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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深夜造访,不会是想说这些的吧。”夏侯云歌冷哼一声,“莫非我身上有皇上想要的东西。”
轩辕景宏微微一愣,被夏侯云歌那双黑亮璀璨的美眸蜇得浑身不适。
“你这女子确实聪明。”轩辕景宏不吝赞道。
“不!”夏侯云歌一口否决,“我若真聪明,岂会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们又何尝不是被你玩弄了一次又一次。”
夏侯云歌冷眸瞥向轩辕景宏,直言道,“皇上趁夜前来,是有意放我一条活路了。”
“朕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不过……”轩辕景宏故意吊起夏侯云歌的胃口。
夏侯云歌神色淡定无谓,丝毫不显好奇,透着看淡生死的洒脱。她这样的表情,让轩辕景宏失了掌控权,声音颇重地说道。
“若想保你一命,还是可以做到。”
“皇上到底想要什么?”夏侯云歌心中狐疑,也有几分猜测。
轩辕景宏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交出南耀国的至宝龙玉,朕便想方设法放你一条性命。”
“摄政王的意思?”夏侯云歌眯起美眸,寒光熠熠。
“毋须他之意,朕便能做主。”轩辕景宏岂能让轩辕长倾就那样毒发死去。
夏侯云歌的心头还是不经意掠过一丝钝痛,虽轻虽浅,却有一团怨气堵在心口,纾散不去。
“抱歉,皇上要失望了。”夏侯云歌冷硬的声音,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你宁愿死也不交出龙玉!”轩辕景宏怒声喝道。
夏侯云歌转身背对轩辕景宏,脊背笔直透着不屈的倔强。“天牢潮湿阴冷,别秽了皇上贵体。”
轩辕景宏直直盯着夏侯云歌的背影良久,也终于看出了这个女子倔强时无懈可击。拂袖离去,牢房外传来重重地落锁声。
夏侯云歌轻轻抚摸挂在脖颈上的血红玉石,勾起唇角,嘲蔑一笑。
“他自己都不想活了,我又何须救他解毒。”
次日。
牢头送来了丰盛的早餐。
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最后一顿饭,都会很丰盛。
夏侯云歌大口大口吞咽饭菜,连碗碟内的汤汁都点滴不剩。
牢头看她大快朵颐的好胃口,不禁摇摇头,“就没见过要死了,还有这么好胃口的人。”
“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刑场。”夏侯云歌擦干净唇角的油渍。
牢头啧啧摇头两下,“又不用你走路,也不用你上吊,根本不用你使力!到了刑场,你就自己吓得软趴趴了。”
夏侯云歌不再说话,整理好衣衫上的褶皱。已经长到过肩的长发,干净利落的梳个马尾。
还没到最后一刻,不是么。
她从不任命,也不怕死,又何须在意。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一切都是未知数。
时辰到了,手脚便被带上沉重的枷锁,被狱卒压着出了天牢。
牢房里的犯人皆拥挤着簇拥在牢门上那一巴掌大的窗口,争抢着往外看当今的摄政王妃被押去刑场,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那就是摄政王啊,长得可真美。”
“就这样被砍头,可惜了喽!”
