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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负两手的李老跟在其后面。
在走进到最里头太后躺着的那张床榻时,能清楚地听见与以往不同的病人的声音,那就是,病人能咳痰了。
之前病人昏迷的时候,痰都是要有人的指头往嘴里抠出来的,或是把人抱起来,直接拍背引痰。病人自己基本没有咳痰的能力。主要是因为病人意识昏迷着,不能控制咳痰。
现在听见咳痰声,很明显,病人是清醒了。
醒来的太后,翻着浑浊的眼珠子,仰望金线交织的丝绸蚊帐。老半天,好像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脚步声靠近到床边,太后艰难地转动那眼珠子,眼界里出现的那个女子,让她眼瞳瞬间给睁圆了。
“太后娘娘,臣妾是奉从了皇上的旨令,来给太后治病。”李敏微笑着说。
太后很显然,不知道是听到皇帝两个字,还是说见到她李敏,老脸蓦然涨到了紫红,一副刚缓过来的气马上要继续归西的程度。
李敏对她这幅反应,只淡淡地继续说:“之前,吴修容发现,太后这后院里突然出现了个大坑,不知道是谁挖好的。当然,吴修容已经在昨儿魂归西天了。”
太后立马从喘息的状态,变成了拉眉头,一双轱辘转的眼珠子,充满质疑地看向眼前的人。
“其它的话,太后是聪明人,不用臣妾多言。”李敏说。
太后眯了下眼睛,仿佛在考虑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李敏突然贴近她耳朵:“臣妾如今把太后的命从地府给拉回了半截,当然,可以就此放弃,太后从此也不必纠结于和其他人的事了。”
太后对此的喘息声明显有些加重。
“臣妾,是不是可以这样以为,太后其实还不想快点去见地府的王,毕竟,太后有些心愿,貌似还没有在阳世达成。”
太后长长的一声呼吸后好像在肯定她的说法。
“好吧。但是,太后这样,臣妾真难肯定太后真正的心意,因此,不如这样吧,太后帮臣妾找一个人,或许这样的话,臣妾可以知道太后的心意究竟是如何了。”
太后的脸,蓦然划过了一抹忿气的样子。如果非要用词来形容,或许可以写为:你这个狗养的,坐地起价是不是?
“嗯。”李大夫状作思考状,“臣妾好像都没有向太后收取诊疗费?”
太后想她这话也是就是了。反正,骨骨碌碌的眼珠子,盯着她,像是一条线扯着她不让她走。
接下来,李敏拿出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开始写字。
太后好像很用力地在消化她写的字体。
等李敏写完,太后又好像思考了很久。
李敏很耐性地等,当然,这个等是有时间的,总不能等到许仁康回来。
终于,太后张开了嘴唇。李敏立马凑近到她嘴唇边上听。
一只绿色的鹦哥,趁着夜里夜色茫茫,宫廷护卫们都听着打雷声找地方躲雷去了的时候,悄然飞出了皇宫外面。
京师东门的方向,近郊有片林子,林子靠山脚的地方,有座破庙。兰燕伫立在破庙门口,听着一串串马蹄声由远而近。
是从几个方向,陆续来了七八匹骏马。
兰燕看到熟悉的面孔,脸蛋一下子笑开了花。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一路叫下去,是到了七师兄。伏燕是第八,她兰燕是老九。
来人都喊她九师妹。
“九师妹,师傅呢?”众师兄问。
许飞云本来是在破庙里堆砌了一茬稻草,躺在上面,大冬天里,抱着棉衣睡懒觉。哪里知道,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脸上啄了起来。
他的手在半空中一挥,闪电飞驰,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了这个敢打扰他睡眠的苍蝇,刚要将其捏死的时候。
“不要脸,不准杀我,我是王爷的奴才。”绿鹦哥大声喊着。
许飞云一听这张臭嘴,就知道是朱隶给惯养出来的那只叼嘴鹦鹉。
“不要脸?谁教你这只臭鹦鹉说我不要脸的,那个臭书生是不是?”许飞云一只手抓住绿鹦哥,坐起身来,眯着眼看鹦鹉。
绿鹦哥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神里写着:火烤了吃的好,还是,煮了吃的好?
“不要脸,肚子饿也不可以吃我,我是王爷的奴才。”
“一定是那个公孙教的你,对不对?”许飞云伸出的一只指头点住了鹦哥的臭嘴。
绿鹦哥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的。
“怎么,那是谁教的?”
