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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正瞪着那金灿灿的长命锁,没理他。
他逗了一会儿,又对玉秀道:“今日上门,还有一件事请嫂子帮帮我。”
玉秀接过七七,递给他爹,道:“师弟请说。”
萧楼便又从怀里掏出几本账本,苦着脸道:“这是咱们武馆后院中一应花费往来的账册,之前师兄也不管,都堆在我这里,嫂子来了可得救救我。”
玉秀看了眼林潜,迟疑道:“说出来怕萧师弟笑话,我自小也只跟着我娘学了几个字,又是小家里出来的,这武馆这么大,事情这么多,账册的事,我实在没那么大的本事。”
萧楼忙道:“嫂子不要自谦,识得一些字就够了,若有不认识的只管问我和师兄。这账本里只有咱们后院吃用花费,和前院无关,前院的自然有管事看着,后院这些,嫂子有空便帮我看看,没空丢在一边也没事的。”
玉秀听了,这才稍稍安心,也知道后院这些柴米油盐的事于他一个大男人来说,确实琐碎了些,于是看向林潜,道:“你觉得如何?”
林潜颠了颠儿子,道:“你若闲来无事就给他看看,若觉得累就不必管。”
玉秀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想整日无所事事,离家时那些针线篓子她都带来了,准备闲时仍做些针线去卖。此外,这武馆是林潜和萧楼二人办起来的,眼下萧楼未成亲,她作为林潜的妻子,自然有义务帮二人管管后院的账目。
萧楼见她同意,忙站起来做了个大大的揖,嘴里夸张道:“嫂子救我出苦海,实在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玉秀给他这作怪的模样逗笑了。
自此,她算是在武馆里安定下来。白天林潜在前头指导那些少年,她在后院带着七七,有时做做针线,看看账本,夜里便是一家三口独处的时间。
偶尔还要加一个不请自来的萧楼。
☆、第75章 管家娘子
玉秀虽说从前跟着夏知荷学了几个字,可也不过认得自己的名字,认得账本中那些几文几两的字眼罢了;复杂一些的字就不懂了;更不要说去写。
她刚开始看账本;只看个半懂,每次得等林潜回来读给她听,后来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而且心里想着以后这武馆若做大了,她这半吊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下了决心要读书习字。
武馆不远就是平山书院;所以周边有几家书局,玉秀便去看了看;因不知买什么好;又觉得这么大了开始习字有些难为情;只对那书局老板说是买给家里孩子启蒙的,那老板便推荐了《三字经》《千字文》等。
她捧着这两本书回家,等夜里林潜空了就让他教她读;白天也不刺绣了;照顾完七七后就躲在房里背书。等将两本书背会,再照着书上的字,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一个一个照着写,直到觉得自己写得有些模样了,才将笔纸拿出来,在纸上练习。她这股认真刻苦的劲头,倒把隔壁书院中一些书生给比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考状元呢。
不过这么做确实有效果,一个多月后,她已经能提笔在账本上记账了,虽说字写得丑,账本上所记的账目来来去去也只那几样,不过几十个字,于她而言,却是极大的进步。
这段日子因她要习字,多少冷落了那对父子,林潜夜里回来,媳妇儿趴在桌前刻苦,没什么空搭理他,他只得抱着儿子玩耍,父子俩到因此亲近了不少。
这日玉秀第一次在账本上记账,心中的喜悦自然不必说,回头见林潜抱着儿子坐在床边,过去就在儿子脸上亲了好几下。
林潜眼巴巴地看着她,“媳妇儿,还有我。”
玉秀嗔了他一眼,只是到底心中高兴,竟也红着脸凑过去,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
林潜得寸进尺,把另一边脸颊凑过来,“还有这边。”
玉秀便不理他了,抱过儿子在怀中逗弄。
林潜也不泄气,手臂一揽,将妻儿一起揽进怀里,自己低了头在玉秀唇上亲了一下。
七七瞪着眼看着爹娘。
被儿子这么看着,林潜再亲过来时,玉秀就红着脸躲开了,“宝宝看着呢。”
林潜看看儿子,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看什么,小胖子。”
七七瘪了瘪嘴。