“不过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竟然有胆量杀人,真是有魄力。”
夏侯云歌出了牢房,明亮的阳光猛然射入眼中,刺得眼睛一阵生疼,赶紧低头躲避。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透着久违的亲切。
眼角却不经意瞥见一抹紫色的衣袂,心头陡然一跳,身体变得僵硬如石。
她没有抬头,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没有动。
只能依稀闻到,清新凉薄的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兰香。
那是他身上专属的味道。
甚至在她午夜梦回时,幻境中满是这种兰香,萦绕鼻端挥之不散。
许久,众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寒风拂过,长发打在脸上,刺刺的疼。
轩辕长倾缓缓靠前一步,夏侯云歌半低着头,可以清楚看到他黑色的靴子面上,用暗纹在边角绣着一朵兰花。
绣工精巧精致,栩栩如生。
夏侯云歌曾经在柳依依的帕子上,还有衣袂的边角,看到这样同款的绣花。
那是柳依依一向喜欢的花纹,总是喜欢绣在喜欢的物件上。
想来,这双鞋,正是柳依依做给他的。
不知为何,夏侯云歌的心口有些酸酸的,她赶紧忍住那种异样的感觉泛滥。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头顶上方传来轩辕长倾好听的声音,清冽如秋水般寒凉,没有丁点温度。
夏侯云歌忽然想笑,却怎么也笑得不够尽然,僵硬绽放在她倾城的容颜上。
她抬头,已笑得明艳自若,若寒冬腊月红梅绽放,让人痴迷。她一眼望进轩辕长倾深邃的黑眸之中,无波无澜的一片寒霜,不知会否刺痛他的心。
“多谢。”
“到底夫妻一场,何须客气。”
夏侯云歌向前一步,踮脚在轩辕长倾耳边,轻轻的声音凉若风霜入骨,“那我便在地府等你,一家团聚。”
第185章 劫人,选择跟我走…
夏侯云歌清凉的的声音,飘入轩辕长倾耳畔,仿佛周身都袭过一股寒气,凉透肺腑。
他望着夏侯云歌那双凉若寒霜的眸子,薄削的唇角隐约勾起一丝弧度,透着几许讽刺。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诅咒。”
夏侯云歌扬起明艳绚丽的笑容,与轩辕长倾擦肩而过。
轩辕长倾有一瞬间仿若周身血液逆流,似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离去而被一下子抽空。耳畔再没有她凉凉的声音,亦没有她身上专有的那股淡淡自然清香。只有一步步远去,沉重枷锁传来撞击的哗啦声。
他缓缓回头,看着她倔强笔直的背影远去……
寒风卷过,扬起他墨黑的长发,衣袂翻飞,心中一片空冷。
他望着她的背影,勾起唇角。
“那么,你可一定要在地府等我。”
夏侯云歌被侍卫押上囚车,从角门离开皇宫,要走过大半个皇城,才能到达刑场。
轩辕长倾亲自送行,骑在雪白的大马上,遥遥走在前面。
一路上,他再没回头看过夏侯云歌一眼,仿佛只是送一个陌生的重犯去刑场。而他们之间,也只是监斩人与犯人那样简单直接的关系,连最后的一点眼神交流都不愿施舍。
夹到两侧挤满了百姓,对锁在囚车上的夏侯云歌指指点点,不时摇头惋惜。
“到底还是上了刑场了!”
“轩辕家的地盘上,到底还是容不下前朝的皇室。”
“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在民间,可是被传为伉俪情深的佳话,想不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被自己的丈夫亲自送去刑场行刑,皇家的恩宠如纸薄,信不得!”
百姓们不禁都对囚车上的夏侯云歌充满怜悯,甚至有些人落了眼泪。那毕竟曾经是他们南耀子民的皇后,为今唯一幸存的夏侯皇室。
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百姓,篮子里装满烂菜,七手八脚就向囚车上的夏侯云歌抛打而来,口里还怨毒的咒骂着。
“毒妇!连自己的同宗姐妹也敢杀!”
“还做出有失妇德的事,就该浸猪笼!活活淹死!”
“呸!真是不要脸!”
夏侯云歌在囚车上避无可避,被烂菜打了一身,寒凉的目光射向走在前面高头大马上的轩辕长倾。
他竟然毫无反应,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夏侯云歌自嘲笑起来,都这个时候了,竟然在心底深处,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多么可笑!
暴民吵闹,竟也没人上前阻拦,队伍依旧前行。而夹道两侧看热闹的百姓却沸腾起来,从方才还对夏侯云歌有一点惋惜同情,变成厌恶的鄙夷唾弃。
“原来摄政王妃被处斩,竟是与旁人有私情是真的!”
“摄政王既往不咎封她为正妃,还不知珍惜!”
“就是不知那个男人会是谁啊?连摄政王妃也敢染指。”
这时就有百姓为其解惑,“听人说啊,摄政王妃正是和上官大将军款曲暗通,眉来眼去呢。”
“真是不要脸啊。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当初摄政王妃是祁帝皇后那会,连个模样好的宦官都不如。现在摄政王在乎她了,反而做那不要脸的事了。”
“贱命一条,活该被人抛弃不要。没准祁帝不要她,就是因为她行为不检点。”
夏侯云歌怒目瞪向那些乱嚼舌根的百姓,杀人般阴冷的目光,竟迫得那些百姓一瞬间没了声音,沸腾的大街上,有一瞬的死寂。
众人惧则惧已,紧接着又压低声音跟身边人窃窃私语对夏侯云歌指指点点。
夏侯云歌也终于领悟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她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这群暴民,只怕没那么简单。
怒目瞪向前面的轩辕长倾伟岸的背影,目光里多了深深的怨毒。
莫不是在最后时刻,轩辕长倾还想利用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