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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砚笑:“你现在又不怕了?”
“不怕!”方瑾枝钻在陆无砚的怀里,抱着他腰身的手越发用力。
陆无砚垂眸凝视了片刻方瑾枝含笑的憨容,缓缓合上了眼。
在这般夜深的时刻,最是让人犯困。可是陆无砚和方瑾枝都毫无睡意,陆无砚没有再起歪心思,甚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拥在一起。
“我该走了。”
一个时辰眨眼就过去了。
方瑾枝放在陆无砚腰际的手不由缩了缩,她带着浓浓不舍地起身,小声说:“三哥哥路上当心。”
陆无砚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道:“在床上待着,不要起来,别着凉。”
“好。”方瑾枝点点头,看着陆无砚坐在床边穿好鞋子。
陆无砚起身,青色的僧衣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拽住。
方瑾枝眸中布满愁绪,她歪着头望着陆无砚,有些委屈地说:“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三哥哥呢?唔……夜里太冷了。三哥哥若还是夜里过来,我怕你着凉。那……我找借口出府去国召寺看望三哥哥好不好?”
方瑾枝又有些困惑地说:“女眷应当不许进寺庙吧?”
“无妨,我会安排好。到时候让入酒来接你。”陆无砚弯腰,将方瑾枝不小心扯开了一些露出锁骨的衣襟给她拉好,又摁着她的肩头,让她躺好,为她盖好被子。
“好!”方瑾枝甜甜地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浅浅动人。
她听陆无砚的话,乖乖地躺好,目送陆无砚又从窗户离开。
陆无砚在的时候,方瑾枝毫无睡意,可当陆无砚离开了她这才瞌睡连连。她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刚想睡觉就想起了什么。她跳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衣橱边,小心翼翼地将衣橱打开一条缝。
平平安安都睡得很香,竟是完全不知道陆无砚有来过。
望着两个妹妹酣睡的小模样,方瑾枝松了口气。她为两个妹妹盖好被子,重新回到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是自陆无砚离开的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晚。
陆无砚从方瑾枝的阁楼跳出去以后,小心避开温国公府里的家仆,身影轻掠,跃出温国公府。他并没有回国召寺,而是直接去了入楼。
“少主?”入歌诧异了一瞬,急忙迎上去。入楼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醒着看守。
“让入毒来见我。”陆无砚脚步不停,一直走上阁楼的顶层,走进最深处的一间房间。
这间屋子里很黑,一点光都没有。陆无砚蹙眉,顺手点了一盏灯。
“谁、谁在那里!”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我。”陆无砚转过身来。
顾希和顾望都松了口气,他们两个急忙爬下床,去给陆无砚拉椅子、倒茶水。
“不必。”陆无砚立在原地没有动,“身体好些了吗?”
顾希和顾望连连点头,齐声说:“好多了!”
陆无砚上下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番,还是瘦骨嶙峋的,他不由蹙眉。
片刻间,入毒踩着楼梯“噔噔噔”地赶过来。
“他们两个怎么还是这样瘦弱?补药都有喝吗?”陆无砚质问。
入毒急忙说:“他们两个底子太差了,要调理一段时间才成。不能急于一时。”
陆无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又看了顾希和顾望一眼,道:“若缺什么就跟入毒说,这段日子好好休养。”
言罢,陆无砚转身往外走。
顾希上前一步,想要将陆无砚叫住,又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陆无砚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有事?”
“我、我们……什么时候治疗?”顾希有些畏惧地望着陆无砚。顾安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哥哥一样望着陆无砚。
“你们很盼着那一日?”陆无砚勾了一下嘴角,“难道你们忘了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顾希鼓起勇气,说:“我们知道你是要拿我们做实验……好、好给另外一对小女孩治疗……这段日子我们不用躲起来,这里的人也不会想要烧死我们。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很感激!”