“哎呀你轻一点。”玉秀忙将林潜的手推开,凑过去在七七头上呼了呼,他细皮嫩肉的,这会儿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小块,玉秀更加心疼,瞪了林潜一眼,道:“把他弄哭了,你自己来哄。”
林潜便不敢再乱来,好在七七到底没哭。
夜里儿子睡后,林潜自然要缠着媳妇儿胡闹一番,之前玉秀要早起识字,都没同意他,今日心情好,便由他去了。
次日早上,她喂完儿子,拖着酸软的身体,懒懒地倚在窗边,准备将账本从头到尾再对一遍。
这武馆后院人不算多,只有三个做事的。
厨娘负责做馆中所有人的餐食,此外厨下碗筷之类的也由她来收拾。张大娘则是要洗前头的学徒以及林潜、萧楼、管事几人的衣物,若有破损还要由她缝补,先前她曾来问过玉秀的衣物要不要也由她洗,玉秀拒绝了,一来不想太麻烦她,二来也觉得自己洗更放心一些。还有一位李叔,负责扫洒院子,照顾花草,也顺便充做后院的门房。
这几个人,每月的工钱都是一两银子,至于管事,他的工钱记在前院,不归在后头账册上。
此外账本上还记了每日买了多少菜钱、买了多少米面粮油等,这些花费,一天看下来不算太多,可到月底一结算,就是一大笔数目了。
这是每月必须有的,除了这些,还有偶尔房屋需要修补、厨房碗筷破损要再补充、桌椅等家具也需时时维护,这大院中,竟是哪哪都需要花银子。
玉秀不知林潜与萧楼共投了多少钱进去,如今看着这账本,已经忧心这钱能不能收回来了。况且这还只是后院账本,前院那么多学徒,想来花销要更大呢。
她看了眼旁边榻子上犹自玩着手指的儿子,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道:“你爹赚钱那么辛苦,宝宝,咱们可得再省省了呢。”
她想了想,又把丢下一个多月的针线篓子搬出来,虽她的针线一个月也只能卖个五六百文,可蚊子腿也是肉,好歹她能把自己和儿子两人的花销挣出来。
萧楼的亲事定在六月初二,五月下旬他就回省城准备去了。因武馆离不开人,林潜没能去给他贺喜。
进入六月后,天气越发热了起来,玉秀自小在李家沟长大,李家沟靠山,天气自然比较凉快,眼下在县里就有些热得耐不住。白天在房里,得把门窗都打开,才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这日午后,她将七七哄睡,准备去厨房做点酸梅汤喝,出了房门,就感觉一股热浪袭来,她看看天上的烈日,想着前院还有好些人在太阳底下晒着呢,心里有些不忍,就多做了些。
不过她也不敢自己提到前院去,只在隔门那小声地喊林潜过来。
林潜来时整个人大汗淋漓,好像刚从水里爬上来,浑身蒸腾着热气,玉秀踮着脚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我在厨房做了些酸梅汤,你提出去给他们喝一点儿,天这么热,你也歇会儿吧?”
林潜低下头等她擦完,才道:“别去厨房了,里头热,让厨娘去做。”
玉秀笑道:“厨娘都午睡去了,怎么好意思将她叫起来?况且也不是特地给你们做的,我自己想喝呢。”
林潜点点头,将一桶酸梅汤提去前院。
那十几个少年一哄而上,喝了个精光。
有一个小声对同伴道:“我刚才听见小师娘在门后喊大师傅了,这酸梅汤肯定是小师娘做的。”
另一个道:“我也听见了。”
“小师娘真好。”
“人美心更美呀。”
那几个挤眉弄眼,“可惜落到大师傅手里。”
“辣手摧花。”
“美人和野兽呀。”
有新来的少年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是大师傅,师娘是小师娘?”
别的少年鄙视他。
那少年又去问甲一,“师兄,你知道为什么吗?”
甲一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大概师傅特别大,师娘特别小吧。”
这话一出,少年中就传出暧昧的低笑。
甲一不明所以,转头看着这群比他大得多的师弟们,他虽不知他们在笑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几个敢笑得这么大声,就得付出代价。
果然,林潜冷眼扫过来,道:“归队,一个时辰马步。”
哀鸿遍野。
六月的天,到了夜里也不见多凉快,青石地板吸收了一整个白天的热量,此时反哺上来,仍热得人心头烦躁。
七七只穿了一件半截袖的褂子,林潜更是直接光着上身。
玉秀虽也穿的是薄衫,但里头还有一件小衣紧紧贴在身上,她能感觉到胸口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