不好?”方瑾枝红着眼睛,差点忍不住眼眶里的湿润。
陆无砚这一次没有依她,他很坚决地摇头,“那种场合不适合你,你不能去。而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听话,我们在这儿等着她们。”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不过她也不再闹着要去楼上陪着平平和安安了,她明白陆无砚说的话都对。她如今有着八个月的身孕,那样的场景的确不适合她看见。
她抬起头,望向屋顶。
平平和安安现在就躺在楼上的房间里。她们两个会不会害怕?方瑾枝的心为她们两个紧紧地揪着。
此时,楼上的房间里。平平和安安躺在一张简单的平板床上,有些畏惧地望着桌子上各种大小不一的刀。
入毒将碗递给平平和安安,“把这个喝了,会止疼。”
平平和安安捧着药碗的手都在发抖,等她们两个把药碗放下来的时候,身上也因为手抖而溅到了一些汤药。
入医望着坐在桌子旁检查刀具的刘明恕,犹豫着开口:“刘先生,您要亲自来吗?要不然您吩咐我和入毒两个怎么做,我们来下刀?”
刘明恕是个瞎子啊!
“药量不够,再喂她们两个喝小半碗。”刘明恕淡淡道。
入毒看了一眼平平和安安身上洒在的药汁,又使劲儿看了看刘明恕的眼睛。
正垂眸的刘明恕偏过头,将虚无的目光落在入毒的身上。
入毒一凛,急忙又去给平平和安安端来汤药。
这个瞎子敏锐到可怕!
平平和安安重新又喝了小半碗汤药,她们两个将汤碗交给入毒,慢慢躺了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的汤药缘故,等她们两个躺下来的时候,困意立刻猛地席卷而来。她们两个沉重的眼皮竟是很快合上了。
刘明恕侧耳,听着平平和安安的喘息声渐稳,才起身走到床边。
平平和安安迷迷糊糊中看见刘明恕的身影在眼前晃过,紧接着,她们两个就彻底睡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瑾枝一直等到天色黑下来,楼上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原以为会听到两个妹妹的哭声,却没有想到一整个下午都这么安静。
这份安静,越发加重了方瑾枝心里的不安。
陆无砚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注意着她的情绪。他甚至悄悄准备了大夫,若方瑾枝感觉到不舒服了,就立刻过来给她调理身子。
他担心方瑾枝情绪不稳会动了胎气。
刚到戊时,两个小侍女就端着晚膳进来。
方瑾枝一直坐在窗口,自然是没有心情吃东西的。陆无砚就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膝上,拿起勺子来,亲自喂她。
“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抱着你吃东西了。来,张嘴。”
方瑾枝勉强笑了笑,有些歉意地说:“我现在可重着呢。”
“我还抱得动。”陆无砚扫过桌上的几道菜肴,问:“想吃什么?糖醋荷藕怎么样?”
“我自己来。”方瑾枝执意从陆无砚的膝上下来,坐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吃饭。
一口又一口,把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吃了一些。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小碗的米饭都被她吃光了。
无论如何,她明白纵使心里再着急,也不能不吃饭,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小家伙。
直到深夜,楼上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就要到子时了,陆无砚微微蹙眉。他知道若这个时候劝方瑾枝去睡觉,她一定是不会同意的,她也不能睡着。
他想了想,扶着方瑾枝到一旁的长榻上坐下。“靠着我,若是困了就眯一会儿。”
“好。”方瑾枝歪着头,将头搭在陆无砚的肩上,试着慢慢闭上眼睛。
屋子里本来就十分安静,她闭上眼睛以后更是觉得死寂一片,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方瑾枝捧着陆无砚的手,说:“无砚,和我说说话吧。”
“瑾枝,你有没有什么遗憾?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想见的人?”陆无砚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啊,有天大的遗憾呢。”
陆无砚有些惊讶,忙凝望着她,等她说出她的遗憾。
可是方瑾枝却忽然笑了一下,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把你的遗憾说出来,我帮你完成。”陆无砚蹙眉。
方瑾枝却摇摇头,岔开话题:“无砚,你还是先想一想咱们孩子的名字吧。这几日我想了好久呢,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名字来。”
“早就想好了。”
“啊?”方瑾枝仰起头,有些惊讶地望着陆无砚,“真的?你什么时候想好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把名字想好啦?”
“陆钟瑾。”陆无砚动作轻柔地理顺方瑾枝的长发,“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这个名字。”
方瑾枝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她重新依偎在陆无砚的肩头,她的眉眼和唇畔逐渐漾出浅浅的笑意,这笑意逐渐晕开,越来越浓。
楼上忽然响起一阵古怪的声响,方瑾枝一惊,急忙坐直身子。
楼梯口慢慢传来脚步声。
方瑾枝忙拉着陆无砚起身,冲出屋子。她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刘明恕一步一步走下来,在他的身上沾了大量的血迹。他的眉宇之间也有一层浅浅的疲态。
“刘先生!”方瑾枝急忙迎上去,满怀期待又带着畏惧地问:“刘先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不知道。”刘明恕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
方瑾枝一下子恼了。
“什么叫不知道?你是大夫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的态度!那是人命!人家都说医者仁心,我看你哪里有半分仁心!”
刘明恕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遭被别人这么当面毫不留情地指责。一时之间,他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方瑾枝抿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