绿鹦哥说:“你教的。”
“我教的?本大侠教的你不要脸?”许飞云一边大叫,一边却想起了什么。
绿鹦哥说的可真是老实话。不要脸,是许飞云说的,没有错,不过,许飞云可不是教这只绿鹦哥说他不要脸,是说的那个臭书生不要脸。哪里知道,这只绿鹦哥听了他的话,还以为他喜欢这话,拼命说着这话来讨好他巴结他。
蠢鸟就是蠢鸟。不知道朱隶怎么养出来的这样一只蠢鸟。
许飞云只想两只手用力拧断这只鸟儿的脖子烤了吃。
好在兰燕折回来的及时,见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喊:“师傅!它跟着王妃走的!”
许飞云睡到这会儿的脑袋,仿佛才真的被雷给惊醒了,明白了。
手指捏起那脆弱的鸟脖子,拎到了角落里去,竖起耳朵听绿鹦哥说什么。
听了会儿以后,许飞云眨巴眨巴眼珠,嘴角缓慢地勾起了一抹美妙的弧度。再转回身时,众人只见他手指空空,绿鹦哥不见了踪影。
“师傅!”
七个徒弟,不分你我,一排列,冲许飞云跪下。
“怎么来了这么多?”许飞云回忆着,自己好像,只给他们其中两三人发过信。
当然,他收的徒儿,照多的算,肯定不止这七个,更别说,这些徒弟再收徒弟,自立门派,他的徒孙就更多了。
一群徒弟应声道:“听说八师弟出事了,作为师兄怎么可以不来?师傅指点八师弟被困哪里吗?”
“师傅,难道是,被京师里那个狗皇帝?”
“只因为八师弟效忠于护国公吗?”
“太可耻了!这个狗皇帝!明明和东胡人打仗打胜仗的人是护国公,为什么东胡人要对皇帝朝拜?”
“皇帝抓了我们师弟是什么意思?”
“停,停,停!”见眼前七嘴八舌的情况并没有停息,许飞云不得喊了两声停以后,骤然拉高了声音。
哎。他就是怕,怕这群熊孩子一样的徒弟,一到他这儿,全成了菜市场大妈,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的。这不,一群徒儿出山以后,他都是能不见就不见。
徒弟们终于停止了骚动,一个个目不转睛等着他发号施令。
“别急。”许飞云说。
兰燕都急上火了:“师傅,不是王妃从京师里传出来的消息吗?”
“总之,你们一个个,在这里,不准给我轻举妄动。套进一个老八已经不得了,再套一个,我怎么救你们全部?要知道这里是京师。”说到后面那句话,许飞云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因为那是套用某个老奸巨猾的书生的话了。
一群徒弟可能想着他说的话有道理,于是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兰燕刚要再开口,只见许飞云突然扫她一眼,说:“到外面望风,我和你师兄们说几句话。”
什么,师兄留,她走?嫌弃她是女的,还是说嫌弃她年纪小?兰燕纳闷地走出了破庙,但是,依旧相信师傅的话,蹲在庙门口望风。
几个师兄看着她背影,突然围住了中间的许飞云,七嘴八舌的:“师傅,你怎么到现在都不动手?”
许飞云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把扇子,学那斯文书生摇曳着纸扇,故意不看蹲在庙门口的那个身影,说:“君子是也。”
“哎——”众徒儿叹气来着。
“师傅。”老大贴近师傅的耳边说,“如果师傅觉得有违师德不好开声,我们去帮师傅说。”
“放屁!”许飞云的纸扇直接敲在他们的脑袋上。
他会怕世俗的非议吗?他是谁?北峰老怪,叫做老怪了,意即江湖里不按规矩和世俗办事的怪人,谁能管得着他想怎样,谁又能管得着他喜欢谁。
众徒儿缩缩脑袋,只觉得他太拖了,虽然他自己都不肯承认。
这不,冒死有人在他耳边再进一言:“师傅,你可想好了。这个女大当嫁,九师妹年纪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师傅难道你帮着九师妹找亲家,这说不过去。这岂不是耽误了九师妹的人生大事?”
终于是有句话切中了要害。许飞云开始愁眉苦恼的。他其实不是没有表态过。只是,他这个女徒弟脑袋就像个木头的。对于效忠的主子和师傅他却是忠心耿耿过头。
“你们九师妹说了,会服侍你们师傅我,到老的。”许飞云大言不惭,总不能在众徒儿面前丢了面子。
众徒儿听了他这话,才稍微放心的样子。
“师傅,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