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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了眯眼,殷戈止眼里满是茫然,看起来很像在雪地里迷路了的狼。
“主子。”观止兴奋地蹦进来。对面前二人的亲昵习以为常,径直开口道:“太子殿下派人围了三司使府邸,杨风鹏本来已经离开了。不知怎么的,又一头撞了回去,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
回过了神,殷戈止板着脸道:“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就回禀一声。”
“是。”
眼波流转,风月笑眯眯地道:“杨大人要遭殃了,易大将军今晚一定睡不好。”
“你很高兴?”殷戈止抬头看她:“按理说,你先前那般不要命地救易掌珠,我以为你对易将军一家应该是颇有好感。”
救易掌珠是因为他跟叶御卿都看重易掌珠啊,搭个救命之恩什么的,不是更容易混熟吗?想起这茬,风月笑了笑。说来易掌珠要讨厌她也不是没道理,毕竟她一开始接近他们的目的就不单纯,碎一下手骨,换来殷殿下诸多在意,实在是不吃亏。
“易将军一家如何,奴婢不在意。”她笑道:“殿下想做的事情,奴婢一定会帮着做。”
想起今日街上自己心口那一阵几欲窒息的感觉,殷戈止皱眉,伸手将她扯到怀里,睨着她道:“你的这些花言巧语不如收一收,说太多了,以后当真要是背叛我,你会死得很惨。”
吓得抖了抖,风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殿下多虑了,奴婢怎会背叛你?”
就从来没想过要单纯地效忠啊!
第105章 谆谆善诱
屋子里烛光盈盈,两人就以这种郎情妾意的姿势对视了整整一炷香。殷戈止眼神冷冽,风月笑意温柔。
一炷香之后,殷戈止松开了她,别开头道:“如此便好。”
您放心才是真的好啊!风月狗腿地端了茶塞在他手里,然后就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
没喝她的茶,殷戈止看着茶盖,轻声问了一句:“你以前,当真经常在北宣门附近看见我?”
风月点头笑道:“是呀,奴婢不是说过了吗?您经常去北宣门外头的校场,奴婢时常守着看您。”
“那,你看我的时候,我身后跟的是十八人的仪仗,还是六人的仪仗?”
又给她挖坑?风月眯眼,认真地想了许久。道:“应该是六人的。”
殷大皇子去校场一向不搞排场,想也不用想带的人肯定不多。虽然她没亲眼看过,但就算猜错了,她也能说是记性不好!
然而,听完她的回答,殷戈止竟然没有再说什么。风月想,难不成自己蒙对了?
三司使入狱,今儿朝中很多人睡不好觉,晚饭过后,安世冲和徐怀祖更是直接抱着被子来了使臣府。
“怎么?”殷戈止斜眼看着他们:“想来我这儿睡?”
“师父!”徐怀祖哀嚎:“吴国朝中上下乱成一团。我家的人来来往往,压根不打算让徒儿睡好觉哇!徒儿只能来您这儿,求一夜好眠了!”
安世冲一脸愁容地跟着点头:“杨大人与朝中众人来往较多,此番磨坊地窖藏金一事,朝中一直没出定论,但杨大人一被抓,难免牵连。听说,易大将军已经进宫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好整以暇地在软榻上坐下,殷戈止问:“徐将军和安国侯府也牵扯进去了?”
微微一愣,安世冲立马皱眉摇头:“家父虽算不得名流雅士,却也是不爱财不争利之人。徒儿最近接手家中关系往来,都是君子之交,账上无半分不义之财。”
徐怀祖也摇头:“我老爹虽然肚子里没墨水,可也没坏水,过什么节都不收贺礼的,还给家里人发过节银子呢。”
“那便是了。”殷戈止道:“这件事用不着你们关心。”
“师父。”徐怀祖撇嘴:“徒儿们如今也算有官职的,关心朝中大事是理所应当。再说了,地窖里那么多金银,多半都是民脂民膏。此等天理难容之事,徒儿们也想等个结果。”
风月伸手递给他们糕点,笑眯眯地道:“两位少爷真乃国之栋梁。”
“姑娘过奖。”安世冲抿唇:“在下与怀祖都太过年轻,还担不起什么大任,若他日吴国又将与人一战,我俩也至多不过是当个先锋兵。”
听着这话,殷戈止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得远。”
“不算远。”眼里陡然多了些忧色,安世冲抿唇,犹豫了半晌才问:“师父觉得,如今吴国在列国之中,可算强盛?”