顾安在一旁小声说:“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只有我们的命……”
陆无砚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两个孩子。他默了默,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一线生机。”
顾希和顾安望着陆无砚重重点头。
陆无砚又吩咐了入毒两句,然后才离开。他没有直接离开入楼,而是去了四层角落里的一间房。他刚想扣门,木门从里面打开。
云希林退到一旁,给陆无砚留出地方。
陆无砚进到屋子里以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希林,笑道:“云先生居然躲过了入酒这么多年的追杀,并且仍旧四肢健全,也是不易。”
“无砚,你这是越来越不懂得尊师重道了。”云希林走到八仙桌旁径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知道你嫌脏,就不请你坐,不请你喝酒了。”
陆无砚想了想,说:“云先生就打算这么一直东躲西藏?不若趁着闲余时间多出去走走。”
云希林笑了一下,接话:“然后顺便帮你找个人?”
“哦?先生倒是说说看,我想让您找的人是谁。”
云希林又喝了一口酒,“我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可是知道你寻找了很多名医。诊治陛下的病症?又或是救别的什么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要我去别国抓个名医回来?”
“不错。”陆无砚点头。
云希林奇怪地“咦”了一声,“整个入楼能人汇聚,抓人这种事情她们可比我擅长。你又何必让我这么个老人家去抓人?”
“并非是抓人,而是请人。”陆无砚道,“那人曾是一国帝王之徒,偏生又是个瞎子,虽医术高超,但生性怪癖。”
陆无砚顿了顿,“不瞒先生说,这个人虽然是个瞎子,却武艺卓群,即使是入酒也不能动他分毫。”
云希林喝酒的动作一顿,“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刘明恕,戚国人。其母为戚国太后的姐姐,他自小父母双亡,又因为眼疾的缘故被戚国上一位君主挑中,幸运地成为帝王之徒,学习医术、武艺、谋略。”
云希林又皱了皱眉,道:“可是这个人很多年前就离开戚国了,他现在在哪?”
陆无砚摊了摊手,“所以才请云先生找这个人。”
陆无砚笑着将袖中的信札放在云希林面前的桌子上,道:“这是搜集到的一些他最近三年曾去过的地方,也许有用。”
云希林随意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他这个人的行踪也太飘忽不定了。”
“无砚相信云先生的能力。”陆无砚轻笑,“倘若云先生帮忙请到这个人,无砚一定去母亲那里为云先生多说几句好话……”
云希林古井不波的眸子瞪了陆无砚一眼,终究还是将桌子上的信札收入怀中,也不管陆无砚还在这里,直接匆匆离开入楼。
陆无砚打了个哈欠,也是有些困。他不再耽搁,立刻回到国召寺中。
第二日,方瑾枝比以往起的迟了一些。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目光不由落在墙角的炭火盆上。困顿一点点消失,她的剪眸中逐渐恢复清朗。她走到那盆炭火前仔细打量着已经烧尽的银丝碳。她甚至弯下腰又闻了闻陆无砚说的香气。
“姑娘,您终于起啦!”米宝儿和盐宝儿走进来,端着洗脸水。
方瑾枝打量了一眼米宝儿,问:“昨儿烧的炭火是以前用的吗?我怎么总觉得不太一样呢。”
“哦,不是!”米宝儿将小金盆放下,“是昨儿三奶奶说府里进了一批新的银丝碳,让我过去取的。”
她说完,抬起头看向方瑾枝,发现方瑾枝正在打量着她。她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那碳不好吗?”
方瑾枝收回视线,抿了一下唇,道:“去请个大夫回来吧。”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火盆上,带着一抹郁色。
米宝儿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姑娘!您是说三奶奶给的这批银丝碳有问题?”
“还不晓得呢,得先请个大夫过来瞧瞧才知道。”方瑾枝挽起袖子,将一双娇小的手放在温水里。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米宝儿转身往外跑,踩得楼梯一阵响。
方瑾枝轻笑了一声,对盐宝儿说:“你数十个数,米宝儿准折回来。”
盐宝儿愣了一下,果真就开始数数,才数到“七”的时候,就听见楼梯又响起来,米宝儿冲到方瑾枝面前,大口喘着气,气喘吁吁地说:“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被收买!”
方瑾枝“噗嗤”一声笑出来,给她一个无奈地笑。
一旁的盐宝儿也跟着笑,她扯了扯米宝儿的袖子,说:“你傻呐你!如果咱们姑娘怀疑你,怎么会让你去请大夫啊!”
“哦!”米宝儿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