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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又被吓了一下。回来那会儿还好好的,这会儿这孩子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了?
“你……你们……”苏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指了指凉至,又看了看客厅的夜廷深。
这时夜廷深已经起身了,拖着有些病态的身体往这边走来,苏笑看得心惊,忙上前想要去扶一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倒在地上了似的。
凉至这才注意到夜廷深,脸色比昨天在医院的时候还要差不少。她心生烦闷,但又不忍在这个时候出口伤他,然而,她刚想说话,夜廷深却整个人都压了下来,凉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忙往后挪了些许来借助墙的力量,喊着:“夜廷深?夜廷深!”
*
手背上刺痛了一下,随即有冰凉的液体注入了进来。
夜廷深缓缓睁开眼的同时,痛意也袭来了。不过医生应该是给他用了药,这会儿倒也没那么难受了,然而,他意识清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满到处找凉至。
苏笑守在床头,见他终于醒了也总算松了口气,担心地问:“廷深啊,你感觉好些了吗?还疼不?你这孩子啊,胃溃疡了还敢不吃饭,你……哎!”
夜廷深心口泛了暖,无力地对苏笑扯了扯嘴角,“苏阿姨,我没事。”
“都要住院挂水了还没事哪?你这孩子啊咋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呢?”苏笑又急又气的,“我听凉至跟医生说你昨天在上海就挂了水了,怎么不听医生的话硬要出院了?休个两天假调理调理也成啊!你真是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啊!工作起来都不要命的。”
看到夜廷深,苏笑总是会想到秦沁,当年秦沁因为工作的事情可没少替夜寂操心。
突然想起了什么,夜廷深忙问:“凉至呢?”他记得,他疼得昏过去的最后一刻还听到了她叫他的名字。
“哦,她跟着护士去取药了。”苏笑回答,犹豫了片刻后她问:“廷深啊,你跟阿姨说实话,你和凉至……是不是……吵架了?”这可不是她胡思乱想,她可没见过凉至那么憔悴过,还有夜廷深竟忍着胃痛从大上海开车来了J市,作为过来人,她猜这两人可能是闹什么矛盾了。
夜廷深还没做声,凉至便已经回来了,手里拿了各种药盒。听到苏笑的问题之后,她有几分无语地问:“从哪儿看出来吵架的?”因为出门出得急,她没来得及戴隐形眼镜,鼻梁上仍旧架着那副大黑框眼镜。
“没吵架你把自己弄那憔悴干嘛?跟你说多少次了,女孩子啊——”
“要优雅、要自爱。”凉至接过了苏笑的话说道,拿了玻璃杯倒了杯热水放到病床边,“我憔悴是因为比赛。”已经被驳回三个方案和两份初稿了,而现在她还没有新的头绪,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一件接一件地发生,她能不憔悴吗?
“……”得,搞了半天是她想多了。
苏笑干脆不说话了,看了看凉至,又看了看夜廷深,怎么都觉得这会儿自己呆这儿太多余了,便脚底抹油开跑,“我回去煲粥了再来。”
却被凉至一眼识破,“你煲的粥能喝吗?”
“嘿你这丫头——”苏笑看了一眼夜廷深,有几分尴尬,“成,我去买,去买总行了吧?”
苏笑走之后,护士给夜廷深换了瓶水挂着也走了,病房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同昨天一样,但气氛却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在意识到自己对陆靳北的感情之后,凉至便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夜廷深了。虽说那天晚上她已经当着他的面说过她喜欢陆靳北这样的话,但事后两人好像都当这事儿没发生似的,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在慢慢朝着他所期盼的方向发展着。这一切的一切,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有觉得不妥。或者说,在意识到她有那么喜欢陆靳北之前都没有觉得不妥。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烦闷,总觉得自己好像多对不起夜廷深似的。但事实上,他们真的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了不是吗?
“你……”夜廷深率先开了口,但又欲言又止,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才说:“怎么不接我电话?”