殷戈止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能安居一隅,就足以称为强盛。”
一年前大胜魏国之后,吴国便是无人敢犯,就算如今大宋南征北战,与吴国小有摩擦。可也没敢当真举兵攻吴。从这一点上来说,吴国已经是很厉害了。
“可是。”安世冲皱眉:“徒儿觉得吴国这一年来实在太过安逸,没有大仗,小仗输的竟然也不少,朝廷官风不正,多人被揭发贪污,三司使竟然都吞了这么多金银,那定然是百姓日苦,将士难暖。长此以往,吴国恐怕是要毁在这安逸之中。”
徐怀祖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想得也太多了。”
风月垂眸。
安世冲想的是对的,这就是吴国的现状。吴国与魏国之战,一战就是好几年,双方的实力和消耗是一样的,甚至说本来魏国更强。吴国胜只胜在阴诡手段,折了魏国的关苍海,之后不知从哪儿窃取了魏国的机密,让魏国措不及防,连失数城,最后一败涂地。
胜了之后就容易骄傲自大,在吴国君主和百姓的眼里。他们完胜魏国,甚至带回魏国引以为傲的大皇子为质,大皇子还自愿改名“戈止”,以愿止两国之戈,足以证明他们吴国是列国之中数一数二的。甚至与大宋打上一仗,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自大之下,必定出乱子,没有外患就会有内忧,官员贪污、将军拥兵、君主骄奢、民不聊生。长此以往。等魏国恢复了元气,就是吴国大难临头之时。
然而,吴国朝中上下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点,就连最为清醒的叶大太子,也只是在遏制贪污之风。完全没有警醒吴人。
安世冲想到了,但很可惜,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殷戈止难得地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坐直了身子道:“你能这么想,吴国也不算无可救药。”
徐怀祖一愣:“师父还觉得世冲想的是对的啊?”
“自然是对的。”殷戈止道:“如今天下局势多变。能居安思危才是聪明人。要是上位者也能像世冲这样想,那就不会坐视南境被大宋骚扰而置之不理了。”
眼里亮了亮,安世冲道:“师父也觉得,吴国的态度应该强硬些?”
“自然,魏国已衰。若是没有新的对手,吴国便会在这安逸之中一天天消沉下去。”殷戈止诚恳地道:“与其忍气吞声,看吴国内乱,不如制造外患,内忧自解。”
安世冲点头,徐怀祖皱眉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如今吴魏修好,若是能共同抗宋,未必不是好事。不过现在咱们都做不得主,三司使这事儿一出来。朝廷必定得大伤元气。”
是挺伤元气的,风月微笑着想,就算不伤筋动骨,可也够人头疼的了。
本来易大将军战败是件小事,但很不巧。遇上三司使这事儿,太子殿下义愤填膺,当即就将易国如战败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军资滥竽充数,粮草没有跟上。
对于这种说法,易国如很是不好辩解。要说不是粮草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的问题了,相比之下,肯定宁可说是粮草的问题。
但这么一来,杨风鹏头上的罪就更重了,圣上大怒之下,直接令人查抄三司使府邸,清算历年朝廷账目,查明钱款来源去向。
易国如脸色很难看,当夜就去了死牢里看杨风鹏。
杨风鹏满身狼狈,已经是用过刑了,一双眼在看见他的时候亮了亮:“将军。”
“杨大人。”表情沉痛,易国如道:“老夫已经竭尽全力,奈何太子施压,实在无法救你,只能将你杨家的香火护着,今晚就能送出京城。”
“多谢将军!”杨风鹏眼神微黯,却还是笑道:“您有心了。”
这么有心,为的自然是他不出卖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杨风鹏放弃了挣扎,只求能护住家人,自己死了也就罢了。
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易大将军道:“等大人上路那日,老夫必定相送。”
“多谢将军。”
家人已经在他手里了,杨风鹏就算想反咬他一口,也是不行的。易国如很放心,又宽慰他两句,便出了大牢。
他前脚刚走,安世冲后脚就打开了牢门。
“关系多就是好啊。”徐怀祖一边往里头走一边感叹:“死牢这种地方,也能来去自如。”
安世冲抿唇:“得蒙祖荫。”
自从侯爷不管事,素来与安国