下午夜南歌知道他出院的消息后,打了个电话把他骂了个半死。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夜南歌也可以心疼他这个当哥哥的啊。结果夜南歌告诉他,别指望凉至会问候你了,她那性格啊,知道你这么折腾自己,估摸着就放任着你自生自灭了。
他便想起某个他送凉至回家的晚上,谈及前途毁尽的程珂和自寻死路的肖缘,谈及不明真相的群众对她言语上的抨击时,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咎由自取的人不值得同情。
是啊,她是多么吝啬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哪怕一点点关心都不愿意给他了。所以他慌了,给她打了电话,却被掐断了。不知道怎么的,在电话传来忙音的那一刻,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离似的,当时大脑也顾不上思考太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来找她。
所以他来了。
所以,他想问,她不接他电话的原因是否真的和南歌儿说的一样,懒得再关心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然而,当他怀着既紧张又有些期盼的心情等着她的回答时,凉至却不语了。
不是不想答,而是不知道怎么答。
按照以往她的性格,早就直截了当地对夜廷深说,夜廷深,我喜欢的人是陆靳北,所以我不想再接你的电话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往来了。
又或者,她更干脆地告诉他,夜廷深,我就是单纯地不想见你而已。
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因为曾经答应过苏笑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夜廷深,况且,现在他是病人。
“该叮嘱的我昨天都叮嘱过了,你要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也没办法。”凉至说,语气清冷平静,与昨天大相径庭。
夜廷深的心里便更没底了,一方面却又暗自窃喜,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你担心我。”夜廷深笑得明朗,“凉至,你喜欢我。”
夜廷深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硬是让不久前才明确了自己心中所属的凉至红了脸,否认:“我没有。”
“不喜欢我,还担心我?”
“那是因为——”
凉至刚想解释,夜廷深却伸手压在自己的唇上做噤声状,轻叹了一口气,道:“不承认没关系,只要我——”
“夜廷深。”凉至轻声打断了他,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夜廷深,还记得那个晚上在楼梯间我说过的话吗?”
夜廷深唇边的笑意便渐渐敛了去,一言不发地盯着凉至。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晚上,她亲口说,她喜欢那个叫“陆靳北”的男人,她亲口说,跟他夜廷深,她连做戏都不愿意。
那个晚上,是他的心跌入谷底的晚上。
是的,关于她喜欢的人是别人这件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那个男人,同时他也很郁闷很挫败。在他的好友圈子里,怕是找不出几个在女人那里碰壁的人。
“那晚,我说的话是真的,我喜欢的人是陆靳北。”凉至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残忍,轻叹:“因为喜欢他,所以没办法和你继续用这样暧昧的身份相处下去。”
夜廷深的眼底在顷刻之间添了几分阴鸷,与他苍白的脸形成的巨大的反差。这样的夜廷深,是凉至不曾见到过的。
他生气了。因为她说她喜欢的人是陆靳北,也因为她说,她和他的关系是……暧昧。
“对你来说,我们的关系仅仅只是暧昧么?”
“是。”凉至回答得直白,“我们的关系超越了普通朋友,却成不了恋人。这样的关系在我的词典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了。”
盯了她半晌之后,夜廷深忽然笑了,笑容却未入眼底,“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早定论了?来日方长,你怎么就知道未来我们不会成为恋人?”
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如此,总之作为他夜廷深,他很讨厌自己喜欢的女人用“暧昧”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偏偏凉至这丫头有时候话说得听似无心,实则却在挑战他的底线,就像现在“暧昧”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如果相互喜欢也就罢了。”凉至依然平静,对上夜廷深阒黑的眸子,笑问他:“但是,夜廷深,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是真的喜欢我么?没有相互喜欢……”
“是!”
夜廷深打断了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是,夏凉至,我喜欢你。”
凉至却愣了,好半晌,她才有几分失笑地道:“有些所谓的喜欢,只是一种当时的情绪。如果错将这份情绪当做了长远的爱情,本身就是一种幼稚。”她起身,微笑,“所以,也别把话说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